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第一次牵手

  作为一个常年游走江湖的神棍,蜀忘忧最会察言观色。
  算命的想要把命算好,最重要的就是眼睛要亮。
  蜀忘忧眼睛不仅亮,还是紫色的。
  在蜀忘忧看来,澹台珏最特别的地方,像苏狐这种昼伏夜出的人她居然都能遇到,且二话不说就跟过来,巧在他们还住隔壁,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坑害人的猫腻,蜀忘忧绝对不信。
  与其把这女的放回去坑苏狐,倒不如留在自己身边,以防万一。
  尤其第一夜,蜀忘忧无意中发现澹台珏整理被褥的顺序跟方法以及动作都很奇怪,诚然他很少见到女子打地铺,但跪着绕被褥转一圈这个作法显然很诡异。
  这会儿蜀忘忧握着水晶杯,从杯身上的影像可以看到澹台珏又开始跪在地上绕着自己的被褥转了一圈。
  这是在祈祷?还是诅咒?
  莫不是什么阵法?
  “蜀城主,被褥铺好了。”
  澹台珏轻唤时,蜀忘忧搁下握在手里的水晶杯,之后起身绕过澹台珏的地铺走到自己榻上。
  昨夜蜀忘忧一夜未睡,目的就是想试探澹台珏有没有武功。
  结果是有,但绝对不是高手。
  另一个结果是,屋顶有人。
  灯熄。
  澹台珏还真是一个单纯姑娘,许也是吃太多的缘故,没过半刻钟睡过去了。
  蜀忘忧没睡,他在等。
  一个时辰之后,他等的人来了。
  窗棂微动,蜀忘忧猛然起身跃出窗棂。
  屋顶上,蜀忘忧看着眼前黑色劲衣男子,薄唇抿笑,“里面那个女人是你的?”
  如此轻佻的语气,听的流刃很不高兴,“堂堂蜀中忘忧城城主,竟然诓骗女子与你同室,你这般作派,可还要脸?”
  “同室又未同床,你若真在意昨晚为何不干脆进去把人抱走?”蜀忘忧就知道那个小珏不一般,就眼前男子内力修为,与他不相上下。
  既然被蜀忘忧发现,流刃自然要带走澹台珏。
  但蜀忘忧不同意啊!
  眼见流刃欲跃进窗户,蜀忘忧抬手握住腰间龟壳,三枚铜钱连发截住流刃去路。
  “蜀城主这是何意?”流刃避开暗器,愤怒看向蜀忘忧。
  蜀忘忧随即拔出紫电,“很明显,本城主现在不同意你把人带走。”
  事有异常必为妖,突然跑出个女的黏上苏狐,突然跑过来一个高手要带走女的,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阴谋。
  流刃冷哼,倏然抽出腰间软剑。
  黑白两道剑气骤然腾起,二人瞬息斗在一处。
  蜀忘忧与流刃内力不相上下,紫色光电与黑色蛟龙于屋顶绞缠,不时发出铮铮刺耳的摩擦声。
  如果不是苏狐去而复返,蜀忘忧还真不敢说自己今日就一定能留下那个女的。
  苏狐大老远看到蜀忘忧被人欺负,当即祭出袖内两柄双子短剑!
  刹那间,流刃被蜀忘忧跟两柄短剑同时功袭,力有不逮想要逃走。
  他料想蜀忘忧不会伤害澹台珏,反倒是自己若被抓住那还有谁能救他们两个?
  只是流刃被苏狐碰上,想要逃走也不是那么容易。
  此刻苏狐已至,蜀忘忧便不再出手。
  以苏狐的本事他觉得拿下眼前黑衣人不在话下。
  到底是扶桑隐皇,哪怕打不过苏狐,但那一身脱骨术也不是白学的!
  只见夜空中,破影所到之处一片火起,流刃身形如鬼魅一般绕转破影,最终于破影剑斩落第七片火光时,流刃消失。
  屋顶上,蜀忘忧与苏狐面面相觑。
  “跑了?”蜀忘忧走过去,狐疑看向苏狐。
  苏狐点头,“跑了。”
  “他用的是……”蜀忘忧哪怕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那般形如鬼魅的步子,但他清楚苏狐的本事。
  能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成功脱身,这种武功他没见过但是听过,“脱骨术……”
  “什么是脱骨术?”苏狐好奇道。
  “相传是扶桑隐者必学的招数……扶桑啊……”蜀忘忧扭头看向苏狐,“扶桑。”
  苏狐一脸茫然,“扶桑怎么了?”
  这一次蜀忘忧没有回答,只微微一笑。
  那抹笑容里,尽是诡异……
  深夜,皇宫。
  漆黑的夜,无月无星。
  北冥景命人将胭脂押入天牢之后,姚石曾提过一句,是否暗中监视。
  毕竟胭脂最后说的话关乎国运。
  可北冥景拒绝。
  姚石离开以后,北冥景独自躺在龙榻上,脑子里反复出现胭脂说过的话。
  她说佟无澜不是小皇子,如果不是,那谁才是?
  如果不是,那他这段时间所有的付出跟极宠算什么?
  那将是全天下最大的笑柄!
  北冥景终究没有往下想,他不敢,亦无法预知如果佟无澜不是小皇子,那他是不是能承受住自己成为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那一定,是胭脂的报复!
  北冥景带着他为自己建设出来的自信,慢慢闭上眼睛。
  渐渐的,进入梦乡。
  窗棂微动,一抹身影倏然闪入。
  守卫森严的龙乾宫,竟无一人发现有人潜入内室。
  十八年。
  北冥澈活在这座皇宫里整整十八年,不曾想第一次来龙乾宫却是用这样的方式。
  说起来都滑稽,身为大齐皇子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父皇的寝居。
  上一次他来过,可只是在外面。
  窗棂闭阖,北冥澈转身时缓缓摘下覆在面上的黑纱。
  月光昏暗,照的那抹身影不甚清晰,却依旧可以辨出那是一张精致俊逸的容颜。
  北冥皇族哪有丑的。
  借着月光,北冥澈那双清冷无温的眼睛缓缓落向龙榻。
  十八年,他见父皇的面屈指可数。
  小时候如果不是那一身龙袍,他都不知道那个跟上一次看起来有很大不同的男人是不是父皇。
  父皇的样子,永远模糊。
  此刻,北冥澈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龙榻,榻上那个男人睡的很熟。
  距离越近,他看的越清晰。
  俊朗的五官,哪怕上了年岁仍然可以看出当年风采。
  许是因为操劳,景帝自上次醒过来之后一直都很瘦,颧骨略高,但这丝毫不影响景帝那张俊逸容颜。
  北冥澈停在龙榻前,心绪如翻江倒海般无法平静。
  他又如何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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