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再上四号站台

  薛冲跟着三叔在四号站台上才走了三分之二,站台上突然起了变化。随着一连串的口令声,站台上的鬼子们一阵忙乱,迅速站好了队列,震耳欲聋的军乐也响起来了。
  薛冲心里一翻个,果然有猫腻!这时候的薛冲不但没有慌乱,心里头反而产生了惊喜的念头。
  他要收拾的是军需列车,如果这时候有个日本的什么重要人物到现场,他顺手给收拾了,那不是买一送一,白捡了个便宜吗?
  鬼子都如临大敌列队了,他们两个人还在站台上溜达,能没人管吗?有个鬼子军官就大叫着:“嗨,什么的干活?快走!快快的走开!”
  几个带着白钢盔、红袖箍的鬼子宪兵大声骂着过来就要抓人。薛冲一扯旁边的三叔,叫了一声:“快跑!”他撒腿就跑。三叔一愣,跟着在后头就追。两个人一前一后,迅速跑离了四号站台。
  鬼子只是撵人,俩人跑了他们也不追。跑出站台,拐了个弯儿俩人就站住了。三叔问:“怎么回事?日本人为什么突然站队还吹响器?”
  “我估计是有大人物要来。”薛冲随口回答了一句。
  “大人物?”三叔重复了一句。站在薛冲身边小心的朝四号站台上看。
  “司令,你在这里?”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三叔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回头看。见身后站了四个人。其中有一个他认识,正是大同城里的霸王,外号大同一虎的夏家大少爷夏春森!他怎么来了?
  并且看夏大少的意思,似乎他还认识自己身边的这位薛老弟。而更离奇的是,薛老弟好像根本没把夏大少放到眼里。
  薛冲瞥了一眼夏春森,就跟看见了路人甲一样,目光不带停留的落在了他旁边那位身上,“守仁,你也来了?老二和弟兄们来了多少?”
  “老二在那边,”白老大往站台下面的火车一指,“弟兄们也来了不少。喏,我正陪着大少爷去找他爹。今天大同的三巨头全到火车站来了。”
  所谓的大同三巨头,指的是晋北自治政府的两位最高委员和一位最高顾问。两位最高委员是,最高委员兼维持会长夏恭、最高委员马永魁,最高顾问是前岛升。
  前岛升是日本人,名为顾问,其实就是日本特务。这家伙身上带的还有军职,是一位日本陆军大佐。
  大佐的官可不小了,再前进一步就是将军了。这三位联袂来火车站视察,同时他们也是给这列军需火车送行,也难怪会有这么多鬼子汉奸齐集四号站台。
  大少爷夏春森陪着白老大等人在火车站已经巡视了一大圈,这是来找他老子的。
  薛冲接到的任务是炸军需火车,但是薛冲却一直舍不得炸。火车上的好东西太多了,就算自己不拿走,分给百姓们不好吗?炸了,多可惜呀。
  火车上那些东西,不用说都是从我们国家搜刮来的,是我国人民的血汗。但有一线希望,薛冲也舍不得炸。
  薛冲给白老大介绍,这位是三叔,车站的岔道工。
  三叔赶紧抱拳:“薛老弟,三叔是小孩子叫的,你可不能也跟着这么叫。刚才我就想跟你说了,一直没顾上。我姓黄,我叫黄士人。”
  黄世仁?薛冲差点儿没把眼睛瞪出来。等听三叔解释了,他这个黄士人,是指学士的士,人物的人,和那个黄世仁同音不同字。薛冲这才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
  黄士人见薛冲表情怪异,就问他,我这名字有什么不好的吗?薛冲就把白毛女的故事,简而化之,三言两语,用几句话概括了一遍。
  我知道的那个黄世仁,用高利贷逼死了一个叫杨白劳的贫苦农民,霸占了他的姑娘喜儿。喜儿逃进山,躲在山洞产子。头发变白。因为偷吃贡品,被当地人称作白毛仙姑。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黄士人还没说话呢,白老大就追问起了后续。
  “后来我带着弟兄们从那里经过,听说了这件事,就把黄士人抓起来枪毙了。喜儿许配给了一个外乡手艺人。”薛冲直接把功劳算到了自己头上。
  原来是这样!喜儿运气好,遇见了司令!
  白老大感慨连连,黄士人表情有些复杂。他为自己的名字觉得有些尴尬,也为薛冲的果断冷血而钦佩不已。
  “走吧,我们现在就过去。司令,你是在这里,还是也一起过去看看?”白老大问薛冲。
  “我当然要去。夏会长都来了,我能不去捧场吗?是吧,夏大公子?”
  夏春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薛冲又对黄士人说,“老黄,你认识的有没有开火车的?不管是司机司炉还是什么,你给我找一套人马过来。也许能用上、也许用不上。反正不管用上用不上,我都给两倍的工钱。”
  交代完这些,薛冲这才跟着白老大、肖春森三人一起又走回了四号站台。夏大少走在前面,薛冲和白老大一左一右跟在后面,看起来就像夏春森的随从。
  鬼子再拦人,夏森春把他爹抬出来,立刻就放行了。有个别眼尖、记性又好的鬼子看着薛冲有些纳闷,这人怎么和刚才跑出去的那个有点儿像?他又回来了?不对,可能是这身铁路制服的事。
  鬼子自动脑补,把误判的原因,用薛冲穿的铁路制服给解释了。
  薛冲跟着夏春森上了四号站台,见到了人群当中的夏恭。此时的人群分为了两部分,鬼子一圈、本地士绅名流一圈。
  平常鬼子和汉奸同时出现一般都是鬼子人数少,汉奸人数多。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的四号站台上,日军人数最多,那些亲日士绅名流倒并不多。
  夏恭穿着蓝色的长袍、黑色的马褂、脑袋上扣着瓜皮帽、胸前还别着一朵大红花,像参加什么喜事一样。
  和夏恭并排站立的,是个和他一样的打扮,只是马褂和瓜皮帽的帽子颜色不一样的家伙。夏恭是黑色的,那位是灰蓝色带斑点的。
  这家伙大概就是伪自治政府的另外一位最高委员马永魁了。
  夏恭看见儿子和薛冲一起走过来,正在笑的那张脸忽然定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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