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的千层套路10
“你, 认错人了。”
茶茶压了压声音,对宁嘉开口。
“嗯?”宁嘉看了一眼她对面的柏潮, 眼神狐疑, “你不是章酒酒?”
那为什么柏潮会在这里?
而且,她虽然戴了口罩,但是眉眼间分明是酒酒的模样啊……
这边章酒酒走进来后, 一眼也看到了茶茶面前的柏潮以及宁嘉。
“卧槽……”她悲愤的心情瞬间被千万匹马踩踏而过!
章酒酒激动地转过身去, 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
茶茶看着她逃跑的背影,一脑袋的问号。
她还指望章酒酒过来把这两人给带走呢!
毕竟她自己戴了口罩, 只要不脱下来, 就完全不怕会穿帮啊喂!
然而章酒酒这么一跑, 茶茶刚才那句否认自己是章酒酒的话就显得很尴尬了……
柏潮也从看戏, 变成了导演戏, 幽幽地出声, “不是章酒酒?”
茶茶心里吐槽了一句猪队友,看着章酒酒逃了个没影之后,才慢慢拉下了口罩, 对宁嘉笑道, “宁嘉哥哥, 我跟你开玩笑的呢……”
“嗤。”疑似一声嘲讽的笑声。
茶茶瞥了一眼柏潮, 嘴角僵了僵, 但是宁嘉却笑着伸出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小丫头, 还跟我开玩笑,我能不认得你吗?”
说完他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亲昵的动作,让柏潮蓦地压下了嘴角, 周身立即散发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冷气息。
茶茶重新将口罩拉上, 也挡住了自己脸上没消除的手掌印,免得宁嘉问东问西的。
而柏潮高冷地抱着手臂,也不吭声,但是存在感很强。
宁嘉望向他,神色也有些复杂,“柏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找酒酒做什么?”
宁嘉是知道内部消息的,柏潮把那些股东哄得团团转,要收购琴声娱乐,章姨想必不会让步,现在闹得那么僵,他还有脸来找酒酒?
“跟你有关?”柏潮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语气也是轻飘飘的。
“章家这么多年——”
“宁嘉哥哥。”茶茶打断了他的话,“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约了人?”
宁嘉抿了抿唇,顺着她的话把话题转开,“没有,想过来看看你。”
酒酒既然不想谈,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他也不好插手。
他忽然探了一下头,目光落在她口罩边缘不正常的皮肤颜色上。
随后伸手再次拉下了她的口罩,惊讶地问,“酒酒,你的脸怎么了?”
很明显肿了起来。
“没事……”茶茶摇头。
“怎么可能没事?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说话怪怪的……原来是受伤了,你敷过了吗?”宁嘉的手轻轻碰触着她脸上微肿的地方。
“章酒酒!”柏潮忽然重重出声,“你该回公司上课了。”
茶茶目光瞥过去,对上了那双异常严厉和冰冷的黑眸。
“我今天不想上课了。”茶茶嘟囔了一句,将口罩拉上,起身往外走。
宁嘉扫了一眼柏潮,起身追了上去。
柏潮张了张唇,站了起身,但是脚步却钉在了原地。
又对着茶茶的背影出声,“你是不想出道了?”
于茶茶和章酒酒不一样,她对于出道是有渴望的,否则不会这么拼命地练习。
他利用这一点,就能控制她。
“柏潮,你在威胁谁呢?她都这样了,就应该好好休息。”宁嘉插了话,伸手牵起茶茶的手,就往外走。
自始至终茶茶也没有回头看柏潮一眼。
柏潮看着两人身影离开,才用力地将握紧的拳头砸在了原木咖啡桌上,震得桌上的勺子和杯子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茶茶和宁嘉走出了咖啡厅后,却开口道,“我还是回公司吧,今天有老师过来上课,可能还要谈录音的事。”
宁嘉面色凝重,“那你先告诉我,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被妈妈打的。”茶茶平静地回应。
宁嘉愣了一瞬,“章姨?”
