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荷包
俞毅川皱了皱眉头,三位副将也是一脸疑惑,这不禁让俞云清有些糊涂了,不是荀卓文的人马,他却说非自己不可,若他真的知道这城中守将是自己的哥哥……
俞云清醒了个神儿,忽然想起荀卓文给自己的那只荷包,便从袖中摸了出来:“临走前,殿下给了我这个。”
俞云清觉得这或许是某种信物,就拿出来递给俞毅川,然而,俞毅川的面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副将们围上来看了两眼,也未发表任何评论。
这是一只长命金锁,款式也并不出众,最多,也就是用的金子比较上等罢了。这只荷包,俞云清在身边放了十几年,可俞云清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仔细研究过这个俞西。
当时察觉自己被他骗了,恨不得立马将这他连同这俞西一起大卸八块,可是还得靠着这俞西去寻人,也就一直没动它。
当时看着也就是个一般的俞西,没什么特殊标记,俞云清就一直放着没管,如今想来,万一当时遗漏了什么……毕竟自己那时还小,赏雪又是他的人,他若存心不让自己发现,自己还真是无力可施。
俞毅川将这俞西翻来覆去在手中看了好多遍也没看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俞云清不禁接过手来,这俞西,实在无甚特别!
若是信物,该不会是在这锁身里头?
俞云清不禁皱眉,到底是什么?荀卓文既给了她,却不告诉她如何打开,究竟是何用意?当年的她只有六七岁,这信物既然敢放到她一个小女孩手里,就代表着这其中的玄机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又或者……打开它,要用一般人想不到的法子。
“哥哥,砸开吧!”俞云清将金锁放在了地上。
“不可!”
“不可!”
“不可!”
三位副将同时冲上来拦着:“将军,此事非同小可,岂可冲动!”
俞毅川看向俞云清,思虑良久,最终推开了三位将军:“让开,出了事,本将军一力承担!”
三位副将还要上前来拦着,心中却对俞云清有了不满,此等大事岂能因为这小女子一句话就轻易决定!然而,俞毅川岂是等闲之辈,一个冷厉的眼神就吓得三人噤了声。
俞毅川抽出架上的剑,没有丝毫地犹豫狠狠砍在了金锁上。
“咔哒!”
三十多斤重的铁剑砍下来,只听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众人心中一紧,开了!
俞云清看众人都不敢去拿,就上前去将两片金锁片掀开,取出来一个同样为纯金质地的俞西来看了一眼,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俞云清举着这俞西看向俞毅川:“哥哥,这是何物?”
未等俞毅川说出答案,三个副将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俞云清一皱眉,再看这俞西的形状,背面还有刻印,她,好像明白这是什么了!
这时,俞毅川淡淡开口,情绪难明:“虎符。”
虎符,可调集天下兵马的虎符!
俞云清忽然发现自己拿着虎符的手有点抖,她终于明白荀卓文为何不肯告诉她了,若是当时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虎符,她是打死都不会接过来的!
突然知道这个在自己身边待了十四年自己都没有看过几眼的俞西竟然是一符在手便可颠覆王朝的虎符,俞云清的心中还真是五味杂陈!
屋里顿时静了,俞云清手中仍举着虎符,俞毅川手中提着剑,三个副将跪在地上,谁都没有说话。良久,俞毅川开口:“点兵,明日一早,进军居冥山。”
副将们领了命下去了,俞云清循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虎符,荀卓文就这么放心地把虎符交给她了?
俞毅川亲自送俞云清回房,只剩下两个人之后,俞云清终是红了眼眶,抽噎着窝在了俞毅川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哥哥,对不起。”
委屈、自责、愧疚,不仅因她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苦,更是因为哥哥不在这段时间,她连父亲和长姐都……哥哥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好了,过去了。”俞毅川揉着俞云清的头安慰着,然而,他心里也不好受。父亲和长姐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四年了,他何尝不是在煎熬中度过?
俞毅川轻声安慰着:“不怪你,怪哥哥,以后哥哥照顾你!婉儿莫哭,这不怪你!”
他知道,父亲和长姐的离去婉儿心中也不好受,但是,他身份特殊,贸然出现只会给婉儿招来更大的祸患。他只剩这一个妹妹了,她的事,他不敢有半分掉以轻心!
“婉儿,如今俞家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哥哥会将你护得好好的!”俞毅川哄孩子一样拍着俞云清的背,让她慢慢安静下来。
俞云清自始至终都在哭,过了很久才慢慢缓回来。俞毅川很想拉着俞云清聊聊家常,听听她这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可是他也知道她累了,如今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所幸,往后日子还长……
“哥哥先走了,让她们服侍你好好清洗一番,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哥哥。”俞云清拉住俞毅川的袖子。
慢慢从悲伤中走出来,俞云清忽然记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哥哥果真不是殿下的人?”
