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 木卫一，暴力

  太阳系某星球，某暗无天日的工厂车间里。
  身材瘦高、模样英俊的721号犯人，站在设备老旧的流水线旁边，细长的手指反复重复着同一套单调的动作，将通过清洗机的皮带传送过来的矿石进行简单挑选，把合格的矿石拣出来，放在置于他身边的一个黑乎乎的手推车里。
  在他身边与他从事同样工作的，正是被关在他监狱单间对门的新来的囚犯，梁安妮。
  安妮脸色苍白，今天早上也没有好好吃饭。721号猜测，她过去应该是某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习惯了白面包和精细的食物，所以对工厂食堂提供的黑面包、粗粮薄粥和咸菜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更糟糕的是，每天早上典狱长或是狱警，都会像例行公事一样停留在721号牢房对面，对梁安妮实施毫无道理的暴力殴打。
  前天，典狱长狠狠扇了她一耳光，昨天狱警直接一皮靴踩在她脚上，害得她一整天都不得不跛着脚走路。今天，这种暴力进一步升级，典狱长竟然逼她下跪，抽出皮带对着她的后背大力抽打了十下。
  “唉……”梁安妮哭丧着脸，时不时的叹息，看得她身旁的721号手中动作一滞，心底有丝丝莫名的痛楚一点点传遍全身。
  然而他还是立刻恢复了劳作中的动作，将头深深地下，怕被高处一直监视他们的狱警看到似的，小声对梁安妮轻声说：
  “安妮……我想，你还是该好好吃饭。不然，会影响伤口愈合的。”
  安妮听到他在跟她说话，不由得愣了片刻，紧接着，嘴角边却荡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来。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她也低着头，偷偷摸摸对721号说。
  “咳咳……”721号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与其担心我，倒不如多担心一下你自己。”梁安妮不领情的说，“医生每天让你吃的那些药，我劝你还是不要吃太多为好。”
  “你是什么意思?”721号略有些吃惊。
  “这座工厂，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你和我好比科学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时时刻刻都在接受严密的监视。你吃的那些药，也是实验的一部分。包括我现在冒险对你说的这些话，恐怕已经被人听到了。”
  梁安妮话音刚落，从对面的二层楼上，突然走来一个身穿白大褂、面目可憎的医生。这位医生直奔梁安妮身边走来，气势汹汹，抡起胳膊照着安妮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手掌在梁安妮苍白的脸上留下清晰的五指印，看得721号心中又是一疼。
  真奇怪，为何他总会莫名的心疼身边的女子？难道说，他们过去真的认识？
  白大褂医生走后，梁安妮被打得目泛泪光，委屈的抽了抽鼻子，那模样让她看上去更加可怜。
  “安妮？”
  “嗯？”
  “我们……以前认识吗?”
  安妮默不作声，721号手里挑拣矿石的动作也一次都没有停下过。
  对面二楼上的狱警像是听到了他们比耳语还要轻的说话声似的，俯身专注观察着他们两个人。
  “不。我们以前不认识。”梁安妮低声说，却没有转身去看他的脸。
  对面的狱警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重新恢复到刚才直立的姿势，在二楼的走廊上踱着步。
  从梁安妮刚才的遭遇中，又从对面狱警的一系列反应中，721号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们所说的任何话，无论声音多小，都会被认清楚的听到。他们正受到最严格的监视和监听，在这个工厂里，他们毫无自由可言。
  或许，他们现在的情况，真如梁安妮所说，像实验室里被密切关注的小白鼠，自身早已成为某种不知名的实验的一部分。
  梁安妮说她不认识他，这句话很有可能也是假的。或许她觉得，真相只会为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她才会刻意对他说谎。
  “安妮……”721号眉心深锁，纠结着到底要对她说什么才好。
  “嗯？”
  “明天早上……请你，至少要好好吃饭……好吗？”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乞求，听得安妮嘴角边再次荡起一抹温软而悲伤的笑意。
  “好。”她点点头答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