他一开始以为是柏潮,没想到……
“那你记得要用热毛巾敷一下,很快会消肿。”宁嘉轻声嘱咐。
茶茶点头。
“你想出道吗?”宁嘉问,“其实也不一定要以组合形式出道,不用被柏潮的话影响,你这么厉害,就算琴声娱乐被收购了,你还是可以出道的。”
“我知道。”茶茶觉得宁嘉挺适合去安慰人的,他心思很细腻。
不知道如果他给酒酒做心理辅导,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宁嘉将茶茶送到了公司门口,看着她进去后,才离开。
这边茶茶开始给章酒酒打电话。
“嘿嘿……”一接通,就是章酒酒谄媚的笑声,“茶茶,我真不是故意走掉的,我就是感觉到危险了,觉得走掉比较好……”
“哼。”茶茶哼唧着。
“我看到宁嘉送你回去了,没有穿帮,我就放心了!”
“穿不了,就算你刚刚不走,也穿不了。”茶茶强调着。
“……咳咳。”章酒酒开始转移话题,“茶茶,我觉得你可以比我做得更好,我妈可以跟你掏开心窝地说话,但是她不愿意搭理我,刚才我说了很多,而她只是想让我走。”
茶茶听着那边越发低落的声音,安慰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很讨喜?”
“……”章酒酒的眼泪被逼了回去,“于茶茶,我没有被安慰到,甚至还有点想打人。”
茶茶:“……哦。”
“因为,你们的性格都很像,你也跟我掏心窝地说话。”她又道。
这回章酒酒是彻底沉默了下来。
茶茶的确让人很有倾诉欲,她好像什么都不懂,又好像什么都懂,她眼睛看着你,你就想跟她说点什么,好像这样就会让自己开心一点……
“茶茶,我刚才在电梯里遇到艾琪她们了……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们那么多话,叽叽喳喳的,顾寻竟然还会说冷笑话,徐萌也不是那么讨人厌……茶茶,我以前都觉得她们是坏人,现在想想,我才是那个爱猜忌人的坏蛋。”
章酒酒在大街上停下了脚步,眼泪早已经湿润了。
她慢慢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茶茶,对不起,让你挨打了……”
“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茶茶的语气忽然也严肃了起来。
章酒酒伸手擦去了眼泪,认真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忐忑,“什么事?”
“我让你睡小房间,让你忍受无理蛮横的父母,让你花费心思照顾一个弟弟……”
“扑哧……”章酒酒忍不住笑了,“我才没有,我搬走了,我有钱,你爸妈都欺负不了我,而且于瑞也好乖。”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电梯开门的声音,她说道,“茶茶,晚点跟你聊,你先去忙吧。”
“好。”
挂了电话后,章酒酒擦了擦眼睛站起身。
然后看到了不远处呆呆看着自己的宁嘉。
“……”
“……”
————
“茶茶,你去哪儿了?”艾琪迎上了茶茶,“诶?你怎么换衣服了?”
茶茶低头看自己,才发现自己忘了和章酒酒把衣服换回来。
不过那也没关系,她在练习室里还有好几套衣服。
“喝了一杯咖啡。”
其他人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要安慰些什么。
门口,柏潮站了一会儿,走了进来,对茶茶开口,“跟我出来。”
茶茶抬了抬头,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听说要收购公司的,是柏潮。”
“新闻上是这么说了,但是我想不通是为什么?章总好像很排斥,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柏潮为什么来找酒酒,看起来好凶啊,他会不会欺负她啊?”
三个女生都看着门口的方向,有些担忧。
从门口走到了盆栽的角落里,茶茶停下了脚步,“哥哥,你找我?”
