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打断双腿,从此禁足

  上官氏一路冲到福寿园,前厅一片热闹,可她没有心思去看,她只知道,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说来也怪,福寿园的下人们见了她,都纷纷转了身去,视而不见,一个个低着头仿佛怕她似的。上官氏却没有在意这些,她已经被满腔的愤怒冲昏了头脑,拍开房门,便感到一阵凉意袭来,原来花厅放着数桶冰块,为炎热的夏日祛暑。上官氏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悲凉,想以前她也可以随意使用冰块,但自从被禁足,别说是冰块了,就是想让小厨房做碗酸梅汤都得经过贺莲房的首肯!
  她愈发感到愤怒和怨恨,坐在主位上正享受着天伦之乐的徐氏见了,微微一怔,正要说话,却见上官氏猛地冲到她面前跪了下来!“老夫人!您这是要逼死婢妾不成!”
  徐氏一听,不乐意了,她心想,除了最开始,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了?这些年不都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这样跟我讲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忘恩负义?“你……”
  “姨娘……”贺红妆贺绿意两姐妹轻声呼唤,眼底闪烁着乞求。上官氏蓦然发现,原来不想让女儿们记在蓝氏名下的竟只有自己一人!她的女儿们并不像平日里表现的那样恶心嫡出一房,当有利益的时候,她们早早地就选择了站在哪一边!
  这怎么可以?!她们是她的亲生女儿,怎么能认蓝氏那个短命贱|人做母亲?上官氏被女儿们眼底的乞求激怒了,她重重的将脑袋朝地上磕下去,问:“老夫人这是要婢妾的命啊!既是如此,不如婢妾今日就在这里撞死罢了!”说完爬起身就朝柱子撞去,幸好魏妈妈等人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否则真说不准会不会撞上去。这大喜的日子若是见了血,那些古板刻薄的老头子们肯定会认为这是个不祥征兆,说不定会不愿意做见证了。所以徐氏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责备地看向魏妈妈,似乎在问:怎么让她给混了进来?她不是应该被禁足的吗?
  魏妈妈又怎么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无辜又冤枉的承受来自徐氏的谴责,心里却把上官氏给骂了不知多少遍,感觉这上官姨娘就是个灾星,这几个月来也是够倒霉的了,不仅主子们被她给克住,就连自己这个下人都躲不过!“上官姨娘何苦呢?今儿是个大喜日子,到底发生何事让你如此激动?”
  上官氏瘫软在下人七手八脚的搀扶下,她盯着徐氏,眼睛通红,简直要滴出血来,一字一句地说:“若是老夫人执意要抢走婢妾的一双儿女,婢妾愿意撞死当场!老夫人既然已经不在乎婢妾的贱命,婢妾又何必在乎?横竖都是死,与其看着女儿被夺心碎而死,倒不如直接撞死在这柱子上,也算死个痛快!”说着作势又要去撞。
  徐氏这下知道上官氏是来做什么的了,脸色更加难看。她原以为上官氏是个拎得清的,至少也该知道,两个孩子记在已故正室的名下,那么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她们是嫡出小姐的身份都会铁打不动摇,可这云娘今儿是怎么回事,往日的精明能干怎地全都不见了?
  贺莲房的话的的确确刺激到了上官氏,再加上陆妈妈在补品中做的手脚,上官氏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一双女儿要被已死的蓝氏抢走,而老爷又要迎娶新妇过门,便心如刀绞。尤其这两件事还都是徐氏凑成的,上官氏就是不恨都难。所以她注视徐氏的眼神没有丝毫恭敬和卑微,有的全是仇恨与不满:“老夫人若执意要让红妆绿意记到夫人的名下,便让婢妾今日撞死在这儿!”