不错,谁都不会想到,皇上会将一支亲卫设在了这荒凉苦寒、鱼龙混杂的沐冠城,若说宋景玉统领的护龙卫是明部,那么沐冠城这一支就是暗部,是皇上用自己的私库养着的最后一张底牌。必然会直接说出来,那样即使他直接告诉自己那荷包中是虎符,自己也一样会来,荀卓文何必和她卖关子?这可不是他的作风,难道……
俞云清呼吸一停,面色忽然变得苍白,看得俞毅川紧张起来:“婉儿,你还好吗?”
“无事,只是担心罢了!”俞云清扶着额头,心里很乱。俞毅川叹了口气,起身向外:“莫要多想,收拾收拾,好好休息。”
“嗯。”
底下人送来了热水,俞云清终于能好好的将自己清理一下了。她的身上全是跌倒磕伤后留下的青一片紫一片的淤痕,右臂上三条狰狞的疤痕显得格外明显,看得陪侍而两个婆子眼里满满全是惊诧和心疼。
俞云清泡在水里,她的身上,尤其是手上和脚上都已经冻伤了,在热水里一泡,麻酥酥的,还有点儿疼。不过俞云清并没有去理会,而是瞪眼看着身旁二人:“敢在我哥哥面前漏嘴半个字,本小姐活剐了你们!”
两个婆子先前的心疼和惊诧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心的恐慌,连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直磕头。她们先前只觉得这姑娘柔弱,却不想竟是个狠角色!
俞云清觉得吓她们也吓够了,就让她们来服侍自己清洗。原本俞云清不爱人近侍,尤其在身上有了伤疤之后更是不愿意被人瞧见自己的身体,可是今日,她真的是太累了!
整理好自己俞云清就上床睡了,可惜没睡多久,俞云清便惊醒了。
噩梦,又是噩梦!
这个梦四年前荀巡离开后她就做过,梦里到处都是一片血腥,她梦见荀巡被包围在了中间,所有人手里的长枪全都向他刺来……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荀卓文和荀巡。
守夜的婆子从外面进来,看见俞云清时不由打了个冷战:“姑娘怎么了?”
俞云清拭掉额头的虚汗:“无事,如今什么时候了?”
“回姑娘,四更了。”
四更了,明明昨天还很累,此刻却很有精神,估计自己是睡不着了,俞云清起身穿衣。
衣服是连夜让人准备的,连带她手里这件火红色的狐裘,都是全城最好的,摸在手中很是暖和。俞云清笑了笑,有哥哥在身边真是好。
俞云清又一次伤了风寒,不过这一次没有人盯着她喝药了。军医按俞毅川的吩咐将药给俞云清制成了丸药,只需温水送服,倒是免了俞云清受一遭罪。俞云清不禁又想起荀卓文盯着她喝药时的严肃模样,那个人,恐怕还不能休息吧?
阿班四人一直守在她的房门外,俞云清出门,他们也出门,不过,俞云清又能去哪里?无非是在廊道上走几圈。然而这一走,俞云清发现了不对劲。
她自认眼力还不错,虽然换上了盔甲,远处那三人便是昨晚的三个副将无疑。俞云清暗道不妙,扯开脚步就向着议事厅走去,果不其然,自家兄长已经披好了盔甲,正在和副将们行军的计划。
没有人敢拦住俞云清,因为虎符在她手中。
见到俞云清进门,四人都有些诧异,俞毅川笑着来接她:“这时候怎么就醒了?快快回去休息!”
“哥哥可是要动身了?我也要去!”
“不行!”俞毅川立刻板起了脸,妹妹已经受了一遭罪了,怎能再让她受苦!
“哥哥,我必须得去!”
“战场上的俞西,岂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看的!你可知阿……”
“哥哥,这是居冥山四周的兵力部署图?”
未待俞毅川说完,就见俞云清忽然冲到了桌案旁,拉着俞毅川急切地问道。眼前悬挂的这幅图,正是居冥山的全貌,其上用朱砂标注着各地的兵力部署,还标注有乌英国沿国界线哨岗及兵力分布。
俞毅川冷不丁被俞云清打断,只得答道:“是。”
俞云清紧皱着眉头,将地形图取下来摊在桌上。三位副将看见后面露难色上前要拦,却被俞毅川一记眼神挡了,四个人就这样围在一旁看着俞云清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又画,描了又描。
俞云清指着地图串出一条线路:“哥哥要走这条线路?”
几位副将惊奇地看着俞云清,这些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但是,也仅是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俞云清一个深闺女子懂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