“刚才不是很傲气?怎么又回来了?”柏潮冷声问。
“我本来就是打算回公司的。”
柏潮冷嗤一声,靠了过来,手里竟然拿出了一支药膏。
茶茶没有动,任由他给她拉下了口罩。
他的神情凶狠阴郁好像要吃人一样,但是轻触着她脸颊的指腹却是温热的。
他拧开了药膏,一股清香就传到了茶茶鼻间。
她鼻子动了动,“好香啊……”
柏潮睨了她一眼,“这是臭的。”
他语气虽冷,但是却用指腹沾了一点药膏,随后轻轻抹在了她微肿的脸颊上。
药膏带来的冰凉感觉,让她感到有些舒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柏潮压着嘴角,又是一声低斥,“别乱动。”
茶茶这才咬着唇,保持着不动。
不过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却一直盯着柏潮的脸看,不是痴迷的,也不是充满算计的,她就是单纯的,欣赏。
这样的目光从来不会让男人觉得厌恶,甚至会让人特别享受。
因为会助长男人的心底的骄傲。
柏潮也不例外。
“乖乖的,你就可以按照计划出道。”他唇里说着,手指伸了回来,在纸巾上擦拭了一下指腹剩余的药膏。
“哥哥,你……”茶茶话开了一个头,却又咽了回去。
她看了眼时间,朝他招了招手,“哥哥,我先回去上课了。”
柏潮盯着她的背影,缓缓皱起了眉,她刚才想说什么?
他看了眼手里忘了给她拿走的药膏,还是收回了掌心,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茶茶回到了练习室,艾琪问,“他找你做什么?”
茶茶指了指自己的脸,“给我涂药的。”
艾琪和徐萌面面相觑,涂药?
那柏潮和她没有闹翻的意思?
还真是复杂的关系。
“酒酒!”祝余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四个女生看过来,祝余露就缓缓走了进来,身旁还是梁老师。
祝余露要加进来跟她们一起训练了。
这一节课上得相当压抑,几个女生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拂开,沉浸在了练习时间里。
茶茶进步很快,顾寻站在前方给她们看动作的时候,心中惊叹,随之而来的,是危机感。
她们是伙伴,也是竞争对象。
更别说还有一个祝余露了。
公司确定是四个人出道,却又加了一个人进来跟她们一起练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有舞蹈和歌曲部分都已经划分好了,祝余露要学哪个部分?或者说,她要代替的是谁?
其他人或许不解,但是茶茶知道,祝余露就是柏潮故意放进来,给她施压的。
柏潮以为她非要出道不可,事实上,她只是想在接近他的同时,找点事情做而已。
不过这段时间和艾琪她们朝夕相处,她倒是体会到了小团体的快乐,她也想让她们可以顺利出道,谁都可以当第四个人,但是祝余露不行。
“酒酒,你这个动作做得好酷,能帮我看看吗,我觉得我不够力道?”
“艾琪姐,你可以教我这句歌词的发音吗,我英文不太好……”
“顾寻姐……”
祝余露好像没看出练习室里低迷的气氛似的,一直在主动地向大家求助,让其他人几乎没有了自己的练习时间。
很快大家都有些烦了。
包括茶茶。
“我先走了。”茶茶拿起了自己的包包,打算先回家。
“你先休息一下吧,别练太狠了,怕你身体吃不消。”徐萌提醒了一句。
她看得出来,茶茶身体有点虚,这几天强撑着也是不容易了。
茶茶在公司门口站了一会儿,一辆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她打开车门坐上去,就仰着头靠在椅背上,不想动弹一下。
柏潮等了一会儿,才倾身过来,帮她扣好安全带,动作并不算轻柔。
咔哒的声音响起后,茶茶撑开眼皮,看着尚未退开的俊脸,轻声道,“哥哥,脸疼,帮我涂药。”
柏潮冷冷俯视着她,他很讨厌别人命令他做事。
“你是没手?”
茶茶举起自己白皙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累了嘛……”
软糯下来的声音,近乎撒娇的语气。
柏潮明知道这可能是她的小套路,但是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拿来了药膏。
“哥哥,谢谢。”茶茶又直接闭上了眼,开始享受起来。
车厢里森冷的气息好像慢慢地在褪去,柏潮抽了一张纸,有些粗鲁地将她脸上中午涂的药膏擦掉,看到她轻轻皱眉,那力道又不自觉地小了下来。
等到他将脏了的纸巾放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他被她使唤了。
“哥哥,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吗?”茶茶合着眼,嘴巴却没停。
柏潮望着她开合的小嘴,薄唇吐出两个字,“闭嘴。”
他整个下午都在想,她中午那句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像是魔怔了一样。
他承认,他被她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小套路,套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