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弱者的抗争
在听到这话之后，武赖便停了下来，带着略为诧异的目光看向上官弘毅。
虽然这个仅有开天界实力的家伙一开始是和皇甫恨天站在一起的，让他以为这两人是一伙的，但是从刚才开始这人就一直沉默着，一副胆小怕死的模样，让武赖下意识地以为他其实是跟这些村民是一路货色，便也就没有多理会，但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却有胆跟自己叫板。
不过说实在的，上官弘毅这一嗓子，也的确是拼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才喊出来的，皇甫恨天有着泰坦的体质加成，不受任何威压影响。
但是他上官弘毅只是一介普通人类，而且还瘸了一条腿，实力也只是在开天界，这个天启州大陆除了凡人以外的最底层，而武赖则是圣界，天启州金字塔的顶端，而且还是在顶端之中被其他圣界强者如众星捧月捧在更上方仅次于圣主的存在。
面对这样一位仅仅是名号便能让人心脏抖上两抖的人物，上官弘毅还能在其威压之下坚持站在这里，而没有和这些村民们一起跪伏在地都已是极限了。
他可以容忍武赖无视他，将他视为蝼蚁粪土，他也能容忍武赖将他们好不容易才追到的魔剑夺走，但是，他不能容忍武赖当着自己的面，杀死皇甫恨天。
这不仅仅是因为皇甫恨天屡次在危机之中保护了他，更多的是因为上官弘毅对于这样的场景有种十分极端的排斥，因为这会让他回想起二十年前，女儿死在天魔手中但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情形。
而且，招致这样的惨剧的，同样又是圣主的人。
上官弘毅不想再当旁观者了，所以就算是豁出这条老命，他也要阻止武赖。
“哦？就凭你这样一个渣滓，竟也敢对我如此放肆无礼？”武赖上下打量了一番上官弘毅，瞬间就将此人的底细看得一清二楚，对他毫无威胁的人，他甚至连将上官弘毅归入到“敌人”这一分类都懒得去做，只是讥嘲道，“不愧是在叶冲朔手下做事的人，真是狂妄之极，对于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者，都一无所知吗？”
“不，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抗争。”上官弘毅握紧了拳头，正要说些什么，此时一个村民抓住了他的裤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正是之前向他透露了不少情报的小老头，他此时已经快要承受不住武赖那强横的圣界威压了，涕泗横流地对上官弘毅央求道：“大……大人……救救我们吧！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上官弘毅还没来得及说话，武赖便放声大笑道：“一帮秋水蜉蝣，苟活在这世上毫无意义！光是藏匿叶冲朔同党，此罪便已足够你们下地狱了！”
说罢，他一脚踏下，狂暴的力劲震起道道水纹般的涟漪，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被这涟漪扫中的村民，全都是瞬间身体爆碎开来，化为一团团血雾，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来。
那小老头因为跟上官弘毅贴得近，惨死之时溅了他一身的鲜血，温热粘稠的血液从他脸上一滴滴地淌下，让上官弘毅从近乎呆滞的神情中回过神来。
天启州的强者向来蔑视生命，不将凡人当人看，这一点他早已知晓，比这更加残忍的屠杀方式他也看过许多，但是，刚才那个口中还一直恳求着“救救我们”，将全村性命托付给他的小老头，此时却化为了在他身上溅落的鲜血，这种瞬间的转换和切实的感受，仍是让上官弘毅心中一堵，有股情绪仿佛立刻就要宣泄出来。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跟武赖交涉道：“你的目的，只是这把剑对吧？我们把这剑让于你，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如何？我们这样的存在，对于你来说，杀不杀又有什么分别呢？反正……”
说到这里，他的喉头哽了一下，但到底是把这句话完整地吐了出来：“反正我们不都只是无法构成任何威胁，什么也做不到的杂碎吗！”
“哈哈哈哈哈！”武赖再次放肆地大笑起来，“你的脑子没出问题吧？被敌国大军一直侵略到皇城之内，高坐在王座上的皇帝才知道跪下乞饶吗？而且还以那副高高在上的口气说……”
他刻意模仿了一下刚才上官弘毅交涉时的口气：“你们退军吧，留我一条性命，我把我的国土全都让给你们，怎么样？很划算吧？”
模仿到这里，武赖再也抑制不住笑意，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真的知道自己算什么吗？败者就该有败者的样子，不跪在地上求我饶了你们这卑贱的小命，难不成想看我大发慈悲主动退走？”
上官弘毅的拳头又攥紧了几分，“反正，就算我那样做了，你也不会留情的，对吧？铁血武赖的名号，早在数百年前，我就听闻过了。你只是想侮辱我们，践踏我们身为人的最后尊严。”
“人？”武赖大步走过来，将手中的战锤放下，一只大手直接就抓住了上官弘毅花白的头发，将他提到与自己同一高度的半空中，以便让他看清自己脸上高傲不屑的神情，“就凭你们这连螨虫都不如的东西，也配称之为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有资格为人！”
尽管感觉自己的头骨都快要被捏碎了，但上官弘毅此时却觉得内心像是有什么阻塞的东西被打通了一样，从二十年前一直到现在，一直到见证了铁汉一家的惨剧，一直到看到这些村民死在自己身边的情绪，那股强烈且始终没有变化过的情绪，此时汇成洪流，将自己全身包围在其中。
这股情绪，名为“愤恨”。
他毫不畏惧地与眼前这个身负盛名的圣界强者对视着，以低沉而沙哑的腔调说道：“不，那只是你作为走狗的生存方式罢了，你没有资格，来评判我！”
武赖的脸上露出了暴戾的笑容，抓着他头骨的手越发用力，几乎要将上官弘毅的脑袋抓爆，“有意思，如此弱小的蝼蚁，倒是有着不逊于我的意志，可是，你有那个实力来否认我么？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资格！”
上官弘毅的双眼从未像现在这样明亮过，他怒视着眼前的强者，低吼道：“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方式，弱者，也有弱者的抗争！这，就是我的抗争方式！”
说罢，他突然将手抬起，掌心对准武赖另一只手中所握着的魔剑，暴喝道：“缔结契约！！”
在这一刻，剑格的骷髅头中，魂火燃起，闪耀着幽蓝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