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好梦,留人醉
这桩奇葩之事,可没少被拿来当笑话,使得柳瑶华为此受尽冷嘲热讽。
柳瑶华只得连连应承,一番拒绝的话委实被堵得说不出口。
这样连连上门,不几日便叫瑶华不胜心烦,终是以病为由,干脆闭门谢客,拒了不少烦心之事。
榻上,柳瑶华忆起往昔,眉头深锁,起身时,望见那迎面的莲花铜镜,镜中女子娇俏仍如昨昔,只那眉宇间有淡淡的惆怅与迷茫缠绕,挥之不去。
人清瘦,连往日的朝气都不复存在。
淑丽女子端庄坐镜前,却没有半分心思梳妆打扮,为悦己者容,那“者”又在何处?
外间,明黄挺拔的身影渐近,惊扰阖宫上下,独独没有惊到她柳瑶华——阖目,是满载的怅然孤寂。
叮嘱宫人不用对宁妃提起什么,赫连云楚若来时一般,毫不动声色的静静离开。
宛柔与司琴担忧一望,不明所以——再是睿智女子,毕竟也未曾深陷过情爱里。
是夜,沉寂无声,静静的黑夜里,有暗香幽幽席卷飘过,月色若华练倾泻,无云的天空是暗蓝色的澄澈,静而幽秘。
走廊尽头,宛柔与宛静房内,本该睡熟的二个女子,此时衣衫以尽完整——只,散落的发髻,以及拥攘的被缎证明二人的确熟睡过。
此时却不知是何原因,二人披衣而起。
黑暗中,借着月光,宛静双眸阴寒若蛊,透着浓浓肃杀之意。
那幽香淡淡,在空气中缱绻,一贯温柔若水般娴静的宛柔,此时也噙着嗜血之芒——此香气非比寻常,在华羽宫但凡有人烟之地飘荡若无物,勾人入梦,便是三四个时辰内再清醒不来。
好梦,留人醉。
外界再是如何大动静,也惊扰不到的好梦呵!
宛静并无半分情绪,手中弯刀静待,眸子犀利若锋利刀刃,在这暗黑的夜,靠着比眼睛还毒的一双耳朵听声辨位——人近了,目标,啊在正堂内室就寝的宁妃!
风随影动,宛柔发丝轻扬,不过一个起落,瞬间,宛静已无踪迹,而柳瑶华的卧室闺房已传来“乒乒”两声脆响。
暗器已经对上弯刀。
夜色依旧静静,宛柔揭开随身荷包,将一丸药取出捏碎,和水。
就见那药丸碎屑散落水中,连丝渣滓都不曾留下。月色不清晰,有气雾氤氲,好似仙境内涌荡的白雾迷林自碗中腾然而起,那雾气脉脉,以双眸可见的急速迅速消弭空气中,无色无味,无毒无害。
此药乃毒中鸡肋,耗资颇费,却看似无大用。只不过,对上这药,若还自诩功力高强,内里雄厚……那便是死期将至了。
半刻钟内,内力顿消,绵软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自然,对宛静,亦如是。
至于宛静,当年能从死人林杀出,自身武功已经成习惯——除杀招外,再无多余招式。
每次出手,不与己留下半分余地,更不会给敌人半分生机——内力顿消又如何?她手中招式已快无可避,从无丝毫死角给敌人半分希翼!
哪怕手中并非剑器,也有十足把握将毫无内功的敌手灭之于此。
那屋内,惨叫时时激昂,器物落地,噼啪乱响。
宛柔垂眸轻笑——这下小姐又要与宛静急了,那碎了的,好似是那套小姐极其喜欢的墨砚啊。
寂静无声,柳瑶华甚至只披着衣衫稳坐床榻,那剑尖离着她鼻端不过半尺,宛静手执弯刀——并非己所最擅长的武器,却仍旧游刃有余,顷刻,血光四溅,那颗令人不知根底的黑布裹着的头颅,已被宛静提了下来,朝余下二位惊慌失措、负伤累累的黑衣人静声道:“说,谁人派尔等前来害我家小姐?”
那黑衣人已经处于崩溃边缘,行走江湖数十年,什么诡异杀机没见过?偏生入了这屋内,但见榻上柔美女子静静倚着,端然而望之,问得是同样一句话——谁派他们前来,欲要取她之命?!
瑶华对香味极其敏锐,也有无数样东西能消弭这不该存在的香!那迷烟一起,她便蹙眉醒转。
黑衣三人默契十足,虽惊疑迷烟怎的失效,却仍是半声未出,刀剑便向着床上女子扫去,只等铿锵几声,便可将其斩成碎泥!
可,那刀剑还未临近,竟有人破窗而入,明光闪过,身上已鲜血淋漓——他们只见一道暗光而过,可身上口子不只十余!
但见,这破窗而入,静然而立的,却是一身量不高的宫中女婢。三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莫名恐慌,最要不得!
本要拼着力气将这闯入者与目标人物一同斩杀,却突的发觉,身上气力就好似被何物全部抽干,若干涸的源泉,再如何调息运功行走全身各处,那丹田处只若枯萎的秋园,再无半分生机。
那女子面上毫无情绪,静立当前——一切,都太过诡异!
刀口、舔血,自是有能镇定下的法子,舌尖一咬,哪怕自知不敌,仍旧拼刀上前,欲要力拼——即便完不成任务,也要先阻了这人逃出生天!
哪知,这算盘打的好,却快不过对方弯刀利器,那其中一人瞅着空隙闪身去袭毫无防备的榻上宁妃,余下二人则连连后退,拖住来人——这女子身影俏丽,又是宫女装扮,他们实在摸不清,这到底是出了何事。
本以为人多,却全无众势!主子交代,也并无这些意外细节!
眨眼的功夫,二人身上血迹越发多,而那袭击之人,已身首异处——一切快的无从想象。
头颅,在他二人脚底,连滚数圈才停稳,一双眼睛正大大睁着,内里恐惧,好似不信自己已被杀死!
这太诡异了!
黑衣人望着眼前女子,暗夜里,哪怕有明亮月光,却仍旧照不清晰的面庞——森然黑暗的脸,距离那般近!
双腿发软,手中刀剑都已经越握越紧!
十数年间,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受过比之更重的伤,却从无今日,死神临近的恐惧感!
对,是恐惧!
而这惧怕,却是来自两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