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飞尸扑人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在地宫四下里扫了几眼,接着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在这里已经待了多久,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只记得清明节过后,何娇就请我们姐妹二人一起到巫山来游玩。可是到了巫山才知道,原来她无意中在巫山发现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古墓,自己孤掌难鸣,无力发掘,便骗我们姐妹来到这里,和她一起盗墓。
“盗墓是一种不积阴德的犯罪行为,我们姐妹当然不同意和她一起干。可是无奈何娇软磨硬泡,甚至威逼利诱,说我们姐妹如果不和她一起干,她就绝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以免泄露她的盗墓恶行;如果和她一起干,无论从古墓中发掘出多少冥器珍宝,她都和我们姐妹平分,大家共同发财。也是一时猪油蒙心,我们姐妹起了贪念,便答应了和她一起盗墓。
“我们姐妹费尽移山心力,同何娇一起打出盗洞,进入古墓,并找到了这个地宫,发现别处也无冥器宝物,只有主墓室中的石棺里并无尸骨,装有十几件珍宝。我们姐妹见棺内珍宝虽然不多,但件件都旷世罕有,价值连城,自是十分高兴,暗想这下可发大财了。哪知何娇这个恶女人歹毒异常,为了独占这些珍宝,竟然卸磨杀驴,乘我们姐妹不备之际,突施毒手,分别在我们姐妹的太阳穴上重重击了一拳。
“重手猛击太阳死穴,这是何娇的致命杀手,中者立毙。我曾看到过何娇用这样的重手,一拳击毙过一只向她扑咬的藏獒,佩服她的功夫,所以才和妹妹一起跟她学习跆拳道的,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的致命杀手这回竟会用到我们姐妹身上。我一中拳,便如遭雷殛电震,立即仰面摔倒,在倒下的一瞬间,看到妹妹也倒了下去。
“可能是我体质较好,虽中了这样一记重手,却未立即毙命,倒下之后,还略有知觉,亦微可见物;朦朦胧胧中,我瞧见何娇将我们姐妹俩的衣服脱掉,一起放进了取出珍宝后空空的石棺里,同时还狞笑着叨叨咕咕,说什么她脱掉我们的衣服,拿走我们的随身物品,就是清除了我们的一切信息,即使日后有人进入古墓,看到我们的尸体,也不会知道是谁的,只会当做是墓主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联系追查到她的头上。叨咕完,她就也不知用什么作为杠杆,把我们姐妹加上她三个人才好不容易掀开的沉重棺盖撬盖在了石棺之上。
“我虽然略有知觉,却怎么也无法动弹,知道妹妹肯定是死了,自己被困在棺材里,恐怕也已没有活命之望。幸而石棺的棺盖只是扣覆在棺材上面,和棺体微有缝隙,可以透进一些空气进来,使我不至于窒息而死。
“我就这样不死不活地躺在石棺之中,也不知过了有几天,忽然听到石棺外面人声嘈杂,约有六七个人进了地宫。没过片刻,石棺棺盖便被掀开,随即就有一个人扑到我身上,污……污辱了我!其时我仍然动弹不得,根本无法反抗,双眼虽然微可见物,却也瞧不清这人的模样,只隐约看到他污辱完我之后,竟然又污辱了我妹妹的尸体。我又羞又怒,又气又恨,一口气上不来,便彻底失去了知觉,再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听她说完,何非流这才明白,原来她名叫郑飞霜,只是被盗墓的同伙暗害,在朦胧假死的状态下被放进石棺内的,并非还魂作祟的女尸;她所说的污辱她们姐妹之人,自然就是夜狼王了。夜狼王先奸污了郑飞霜,郑飞霜尚还活着,体内没有腐尸菌种病毒滋生,他自然不会感染致病;而其后他又奸污了真正死去、体内已有腐尸菌种病毒滋生的郑飞雪,这才得了鬼剥皮之病。但郑飞霜假死之后醒来,为何会如鬼如魅地食人肉吸人血,却还是令人匪夷所思!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个胖女何娇竟然也是一个盗墓贼;可是她既已暗害了郑家姐妹独占珍宝而去,为何还要加入旅游团再次来到巫山呢?
他心中迷惑,正自苦苦凝思,忽听郑飞霜问道:“我妹妹呢?我妹妹郑飞雪呢?她……她真的死了吗?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还活着?”语声中充满了忧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何非流,只盼他能给自己一个妹妹还活着的答案。
何非流瞧了她一眼,冷冷说道:“怎么,你吃了你妹妹的半条手臂,并咬断了她的喉咙,难道自己竟不知道吗?”
