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 挑拨离间

  仙惠摇头道:“并非如此,只是仙惠与太后逛了许久,都没有察觉那宫婢的异常,沈尚书不过是路过,却能及时发现,神兵天降一般救了您,真是了得。”
  都是在深宫里待久了的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太后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疑惑道:“你是说,沈尚书是刻意安排了宫婢来刺杀哀家,再出现救下了哀家?”
  仙惠微笑不语,李太后皱眉道:“可是,哀家见她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况且她的伤势你也瞧见了,险些就要了性命,还会留下疤痕,她为何要用这么大代价来演这出戏?”
  “自然是为了博得你的信任!”
  仙惠双目灼灼:“娘娘细想,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官,身份低微,就算王爷真的喜欢她,可是她若想成为正妃,又岂会那么容易?于是她便想讨好你,博得你的信任,秋德长公主不过问王爷的婚事,那他的婚事,自然就由你做主,所以,她这样做完全就是为了博得你的信任,让你喜欢她,满意她这个儿媳,那么,自然而然,由你出面,成为王爷的正妃,就不是问题了。”
  李太后怔住了,低声呢喃道:“这如何……这不可能……她不过也才和你一般大,如何能有这样的心思,又如何能安排这样一出大戏?”
  仙惠柔柔道:“这才是沈尚书厉害的地方,太后想啊,她也才不过和我一般大,进宫也才不过数年,如何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就从一个普通的宫女当了一品女官,若是没有一点心机和手腕,难道全是靠着运气吗?反正仙惠是不相信,况且我们这圣明朝那么多家世清白,身份尊贵的贵族小姐,阿陌哥哥不喜欢,为什么要去喜欢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官呢?娘娘性子纯善,是以看不懂人心险恶……”
  看着屋中晃动的人影,李太后不自觉捏紧了衣袖,心中已经有了怀疑,沈韵婷出现的时机的确太过巧合,难道昨日的一切真是她刻意安排的?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沈韵婷的心思和手段也太过可怕,这样的女子,绝不能留在阿陌身边……
  “娘娘您想。”
  仙惠循循善诱:“不管她是否真心喜欢王爷,她这般算计你,心思沉重,若是真的让她如愿和王爷在一起了,那对王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李太后被她说得一愣,神色渐渐变得复杂:“怎么说,她也是救了本宫一命,这份恩情……”
  仙惠对着偏殿虚虚一指:“如若这都是她精心安排的呢?有一点偏差,伤的就是太后你,她这是拿您的命来赌!”
  李太后彻底被震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此刻,宫婢上前禀告道:“太后娘娘,那女子在狱中自裁了。”
  “你说……什么?”
  李太后木然转头,直直盯着宫婢,仙惠坐到她身侧,柔柔笼住她的手:“太后,这便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沈尚书此人,信不得……”
  许久,李太后侧身望向偏殿,神色复杂,终于开口吩咐道:“去通知钱尚宫,本宫这里人多嘈杂,不利静养,让她叫几个人把沈尚书带走。”
  没一会儿,若昭和若玉两人扶着沈韵婷离开了甘泉宫。
  沈韵婷随意一瞥,李太后正在与仙惠说话,神色亲昵,动作却透着几分不自然,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分外沉重……
  又瞥了眼仙惠,见她妥帖地扶着李太后,脸上笑容真诚,却时不时瞥向自己,似乎很是迫不及待。
  她心下了然,这位仙惠郡主,似乎对她有些敌意,而且她看的出来,这郡主应该是喜欢景王……意识到这点,她胸口有些憋闷,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事,只想赶紧回到自己房间。
  正巧司空陌来甘泉宫看望她,见着眼前的场景蹙起了眉头:“母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哀家这里人多嘈杂,不利于她养伤,便让钱尚宫将她带走。”
  司空陌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点了点头道:“好吧,回尚宫局也好,自己的房间她待的也能舒服些,那我现在去尚宫局看看她。”
  “等一下,阿陌!”
  李太后喊住了他,司空陌回过头。不解的看向李太后,道:“怎么了,母后?”
  “你一个王爷,去看一个女官,算怎么回事?这不有辱你王爷的身份,你是不是不够忙,你若是不忙,哀家有事吩咐你做!”
  话落。李太后一面揉着额角一面往里走,却被司空陌叫住:“母后,您为何这般待她?”
  “哪般?”
  李太后站住了身子,回头望着他:“她身为宫中一品女官,公事繁忙,自然是回她该回的地方。”
  仙惠上前劝道:“太后,您误会了,阿陌哥哥他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必替他解释。”
  李太后怒道:“以为哀家不是他亲生母亲,就可以这般和哀家说话,完全忘记了哀家当年是如何处处维护他,照顾他的!”
  “阿陌哥哥……”
  仙惠拉着他的衣袖,柔声道:“ 太后娘娘才受了惊吓,您不该这般同她说话。”
  司空陌皱眉抽回衣袖道:“母后可曾想过,若不是韵婷,您现在也就不是受了惊吓这般简单了。”
  “哀家看你是被她迷昏了头!”