  徐氏恼了:“上官氏!你给老身清醒一点儿!”她不叫云娘,改唤上官氏。
  上官氏却冷笑:“清醒?!我清醒的够久了!我就是太清醒,才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欺骗!当年你骗我说只要我能和老爷有夫妻之实,便以平妻的身份迎我入门,日后与蓝氏平起平坐,结果呢?!我只是个妾,还是个贱妾!我的女儿不能叫我做娘,我的身份变得卑微低贱!你又跟我说,要是我能迎得老爷的欢心,便将我扶正!让我做这大学士府的正室夫人!你还说要我给老爷生个儿子,日后好继承大学士府!这些全是你说的,可是你有一样做到了吗?!我真是后悔,当年我为何听你的唆使,对老爷下了那下三滥的药,害得自己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多年前的旧事就这样被毫不掩饰的掀开,徐氏顿时羞愤难当,哪怕当时她真的存了弄掉蓝氏这个儿媳的心思,但就此被上官氏说出来,她的脸顿时烧得厉害。
  岂料上官氏却还不肯罢休:“你明知道我对贺莲房三姐弟做的事,却置之不理,你厌恶蓝氏,便连她所出的三个孩子都看不上!我对蓝氏下毒的事,你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可你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表示,你默许了我的行为!你口口声声说会弥补我,可今日却要抢走我的女儿!老夫人,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你让我做了所有的恶事,最后却想用慈祥祖母的面孔骗走我的女儿!老夫人,你当真是好计谋!好冷酷!今日我若带不回我的女儿,便让我血溅当场,用我的血铺就老夫人这条慈悲大道!”
  话音刚落,徐氏暴怒至极,正要反驳,却听见一道冰冷到了极点的声音:“此话当真?”她心里一咯噔,抬眼望去,正是贺励!
  他刚上早朝回来就发现太叔公等族里的长辈都来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母亲要将两个庶出的女儿养到蓝氏的名下。贺励想都没想便让太叔公等人回去,正要往福寿园而来的时候遇到了贺莲房姐弟三人,得知了徐氏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谋划起来了,还勒令了姐弟三人不许告诉他。对于徐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自作主张,贺励充满了愤怒与失望。他原本以为母亲认识到了自身的缺点,可就今日来看,她非但没有,反而更变本加厉!妻子在世的时候便不愿看到上官氏与庶出一房,死后难道还要认这贺红妆贺绿意当女儿?便是蓝氏肯,他都不肯!他亏欠妻女的已经够多了,决不允许再加上一条!
  还有,上官氏的话让贺励浑身如坠冰窖。妻子的死是人为的?其中还有母亲的袖手旁观?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
  上官氏见到贺励,先是一惊,后了然一笑,道:“横竖今日你们是要将红妆绿意从我身边夺走,我也不吝再说一些!老爷!我跟了你十三年,你心中可有我一席之地?”
  贺励冰冷的看着她:“你本可选择不听母亲所言。”虽说徐氏蛊惑是诱因,可若上官氏心志坚定,又何来这一十三年的寂寞痛苦?
  上官氏蓦地放声大笑!“我不听?我为什么不听?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夫君!是蓝氏这个贱|人不知廉耻,中途将你抢了去!”说到蓝氏的时候,她咬牙切齿,连面上表情都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贺莲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原因,就连上一世她都没听过。
  贺励显然也愣了,上官氏见他怔住,笑得更加愤恨:“是我先见到你,倾心于你的!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辛辛苦苦讨好老夫人,得了她的欢心,就是想做你的妻子!可谁知蓝氏却无耻的夺人所爱!竟先我一步与你成婚!我恨她有什么不对?她抢走了你,抢走了我的地位,还让我的女儿们成了庶出!我恨不得剥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表情神态,犹如恶鬼。就连她的亲生女儿都被吓得微微退了一步,唯有贺莲房冷冷的看着:“所以你便对我娘亲下毒?”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这毒,整整等了九年才下!我费尽心思伏低做小降下蓝氏的防备,让她以为我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然后给她致命一击!那个贱|人!临死都不知道是我下的手,还求我日后好好照料她生的三个小杂种!哈哈哈,好好照料?我要了你们的命,叫你们到地底去见蓝氏,我要叫蓝氏死了都不得安宁!”上官氏疯狂大笑,她死死地盯着徐氏,又盯着贺励,最后将视线转移到贺莲房的身上,“你这个小贱|人,为何命这样的大?几次三番对你下手都被你逃脱,还连累了我的两个女儿!蓝氏的女儿就跟她一样,是个恶心的贱|货!”
  她这样毫无仪态的谩骂,哪里还有平日里端庄高雅的上官夫人的影子?贺莲房的凤眼微微眯了下,陆妈妈下的药果真管用,竟将上官氏激到如此地步,瞧她的神情,想来是女儿被夺,又加上爹爹另娶,已经彻彻底底刺激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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