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掳妻归营,中军帐里话圆房!(二更
踏、踏、踏——
只有蹄声。
落针可闻的死寂之中只有蹄声。
来人在不断的靠近,马车之中的沈苏姀却没了反应。
隔着厚重帘络的阻挡,沈苏姀双眸发直的盯着前面某一处,仿佛已经看到了来人一般,落在腰间短匕上的手顿住,欲要掀窗帘的手顿住,本就惨白的面容此刻更是全无血色,某一刻,她有些僵直的身子忽然发起了抖来。
蹄声越靠越近,而后停在了沈苏姀这一侧的马车边上,来人并未出声,待这蹄声一落,天地之间都安静了下来,这安静太过迫人,只有沈苏姀身上的颤抖在加剧,黑曜石般的眸子瞬间失了光彩,一时之间竟然满是无措。
车内车外一片寂然。
是相持不下,亦像无声的博弈。
某一刻,忽然有剑鸣声响——
剑气快准狠的划过车壁车顶,沈苏姀只觉数道劲风擦身而过,不过一瞬,眼前所有的遮挡尽数飞散开去,双眸被四面八方的雪色刺得微眯,呼啸而来的冷风更让沈苏姀背脊发僵,她本能的抬眸,当即对上一双叫她神飞魄散的眼眸。
那是双比这皑皑白雪更森寒的墨蓝色凤眸,沈苏姀身子一阵阵发颤,胸腔中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她如何也没想到二人分别近一月竟是在这种情状之下重逢。
她以为他在君临!她以为他在争储!
可他却偏偏在这西楚雪原上……
沈苏姀痴痴的看着赤焰背脊上宽肩长臂的人,高额俊眉,挺鼻薄唇,刀削斧刻的面容比大婚那日更为棱角分明,因着那双冰魄般的眸子,冷峻之意更甚,墨发垂肩,一袭鎏金的墨色王袍勾勒出他挺拔慑人的身形,骨节分明的大手还握着苍青纹饰的裂天,那泛白的指节似乎在压抑不可抑制的怒意,沈苏姀忽觉鼻头一酸,喉咙亦有些发梗,蓦地垂眸,竟是不敢再看,脑袋里分明告诫自己此刻当镇定,可偏偏就慌乱的像被人摄去了魂魄!
时光好似被拉长,不过是那一眼,与沈苏姀而言却漫长的好似过了一个轮回,她解了相思苦尝了离别泪又是酸楚又是愧疚心底情绪暗涌却不敢露出来分毫,只狠心的垂了眸,好似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坐在空荡荡的车板上,背脊僵直硬挺着,只有脑袋垂着露出纤细而白皙的脖颈,她的左手已经落下,可右手还保持着下意识戒备的姿势落在自己腰间的短匕之上,嬴纵离得她这样近,他能看清她比往日更纤细的腰身,更看清楚她因为咬紧牙关而紧抿的唇角,更能看清楚她纤细身量正在微微的颤抖。
看着她这幅模样,嬴纵满是寒意的眸子忽然就生出山呼海啸的狂怒来,折腕收剑,他猛地倾身,如同从前许多次那般长臂一揽便将她抱上了马背,默不作声的人没料到他忽然如此,当即剧烈挣扎起来,嬴纵将她腰身猛地一攥,抬眸看向了前头十丈之外的人影伫立之处。
“他们的命,在你手上。”
沈苏姀坐在嬴纵身前,腰身被他两只大手紧紧的定着,眸光一抬,赫然看到了在她们来路方向之上北梧及另外三个侍卫正被容冽带着十多人五花大绑了,闪着寒光的长剑正架在北梧等人的脖颈之上,稍稍一动便能将他们的脑袋削掉!
沈苏姀并不知道容冽几人是如何悄无声息动的手,可她知道嬴纵说的话并非玩笑,呼吸一轻,沈苏姀紧绷着的身子上终于卸下了挣扎的暗劲!
