第三十三章 奇怪的梦

  兰绫玉脸色变成青白,又渐渐转作绯红,清澈的大眸子射出惊喜,但是夹着惊疑的光。她低着头,捂着脸,跑了出去。
  水脉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迟乐马上跳出来说:“那怎么行?他心里爱的是我师妹水脉。”
  楚天阔拘谨地没回答。
  兰神医脸色一变,忽然拂袖而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吃过退烧药,烟香烧退了。太多天没有好好睡了,烟香这一觉,睡了好久。
  做着奇怪的梦。
  烟香梦见了小时候,她偷偷跑去后山玩,第一次捅了马蜂窝,成千上万被砸了蜂窝的马蜂,气恼地向她扑来。吓得她扔掉长竹竿,抱头鼠窜。她大步跑着,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黑压压一群的马蜂在后面狂追不舍,烟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遇到前面有一条小溪,她情急之下,跳了下去。
  不对,本来浅浅的溪水,怎么水越来越深,快没过她的头了。她不会游泳,挣扎着要爬上岸。与其被水淹死,不如被马蜂蜇死算了。
  可是,她在水里怎么也使不上劲,慌乱中,已经吃了几口水。
  突然看到岸边站着大师兄,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热闹一样看着她。
  她扑腾着双手,哭喊着求救:“快救我,大师兄。”
  谁知道大师兄冷笑一声:“你叫你的石头哥来救你啊。”
  “水脉,走,我们去那边看风景。”大师兄没有搭理她,挽着水脉姐姐的手,兀自跟水脉姐姐说着话。
  咦?刚刚明明只看到大师兄的,水脉姐姐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大师兄不救我,怎么水脉姐姐也不救我?
  烟香在水里惊慌失措,求生的本能令她手忙脚乱,手脚并用地拍打着水面。
  “烟香,烟香。”楚天阔试图叫醒她。
  躺在床上的烟香,此刻,手舞足蹈,捶打着床板。
  “哎呀,好疼!你干什么!”楚天阔掐烟香人中,烟香惊叫着醒了过来,拍掉眼前楚天阔的手。
  烟香艰难地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大师兄,他正怜爱的看着她,温暖的手正向她伸来,她赶紧把头死死地捂进被窝里。
  梦虽虚幻,但感觉是真实的。尽管从梦里醒来了,可梦里的一切她还记忆犹新。梦里,大师兄全然不管她的死活,想想就心酸。不过做了一场噩梦,她却大汗淋漓,额头,身上全是冷汗,仿佛是被雨浇了一样。
  楚天阔轻舒一口气,沙哑的声音隔着被子飘进烟香的耳朵:“烟香。刚才做什么噩梦了?”
  烟香躲在被子里,早就哭的稀里哗啦,声音哽咽着说:“你心里只有水脉姐姐,你还来理我做什么!”
  楚天阔缓缓掀开被子,烟香像刺猬似的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着,偶尔还能传来一声声的抽泣。就在那一瞬间,楚天阔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楚天阔把她扶了起来,拿着丝帕手足无措地帮她擦眼泪,“是我不好。这段时间对你关心少了,让你受委屈了。你要是想和兰绫石在一起,我不反对了。只要你喜欢,就好。”
  烟香心里一震,睁着泪眼婆娑地的大眼睛,怨恨地瞪着他,一字一句道:“大师兄,那要是我看中的如意郎君不是石头哥,是你呢?”
  “天阔,我爹找你。”兰绫玉端着药,推门进来,她的话淹没了烟香的话。
  烟香紧盯着楚天阔。楚天阔似没有听到烟香的话。他的面上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连一点点细微变化也没有,有的只是疲惫与憔悴。
  顿时,烟香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心顶凉到了脚尖,委屈、愤怒、羞辱,一股脑涌上心头。她心里像吞了一颗青梅,酸溜溜还带点苦味儿,慌忙低下头,生怕别人看见自己难堪的表情。
  楚天阔只是淡淡说了句:“绫玉,你陪陪烟香,开导开导她,我去去就来。”
  楚天阔走了。
  兰绫玉把药端到烟香面前,烟香粗暴地抢过药碗,一口气把它喝完。虽然药很苦,可是再苦也比不上心里的苦涩。
  “烟香,你醒了就好。你大师兄特别担心你。”兰绫玉柔情似水,眉眼含笑道。她掏出丝帕,要帮烟香擦嘴角的药汤。
  要是在往日,烟香跟兰姐姐,那是有说不完的话。此刻,她却觉得任何声音都无比聒噪。
  烟香偏过头去,不让兰姐姐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果断打断她的话:“好了,兰姐姐,我感觉有点累,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兰绫玉讪讪地收回手,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一片平静,她顿了顿,柔声道:“那好,你好好休息,有事喊我。”
  烟香抱着膝盖坐在床沿,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窗外,昏昏沉沉的天,细雨绵绵,给眼前的风景蒙上了一层帘幕,模模糊糊,让人有些看不真切。落雨纷纷,泪珠滚滚。看着雨打湿的玻璃,闭上眼去感受哭泣的共鸣。留下的痕迹可以被风干,无情怎能掩盖的了?
  兰绫石来过后,他哭着告诉烟香一个悲伤的消息,她只能活三个月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样也好。烟香在心里苦笑。既然只能活三个月了,这绣的丝帕也就没有必要送给大师兄了。这份感情就永远埋在心底吧。祝福他跟水脉姐姐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一种烟香这个年龄的人不该有的失落感,如丝如缕,把她的心缠裹了个严严实实,好沉啊!
  兰绫石看她烦闷,似乎懂事了一般,居然吹起了口琴。婉转动听的琴声,令烟香心情舒缓了许多。
  雨停了。
  楚天阔在去见兰神医的路上,遇上了水脉和迟乐。
  这两天,迟乐就像菜园里被寒霜打蔫了的茄子苗,垂头丧气,成天耷拉着脑袋。
  水脉眼中尽是悲伤又无奈的神情,她望着楚天阔,欲言又止,脸憋得像块红布似的,嘴张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口来。
  倒是迟乐开了口,死气沉沉道:“你真打算娶兰姑娘,交换解救烟香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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