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分赃(下)
别说良马,就是战马,马,在大宋都很值钱的。
所以章惇就站了起来,冲王韶开口了:“你吵不赢我们俩个。”
刘瑜听着“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也太直白了吧?
但直白不直白没关系,这是大实话嘛。
王韶要战刘瑜论战可以,但要加上章惇,谁也不是嘴笨的人,他肯定吵不赢啊。
所以王韶也就气鼓鼓坐了下来:“我不管,子瑾,这侍候马匹什么的,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亏空总得补上去!再说了,先前俞龙珂部,是说好的,奉直秘阁刘相公之命,将良马三百匹,与秦凤路经略司机宜文字交割!这三百匹肯定是得归经略司吧?你再补齐亏空的马料人工,我也不跟你们撕撸。”
“你做梦!”刘瑜也直白了。
没等王韶反驳,他就扳着手指数开了:“借你名义收三百匹马,就全归你了,这什么道理?要有人欠我银钱,让你代收一下,这钱就归你了?至于补空,给你二十匹马,你要不要?你不要的话,我就到西军里发卖,那些将主军头,肯定舍得钱银,到时折合了钱银还你,我看十匹马的价钱,就差不多够数了!”
“章子厚都分了五十匹,刘子瑾,你厚彼薄此!”王韶就叫了起来,这马,对于大宋来说,真是命根子了,他不争不行啊。
看着水沸了,刘瑜伸手拔开准备去持壶的章惇,示意自己来,却对王韶问道:“你知道这八百匹马是什么来头?你也不嫌烫手?这是鬼章青宜结的赎金啊!你当然比不上章子厚了,他跟着我一路西行,为了向青唐人要赎金,我们路上还遇过袭;更别说他一听报,就马上点了能抽调的兵马,冲过去接应我。你王子纯,做过啥?”
王韶还指望刘瑜给他整理青唐的情报,要说这事,他还真没帮上什么忙。
章惇微笑抚须道:“何足道?何足道哉!”
“本来我觉得该给章子厚八十匹才对的,但他强行加戏,弄什么单骑冲阵,所以这节要扣掉三十,只能给他五十匹!”刘瑜看不得章惇得意的嘴脸,嘲讽了他一句。
不过大抵章惇现在真当刘瑜是知己,便是被嘲讽,也毫不在意,还招呼黑着脸的王韶:“请茶,来,请!”
刘瑜喝了一口茶,持着杯子冲王韶说道:“但是,章子厚发疯归发疯,毕竟还逼着阿里骨恭请圣安了。这对于阿里骨快速支付赎金,不无帮助。他不愿见我在青唐停留,生怕我又折腾出什么事来。所以我感觉给子厚五十匹马还是才得,还是给他八十才合道理。”
他说罢了,方才把茶喝尽,只觉得极为舒畅,。
去青唐这些天,压根就没心思喝茶,也没那条件。
他去时倒是带了茶叶,结果不知道被仙儿塞到哪里去。
而仙儿在青唐,是玩累了找人喝酒,喝完就睡,睡醒就玩的。
“见者有份!”王韶是豁出去了,不顾不管。
章惇笑着道:“子纯,你总得讲道理。”
“见者有份!”
“子纯,这马啊,说出去不好听,赎金来着的,我怕污了你的声名。”刘瑜也加入劝说。
“见者有份!”无论两人给出多少理由,王韶是铁了心要分润一份的。
一轮茶喝完之后,刘瑜对王韶做了让步:“五十匹,不能再多了。大名府那位,总也要孝敬的,若不是人家出了亲卫,我搞不好死在大名府了。”
“给经略司五十匹可以,但你先前答应了二十匹补齐亏空的,另算。”
良马就是这时代的先进坦克,王韶能争多一点是一点。
刘瑜无奈,也只好答应他了。
不料一会大家都乏了,相辞去体息,王韶又推门入内:“子瑾,愚兄有些难处,还要请子瑾助我。”
“青唐那边的情报网络,我已在安排,你容我睡上一觉再谈。”
“不是这茬,子瑾,愚兄在这里,日子过得难受啊!”说着便诉起苦来,说是经略司那边,有人欺他年轻的;运转使那头,又有人故意调难他的;去到军中,又有军将欺他不阵列实务的等等。
听得刘瑜紧紧了衣裳:“子纯兄,感觉华夏四千年疾苦,都由我兄一肩担了?行了,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直说吧。”
“愚兄的长随还骑着几头大青骡子呢,子瑾,送我十匹好马如何?”
“小弟乏了,我兄好走,不送。”
“宝剑卖与烈士,红粉赠与佳人啊!愚兄身在秦凤,正是用着良马的地方,你带回京师,不过沦为权贵、豪富玩物,这良马何辜啊!”
看着窗外雪花渐渐又大了,披衣而起的刘瑜,颇有些寒意,脑袋也一下子清醒过来。
大宋弱,这真不是大宋怂,这是没马,扛人家不过啊。看看王韶,看看章惇?
这可不是只会空谈的东林党,他们还想干些事的,他们也在努力的实践着自己的梦想。
比如王韶,他完全可以不用到这边地来的,但他来了;
章惇也可以拒绝陪刘瑜西行的,但他跟着刘瑜这么一路走过来,从无怨言。
这些士大夫,也许不是完人,不是圣人,但至少都是愿意干实事的人啊。
刘瑜揉着太阳穴,长叹了一声,望着王韶道:“子纯兄,这马要能全给你,我一匹也不带走,可你也知道,这其中,有许多关节,是不得不去走的。十匹,不要再生事,可好?”
“诺!”王韶得了这回复,终于高高兴兴走了。
刘瑜却就睡不着了,自己泡了一壶茶,却就叫道:“仙儿。”
叫了三四声没人应答,他走出去外间一看,她缩在自己的床上,手里还抱着一个酒葫芦。
刘瑜把酒葫芦从她怀里扯出来,闻了一下,却不是发酵酒味儿,倒是蒸馏酒的味道。
这是原来刘瑜让她带着,一旦有外伤,用来清洗伤口用的高度烈酒啊!虽说不是酒精,可也得四五十度啊,这么一葫芦见底,不醉才怪!
“嘻嘻,少爷,奴奴还能喝!”仙儿说着,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大约是在青唐喝习惯了,回了秦凤路也四处找酒,可这高度烈酒不比马奶酒,这可好,回来醉得比在青唐还利害。
刘瑜苦笑着给她盖好了被子,回里屋自己磨开了墨,开始写计划。
他带回来,那二十多个奴隶,被章惇称为乞丐的奴隶,当然不是用来充作苦力的。
刘瑜如果没有计划,不可能弄这批人回来。
他在秦凤路呆的时间,不知道能有多久。
但是章惇大约过完了年就得回京师了,王安石那头还指望着章惇帮手张罗新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