嬴纵察觉到她的变化松了手,冷冷道,“你对别人素来良善。”
牙关紧咬,沈苏姀如何不知道他话中之意,呼吸一阵起伏,沈苏姀靠在嬴纵胸膛上的心境一时间复杂无比,这熟悉的感觉她梦中贪恋千百次,眼下成了真,只叫她生出几分虚幻来,她分明已经弃他而去,他分明不当出现在此处,可他还是来了,毁了她的马车,掳了她的人,她脑海中一片混乱,猜不出他到底要如何,可他的怒他的冷她看的分明……
他怎么能不气不怒呢,是她对不住他啊!
沈苏姀心中又疼又酸楚,唇角紧抿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心底的震撼还未散去,愧疚却又潮水般的涌了上来,想回头去看看他此刻的面色,却又有些不敢,回想起适才对视的那一眼,他的目光是她前所未见的冷,沈苏姀已经不敢揣测他的心意,可想到他或许已经恨上了她却有止不住的寒意从心底涌出,哪怕背靠着他温热的胸膛也经不住的抖了抖。
“很害怕?”
冰冷的询问,立时让沈苏姀僵了身子。
嬴纵察觉到她的细微变化忽然不带丝毫感情的低笑了一声,而后便调转马头朝一个沈苏姀也不知是何处的方向打马缓行起来,沈苏姀心头一动,根本不知道他要将她带去何处,心念一转,却并未问出口来,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只回头看了一眼香词。
只见容冽已经将北梧几人放倒,似乎只是敲晕作罢,而后便将早前北梧骑得马儿给了香词,香词朝她的方向看一眼,翻身上马跟了上来!
西楚地势大都是平原,这一处雪原更是一马平川,因为此处从浮屠城出来又走了半日已经接近西楚最东面,所以也看不到多少村落人家,白茫茫的一大片,浑似没有尽头,嬴纵此番带着的人似乎不多,除开容冽几人之外就没了旁人,他们二人在前,后面蹄声阵阵大家都追了上来,可她却不知沈君心一路上暗卫无数,早已叫嬴纵手下的人无声无息解决了。
待打马慢行起来,沈苏姀早前的慌乱无措已经一点点散去,看着前面方向难辨荒无人烟的去路也不觉害怕,她明白他要带走她,却竟然没有想逃的念头,拢在袖中的粉拳紧攥,她其实知道,哪怕他和她之间还隔着许多,可经了这大半月的分离,此时能与他重聚她心中早已开心的不知今夕何夕,心中担忧挂念万遍,又怎及活生生的人儿出现在她眼前呢?
那日里得了苏瑾之语,沈苏姀哪怕面上故作冷然,可心底早就升起了隐隐的期盼,或许……她处理她二人感情的方式是错的,或许,人定真的可以胜天,她的念头刚那么动了一动,他却当真就这般来到了她眼前……
沈苏姀想着想着这几日相思的酸楚都被勾了出来,一时之间只觉喉咙里被塞了硬铁块似的难受,他并非不知君临局势的紧迫,可他却出现在了此处,沈苏姀鼻头一酸,下意识朝嬴纵怀中靠去,背脊贴着他,却觉他身上似有清减,这一下心中更为涩疼,可下一瞬,脑海里回绕的却是适才嬴纵那冰冷的语调,这般想着,心底又微微一凉。
他必定已经恨上了她!