郑飞霜一听此言,面色大变,蓦地双眉一挑,眼射幽光,恶狠狠地直瞪着何非流,嘶声叫道:“什么?你胡说!你胡说!”突然将遮蔽身体的何非流外衣向旁一抛,翻身跳起,离弦之箭般扑向何非流,离老远就张嘴作势,咬向他咽喉。
何非流吃了一惊,脑中突然间灵光电闪,一下子明白了所有缠绕在郑飞霜身上的谜团。
他知道郑飞霜定是彻底失去知觉之后,再次醒来时已多日未进饮食,又饥又渴,兼之受伤奇重,大脑受损,又无法掀开沉重如山的棺盖出去,急骇交并,导致神经错乱,迹近疯魔;后来更加饥渴之下,疯魔状态益发严重,而棺内又无其他可食之物,遂在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啃食了妹妹的半条手臂;但她妹妹已死多时,血液凝固,她虽然还咬断了妹妹的喉咙,却没吸到鲜血。她正在干渴得又半死不活时,忽被夜狼王等人开棺惊醒,便疯性大发,立即接连咬断了数人喉咙,狂吸鲜血以解干渴。
人在疯魔的状态之下,一般都会力大超常,行动如风似电,是以一众盗墓贼竟无一人能挡得住她疯扑狂咬,就连身手非凡的何非流也险些命丧其口。而刚才郑飞霜之所以清醒过来,不再有疯魔之态,却是因为她被何非流飞石打破后脑,流出脑中许多淤血,致使错乱的神经恢复了正常;但这样的正常也只是暂时性的,是以一听何非流竟说她啃食了自己妹妹手臂,并且还咬断了妹妹喉咙,万分震惊之下,神经大受刺激,再次错乱,便又疯魔起来,立即向何非流扑咬。
何非流想通了个中情由,已知郑飞霜并非诈尸作祟,再也无所畏惧,当下不去抵挡她扑咬之势,脚步一错,向旁闪开。
郑飞霜一下扑空,便摔倒在地,过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定定地瞧着何非流,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我……我已经不行了,就要……就要死了!求你……求你把我的尸体再放回石棺,和我妹妹安葬在一起,可……可以吗?”她似乎又清醒了过来。
何非流见她脸白如纸,瞬间便要断气,知道她先前所受致命之伤未愈,刚才又被自己砸伤后脑,其间还几番打斗折腾,已然油尽灯枯,当即点点头,郑重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和你妹妹安葬在一起的。”
郑飞霜闻言,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双唇动了动,似是想说句谢谢,但没能说出,便垂头仆地,就此不醒。
何非流叹了口气,深为郑飞霜和郑飞雪两个相继凋零的花季生命感到惋惜,当下俯身将郑飞霜尸体抱起,遵从她的遗嘱,缓步走到石棺跟前,将她尸体放向棺内,要把她和她妹妹郑飞雪的尸体并列在一起。
哪知就在他双手刚一放开,郑飞霜尸体和郑飞雪尸体一碰之际,郑飞雪的尸体竟呼地向上直飞而起,疾扑他的面门。
何非流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已经断喉露骨变成残尸的郑飞雪会飞起扑人!但他毕竟身有武功,虽在震骇之下,反应亦是极快,身子旋风般向旁一飘,间不容发地躲过了这一下飞扑。
郑飞雪尸体扑空,就像猫虎一样趴伏着落在石棺之外,随即便四肢在地上一撑,飞跃而起,扑向人群。
众人几曾遇到过这等诡异恐怖之事,全都震骇万分,见郑飞雪飞扑过来,立即齐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麻羽骇然大叫:“啊,飞尸!飞尸扑人!”吓得亡魂皆冒,一拽身旁的唐碧衣,转身就跑。
之前郑飞霜是假死发疯而状若诈尸作祟,但郑飞雪已经断喉露骨,肯定是真死无疑,却如何能够飞跃扑人?难道世上真有诈尸还魂的厉鬼不成?
何非流虽然间不容发地躲过了郑飞雪的扑击,但也已骇得魂不附体,只是喃喃叫着:“活见鬼了!活见鬼了!真是活见鬼了!”竟忘了随大家一起奔逃。
张慕然已逃出几步,一瞥眼间,看见何非流还站在当地喃喃絮语,急忙回来一拉他手臂,颤声叫道:“何……何大哥,快……快跑,这是尸变!你看,你看,那飞跃扑人的尸体已经长出黑毛,就要尸变成恶僵黑凶了!”
听了张慕然的话,何非流定睛仔细一看,果然看见郑飞雪胸腹和露出白骨的手臂处都有一丛丛的黑毛闪动,竟似乎真像传说中极其凶煞的恶僵黑凶,不由心胆俱落,看了两眼,便也急忙随着张慕然快步奔逃。
不料为时已晚,郑飞雪已一跃而至,扑击如电,砰地就一头撞在他后背上。
何非流“啊”的一声痛叫,后背如受锤击,登登登向前抢出六七步远,一下摔了个嘴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