  李太后愤怒地指着他:“若昨日之事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呢?你可还能这般硬气替她辩解?”
  司宫陌缓缓起身,目光炯炯:“母后昨日也亲眼见过她的伤势,她流了那样多的血,如今母后便可以站在此处怀疑她?您为何变成了这样!”
  李太后一震,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摇摇欲坠地坐在了石凳上,这个儿子,怕是与她隔了心了……
  回到尚宫局,钱尚宫,胡尚仪众人都来看她,见她脸色不好,便没待多久,就走了,留她一人在房间休息,若昭和若玉在门口守着。
  屋中一片寂静,沈韵婷渐渐陷入梦境,夜色漆黑,磅礴大雨,地上满是流淌的鲜血,尸体尸横遍野,刑台上,父亲母亲身上全是伤痕,刽子手手起刀落,两颗人头滚到了她脚边。
  沈韵婷尖叫着躲避,那刽子手的笑声极为刺耳,拿着大刀朝她一步步走来,面上带着狞笑,极为骇人。
  万念俱灰之时,有人策马而来,挥剑斩断了那刽子手的头颅,将她拉上了马,她躺在那人怀中,漫天大雨中,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姑娘……姑娘!您醒醒……”
  若昭不住地摇晃着她,沈韵婷终是迷茫地睁开了眼,若昭长舒一口气道:“姑娘,您可算醒了,可是做了噩梦?”
  沈韵婷撑着头,额头都是冷汗:“现在什么时辰了?”
  若昭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如今已经申时了,韩昭容来了,她正在和钱尚宫说话呢。”
  她撑着起了身,说道:“替我梳洗一番。”
  若昭应了个是,刚要退出门去,韩昭容走了进来:“别忙了,有伤在身,不兴这些虚套子。”
  沈韵婷微微垂头:“让韩姐姐见笑了。”
  韩昭容径直坐在床边,盯着她苍白的面色:“怎么?不是说一生都要随心而欲,为何舍命救下李太后?”
  沈韵婷抬起头来:“我当时,来不及思索。”
  韩昭容觑眉道:“瞧不出你还是这等古道热肠之人。”
  二人许久都未开口,终了,韩昭容端起茶盏道:“你可是……因为景王殿下才有如此行为?当时那么危险,你还这般义无反顾?”
  沈韵婷倏地望向她:“昭容……”
  “你是真的喜欢景王殿下吗?”
  韩昭容的目光直戳人心:“他几次三番救你,设身处地为你,你舍身挡刀那一刻,念着的是他,还是想偿还他的情意?”
  窗外风声呼啸,一室寂静,良久,沈韵婷终于开口道:“此事无关风月,一举一动,皆出自真心。”
  韩昭容皱眉:“真是个嘴硬的丫头。罢了,好生养着,我快要生产了,皇上说,皇儿满月后,要举办一个隆重的满月宴,到时候可有你忙的。”
  说着,她随即将一罐药膏放在了桌上:“这是上好的玉容散,敷在伤口上,不会流下疤痕。”
  沈韵婷在榻上行了一礼:“下官,多谢昭容。”
  韩昭容挥了挥手,由宫女扶着,踏出了门去。
  沈韵婷为救太后负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她近些日子收到的贵重礼品简直要堆满了库房,尤其是司空陌,人参鹿茸流水一般送来,阵仗令人咂舌。
  有人欢喜有人愁,冉雪笑瞧着景王府的人日日来送礼,帕子几乎要扯烂,这个沈 韵婷真是好命!
  她竟救了李太后,这不是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天家的门了吗?
  这样下去,自己肯定要落她后面了。
  一面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沈韵婷厢房外,近些日子沈韵婷闭门不出,也不见人探望,处理公事,都是由下面的人送到她面前,整个宫门如铁桶一般,想动手都没有法子。
  突然,若玉将一个小宫女推了出来,怒声道:“你这奴婢太过毛手毛脚!姑娘的药都被你打翻了!”
  小宫女不甘地回道:“奴婢不过撒了些许,罐子里还剩那样多,若玉姐姐何必与我为难?”
  若玉怒不可遏:“不知好歹!若不是怕吵着姑娘,我定禀告钱尚宫,叫她料理你!就在这立着,想明白了再回去!”
  说着就将人丢在门外,独自回了院子,小宫女见她进去,狠狠瞪了一眼:“呸!什么德行!仗着姑娘宠爱,便来欺负我们,贱人!”
  “咳,这是怎么了?”
  明月一惊,回过头去,见是冉雪笑,不情愿地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冉女史。”
  冉雪笑摆了摆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做错了什么事?”
  明月撇了撇嘴:“奴婢撒了沈尚书的药,被若玉姐姐罚了。”
  “若玉素来得沈尚书看重。”
  冉雪笑缓缓道:“也是你粗心大意,这顿罚自是应该的。”
  明月抬头觑了一眼,小声嘟囔道:“若是姑娘要罚奴婢,奴婢自是认了,但若玉一样是奴婢,凭什么叫人没脸?还撤了奴婢的差事,叫奴婢去扫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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