若沈苏姀此时回头,必定能瞧见嬴纵痴怜却的目光,纵有冷意怒意,不过万一,他为她涉过千山万水来,哪怕将她恨得牙痒痒,却又怎抵得过爱妻重回怀抱的安心,她怎知他适才看到她一身狐裘雪白斗篷坐在车中的模样之时悬了这么多日的心终于安然的落了地,她瘦了,面色也有些惨白,只不知是不是被他吓得,想到她看他的目光,分明亦有痛意,嬴纵心知她是爱他的,可她从来是不拿自己的爱当回事的人,所以才将良善给了别人把残忍都留给了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执着马鞭,嬴纵心底发冷,垂眸看了看她乌压压的发顶,生压下将她紧按进怀中的冲动,见天色不算早当即挥起马鞭加快了马速。
马速一快,冷风当即更为刺人,沈苏姀坐在前头,心冷,身上更冷,她分明穿着斗篷,可这斗篷似乎不顶用,而身后人周身气势迫人,她更不敢靠的紧了,就那般聋拉着肩膀雀鸟似得缩着,看起来漠然又叫人心疼。
疾奔出一里地,沈苏姀仍然没有抬起头来过,更莫说言语一句或者转头看他一眼,她在大婚之夜弃他而去,嬴纵不记仇是假的,此刻见她这般,心底又气又舍不得,眸色几沉方才一把拉开王袍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扣,将王袍一紧,沈苏姀整个人都被他裹住只露出一张面色发白的小脸来,人虽然倚进了他怀中,可也没旁的了,嬴纵眼底痛色一闪而逝,心中知道她心中症结在何处,唇角紧抿,眼底怒意又起,当即冷着一张脸加快了马速!
嬴纵却不知他这动作让沈苏姀心中一暖,她顺势靠在他怀中,冷静下来之后却在想他今日所为,又想他和她所处的局面,沈苏姀前世运筹帷幄打仗,今生又费尽心机的谋朝,早已习惯了用理性的思维思考问题,如若不然就不会行早前离开君临之事,眼下他来掳了她,必定是对她势在必得的,她想他,想见他,可他和她之间的问题却根本不曾解决,沈苏姀深吸口气,在静默了这样久之后忽然语声低沉的开了口。
“我不去君临。”
这是她今日说的第一句话,直接又无情的击碎了嬴纵心底那隐隐生发却从未准备说出口的希望,嬴纵握着缰绳的拳头猛地攥紧,骨节分明的指节瞬间泛白,沈苏姀看的分明,闭了闭眸子再睁开之时眼底有些不忍,更多的却是坚定。
“我不去君临。”
仿佛怕嬴纵未听清,沈苏姀又重复了一遍,她不会抗拒他带走她,可若他想将她绑回君临做他的王妃做他的皇后,此刻的她是当真不愿的,既然不愿,便要说明。
发顶的呼吸忽然变得轻忽,嬴纵的怀抱亦在收紧,他全身都紧绷起来,似乎在努力的压抑,某一刻,却又忽的松开,浑似不曾听到这句话一样,沈苏姀不知此刻的嬴纵到底是什么表情,可她知道,他的怒意再一点点的汇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沈苏姀深深闭上眸子,沉默了下来。
沈苏姀再不语,嬴纵也不发一言,一行人疾驰在茫茫雪原之上,沈苏姀渐渐的分辨出了一行人是要朝苍穹的方向进发,在沈苏姀心底,既然出了大秦的地界儿她便不愿再踏足,可眼下,她舍不得再和他争执不下,当即深吸口气接受了即将再入大秦的事实。
前头的主子默然不语,跟在嬴纵身后不远处的香词一行却并未一直保持沉默,当先开口的是香词,她看着前头疾驰的二人眼底满是担忧,对着容冽道,“主子身子有些不妥,不知道王爷要带主子去何处?若是回大秦,这样下去只怕主子的身子吃不消!”
容冽闻言眉头一皱,摇了摇头,“还有两个时辰便到了。”
眼下一行人已经走了许久,再有两个时辰虽然有些艰苦可也没有旁的法子,香词只担心嬴纵是要带沈苏姀直接回大秦,要知道从这里到大秦有人烟的地方中间可有两三日的时间在路上过得,没有药,天气冷,又累又颠簸,沈苏姀哪里吃得消,听容冽说还有两个时辰便道,香词虽然不知道此番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却稍稍放下心来,便没有多问,目光再看向前头,心底更为感叹,沈苏姀这几日不许自己乱想,可香词见她那模样却想了许多,也不知怎地,沈苏姀都没觉得嬴纵会追着她来,可香词却觉得嬴纵一定会追来!
香词从心底替沈苏姀欣慰,容冽看着前面二人却有些发愁,默然一瞬,忽然问香词,“王妃近来可有打算回大秦之意?”
