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江湖不问出身
铜人不说话,出手便是杀招。
一阵剧烈的空气波动自身前散开,容祁手持焚天,冷目而视。
铜人手里,散着金色光芒的权杖呼啸生风的劈砸过来,眼前空气在权杖挥出的爆裂气息下生生被扯碎一般,发出吡吡的裂响。
容祁眼中骤寒,一道凌厉精光闪过刹那,双足猛然跃起,焚天带着无比强悍的力道自上而下,狠狠砸在权杖之上。
‘轰—’
巨响之后,焚天与权杖仍保持相互碰磕的状态,僵持不下。
金色光芒与耀目火焰胶着,竟犹如一朵盛放在地狱边缘,三途河畔的曼珠沙华,似花非花,凄美绝艳。
容祁灌注在焚天剑身上的内力足有七成,他自信可以将对手一击即溃,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铜人的内力,竟然可以与他抗衡。
可即便是现在,他也没有感知到对手的内力修为高于自己。
由此可见,铜人有问题。
如果他没猜错,眼前这个皮肤完全与正常人不同的铜人,十有八九是被人用药液浸泡过的药人,目的自然是提升内力。
“喝!”
二人僵持之际,铜人一声怒吼,散着金色光芒的权杖硬生在焚天的压制下缓缓抬起!
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顺着权杖侵袭至焚天剑身,容祁未强行压制,顺势落地!
铜人以为容祁势弱,权杖猛然朝容祁落地的方向狠狠砸过去。
容祁会让他砸到?
一步踏下的瞬间,焚天被容祁猛然祭出,与焚天一并祭出的,还有他背后斩风。
权杖毫无疑问被焚天阻挡,两道霸裂气息在半空中猛烈撞击,气流急剧涌动,但这丝毫不影响斩风如镰,割向铜人脖颈。
铜人惊恐之际,仓皇收招以权杖格挡斩风。
就在这一刻,容祁再跃,力道之重,地面霍然出现一道裂痕。
焚天落于容祁之手,再斩!
如这般,斩风与焚天连续攻袭,终让铜人露出破绽。
容祁未落,借焚天剑身弹起,蓄积在丹田的内力顷刻涌至双足!
‘砰、砰、砰—’
铜人轮权杖与斩风对抗之际,容祁双足狠狠飞踹至铜人胸口位置。
异常狂暴的力量直击胸口,铜人承受不住般接连倒退,嘴里喷出血贱。
直至将铜人逼至死角,容祁抬手,焚天赤红如焰,狠戾劈斩。
几乎同时,回旋的斩风亦从左翼攻向铜人。
容祁没有手下留情,解风情既然敢摆下杀阵,他就敢斩尽杀绝。
千钧一发!
铜人身体眨眼间消失在炉壁之内,容祁最后一脚踹空!
密封铜炉消失不见,眼前亦不是漫天飞花之景。
当然,就眼前的昏黄景致,遍地白骨而言,这也断不是寒山的实景。
阵中阵!
容祁手握焚天,将斩风负于背后,踏入新阵。
昏黄景致中,一根根黑色枯木挺直而立,有枝无叶,那弯弯曲曲的枝丫就像是地狱魔鬼的爪牙,以最诡异的姿势横亘在容祁面前。
明明是死物,容祁却似有感知一般觉得它们似在缓慢移动。
可当他目光落于某一处时,那一处的景致分明静止。
除了眼前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枯木,视线尽头,飘着白雾。
雾气不浓,隐约可辨雾中景致。
隐隐的,容祁看到白雾中有一座色调陈旧的宫殿,似曾相识……
远在皇城,庚博远又一次来到靠近鱼市的那座民宅。
宅院里,流刃先到。
“属下拜见主人。”
庚博远微微颌首,落座时将一张密件递到流刃手里。
“没想到义郡靠近寒山那处秘密军团的统帅,居然是宇文琮。”庚博远随手拿起桌面上的银拨子,挑向烛芯。
白色芯子被挑的笔直,火光霎时跳跃,整个屋子都亮了几分。
“宇文琮……不是死了吗?”流刃扫过密件,惊讶开口。
“老夫也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庚博远握着手里的银拨子,思绪渐沉。
据庚博远所知,宇文琮是南越大将。
当年与独孤艳一战,他是在南越王面前签下过生死状的。
那一战,宇文琮使尽浑身解数摆下奇门大阵,独孤艳被他生生困了三天三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独孤艳会殒于湘山的时候,她却生生破了宇文琮的大阵,活着从阵里走出来。
湘山一役,独孤艳名声大振,终成就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美称。
而宇文琮却在那一役之后,消失不见。
“原来他是被王爷收于麾下……”庚博远敛了思绪,“既然是宇文琮在寒山,那我们便无须再担心什么,凤天歌毕竟不是独孤艳,她怕是没那么好的运气能从宇文琮的奇门大阵里走出来。”
“主人不是说过,解风情也是奇门遁甲的高手吗?”流刃颇有些担心。
“你不晓得宇文琮的来历,六国之内,宇文琮作为阵法师,无人能及。”庚博远赞赏道。
流刃沉默片刻,“所以如果独孤艳不死,她便是唯一一个能胜过宇文琮的人?”
“可以这么说。”
庚博远想到那位前太子妃,眼中显出少许落寞,“独孤艳功高震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太爱北冥渊,而北冥渊作为王爷的棋子,必然会有被抛弃的一日,与其等着独孤艳羽翼丰满时与我们势均力敌,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她的死,老夫惋惜。”
流刃不语,他不是很在意独孤艳的死。
因为那一场对弈,他不在局中。
“静兰那边如何?”庚博远搁下手里银拨,抬头问道。
流刃拱手,“回主人,静兰这段时间常在奕月堂逗留,且每日都会与南无馆馆主黎啸天的儿子见面。”
“黎靖……他们见面都说些什么?”
庚博远对鱼市的了解,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深远跟透彻。
“除了寒市的金翠坊,便是些男女之事。”流刃据实回禀。
“男女之事?”庚博远皱眉。
“属下偶听得黎靖说,要去赛金花那里提亲,娶静兰过门。”
庚博远闻声,摇头时笃定开口,“此事黎啸天怕是不能同意。”
“黎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得了黎啸天的准许。”流刃道。
“怎么可能,静兰是金翠楼的女子!”
“那又如何?”流刃不解。
“她出身……”
“主人说笑了,江湖人不问出身。”
庚博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