香词眸色一暗,看着容冽未出声只摇了摇头。
容冽便是深深一叹,再没说旁的,香词想了想又道,“主子大抵会留在西楚。”
容冽眉头一扬,“留在沈世子身边?”
香词点了点头,自然明白嬴纵能来截人自然已经知道了浮屠的处境,见容冽不以为然的语气便觉他们肯定知道旁的,果不其然容冽继续道,“我虽不知王妃和世子的感情多好,却知道世子对王妃并非坦诚相待,你可知此番世子为何忽然让王妃去樱山养病?”
香词一愣,摇了摇头。
容冽看了看前头嬴纵的背影,道,“因为沈世子知道主子要去找王妃,这才编了个由头要送王妃出城,他不想让王妃和主子见面。”
香词愕然,容冽本就不多话,今日说着许多无端叫人信服,再想到今日他们出宫之时一路上竟未瞧见一个宫人顿时恍然,随即眉头便紧皱了起来。
容冽见她已明白便不再多说,只加快马速紧跟在嬴纵身后。
却说沈苏姀送完了苏瑾本就已经不早,又朝樱山去走了将近两个时辰,遇见嬴纵已经下午了,一行人这一路上也走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就要天黑了,沈苏姀只以为自己要被带去苍穹,虽然也知道这一路上少不得要走个两三日才能到,却并未出言说明自己身子不妥。
被嬴纵裹在怀中虽然不冷,可因马速太快不免颠簸,再加上吸了些冷风又胡思乱想一通,她这会子其实并不十分舒服,可她不愿叫嬴纵减了马速慢行,这天地阔阔雪原漭漭,如此纵马狂奔的时候也不知往后还能不能有……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黑透,连着下了几夜的雪,今夜却竟然天晴了,虽然未见月亮,漆黑的夜空之中却有星子散落棋布,一闪一闪的微光让雪原之上不必火把也一片盈白微光,丝毫不影响夜间赶路,容冽虽说是两个时辰,可因为嬴纵认路认得极准,一个时辰之后沈苏姀已经远远地看到了一片连绵伫立的火光,眉头一皱,沈苏姀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片光亮,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幻境,在这等荒无人烟之地,怎会有这样大片的民居!
很快的,沈苏姀发现自己想错了,那一片光亮根本就不是民居——
沈苏姀呼吸有些急促,睁大了眸子看了许久,终于看明白了一个叫她不敢相信却又板上钉钉的事实,那里不是民居不是村落,而是军营!
军营!竟然是军营!
从这里到浮屠城只怕只有一日多一点的路程,看那军营至少有五万人马驻扎,在看着嬴纵似乎是朝着军营而去的,那军队便只能是大秦的军队,既然是大秦的军队,在距离浮屠城如此之近的地方扎营驻扎着做什么?!
而更重要的是,难道沈君心不知此事?!
沈苏姀心底震惊无比,可随即她忽然想到了昨日沈君心异常的面色,心头一凛,她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被沈君心骗了,他忧心的不会是紫罗营,他忧心的应当是这大秦军队!这样久的距离,几乎是向浮屠城宣战的意思了,难道嬴纵想对付浮屠?!
沈苏姀心中几番震动,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大营,又疾驰了一刻钟,待看清了那高高飘扬着的天狼旗帜之时,沈苏姀靠着嬴纵的身子几乎立刻便坐直了!
天狼军!他竟然带了天狼军来!
沈苏姀心底忽然生出了怒意,胸膛一阵起伏,喉头当即有一股子腥甜涌上,她生生的压下,拢在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天狼军从来护卫南境,这一次却北上了,他想教训沈君心无错,可却不当用天狼军,他这是全然不顾君临的局势了?!
身前人的气势变化嬴纵看的分明,似乎也有些明白她这怒意来自何处,他却狭了眸子未理,抬眸看去,却见大营之前有战士正将拒马栅栏移开,显然是角楼上的哨兵已经知道他们回来了,马鞭重落,几息之间赤焰已经疾奔到了大营门口,马嘶声响,马蹄声落,本就亮堂的大营忽然亮起了更多的军灯,营中主道两旁的军帐之中陆陆续续的钻出一个有一个睡不卸甲的天狼军战士,见嬴纵归来,身前还有一人,当即扑簌簌的朝嬴纵跪倒!
“恭迎王爷!恭迎王妃!”
“恭迎王爷!恭迎王妃!”
嬴纵早就一把拉下沈苏姀的斗篷风帽将她的脸遮了大半,此刻他顺着营中主道疾驰,一路上都是这等震耳欲聋的的呼喊,沈苏姀一入军营便被这等士气所激,心底的沉怒也散了两分,却还是觉得嬴纵此番实在欠妥,听着那一声声的“恭迎王妃”心中又生出几分莫名的满足感,心头一动,到底只是深沉一叹,眸一抬,便见不远处有一处格外大的军帐立着,必定就是嬴纵的中军大帐了,那大帐之前正站着几个将军模样的人,有几个沈苏姀还曾见过。
嬴纵不会让这些战士知道她大婚之夜逃走之事,多半以为是他将她从别处接了来,看着那一双双目光灼灼带着崇敬和笑意的眼睛,沈苏姀不由得有些与有荣焉,这还是她们大婚之后第一次入天狼军营,再抗拒那些大秦的身份问题,她此刻心中的感觉也是不同的,心神稍敛,心中却明白自己适才是误会他了,他恐怕从没打算将她带回君临。
眉头一簇,沈苏姀心底连带着早前大婚遁走的愧疚也齐齐涌了上来。
收缰立马,嬴纵一番疾驰猛地在中军大帐之前停了下来,漂亮的马术应得周遭一阵叫好,又因为沈苏姀的缘故大家的热情更高涨了几分,等着几个将军都上前来行礼,然而刚跪下抱拳便见眼前人影一闪,却见嬴纵根本不打算搭理他们,利落的翻身下马,将被狐裘裹得看不清脸的沈苏姀从马上揽下,打横一抱就从他们之间朝中军大帐走去!
几个将军意味深长的互视了几眼,笑容都有些心照不宣起来,外头围着的将士们见嬴纵如此着急将王妃抱走更是起哄,不多时便齐齐呼喝起来!
“王爷威武!王爷威武!”
都是军中汉子,这呼声大家都明白,朱瑞见状跳起来笑骂,“王爷回来高兴的军令都不遵了?都给本将军滚犊子!吓着了王妃我老朱先把你们一个个军法伺候!”
朱瑞在军中地位颇高,这些战士也都不敢真的打趣嬴纵,被朱瑞一骂立刻乖乖的收了声,而后便齐整整的回了营房,适才热热闹闹的大道之上当即空荡荡一片!
沈苏姀是什么人,哪里会被这些战士们吓着,能吓着她的只有嬴纵,嬴纵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便大步入了中军大帐,这帐中和往常她见过的一般陈列,甫一入账沈苏姀便要下地自己走,却不想嬴纵冷着脸二话不说就将她往内室带,也不知怎的,嬴纵分明没说什么,面上也分明没有表现出别的念头,可沈苏姀看着那似乎比寻常军床要宽许多的床榻心头立刻一阵紧缩,就在嬴纵将她放到军床上的那一刻,沈苏姀一把攥住了他襟前的袍子。
“做什么?!”
沈苏姀墨瞳微缩,语声隐隐发颤,暗光簇闪的目光表明她显然想到了什么,嬴纵保持着弯身的姿势,仍然横抱着她只叫她臀腰刚刚沾了榻,两人已经入了帐,没有风雪没有颠簸没有冷风,四周安静的只有军中的更鼓声,这情状让他想到了许多年前九巍山中极其相似的一幕,心头意动,而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此刻近在咫尺,她说话吐息间的馨香热气都落在他面上,怀抱中的温香软玉的触感更是磨人,抓着他前襟的手好似在点火……
嬴纵冰冷的眼底猛然间生出了热意,抱着她腰腿的手微微收紧,在她那紧张意味明显的目光注视之下喉头微滚,薄唇微张重重落下两字,“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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