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为夫的腰好摸吗?

  沈苏姀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头她的身子一片透明轻盈,随着风飘飘荡荡的上了半空,从漠北飘啊飘,等她再落地之时发现人已经到了君临,哪怕是在梦里她心底还是有些排斥这个地方,然而脚步却又不受控制的朝城东最为安静贵气的官坊走去,沈苏姀有些模糊的意识在看到那座巍峨伫立的威远侯府之时猛地清醒了过来,御赐的牌匾挂在府前门楣上,雕甍画栋的苏府还是沈苏姀记忆深处丝毫未损毁的模样,心中一定,沈苏姀明白自己又是梦到了许多年前的苏阀,意识一出,她已忍不住朝那府门走去……
  隔了这么多年,沈苏姀心中的苏府早已经有些模糊,此刻看到如此清晰的门庭她心底如何不激动,喉头有些发梗,她正迟疑应当如何入府,可身体却已经风一般的穿门而过,因是在梦里,这情状倒也不稀奇,沈苏姀不再多想朝苏府深处而去。
  府内仆从来往,因沈苏姀身子透明便不怕叫人发觉,看着府中熟悉的景致,沈苏姀一阵心潮起伏,往主院去的脚步不由得加快,苏阀繁华依旧,仍是十步一景五步一楼,从外院到内院要当先经过一处小型马场,沈苏姀做好了准备要经过那处自己从小练武之地,可没想到到了那处的时候却见马场早已经被一座姹紫嫣红的花园代替,沈苏姀看着那花园发怔,她心中可以肯定自己不会记错,而那处马场不仅是他的练武之处,更是苏阀世代尚武的象征,便是自己父亲都极其重视,又怎会变成了花园一座?
  沈苏姀心底浮起两分疑惑,再也不想其他的到了主院,主院乃是威远侯苏仪夫妻的院落,院子里一片桃红柳绿葱葱郁郁,还有一汪碧波无垠的内湖,沈苏姀悄无声息的步入院中,只见下人们凝神屏息的守在院子里,而远处湖边垂柳之下桌案齐备,一位雾鬓云鬟的华服妇人和一位身材高大的威武男子正背对着沈苏姀坐在湖边垂钓,无须看二人的脸,沈苏姀只觉喉头发哽心底早就失声喊出来,“父亲母亲!”
  沈苏姀想疾奔至二人身边,可不知怎地父亲母亲分明就在远处她却走不过去了,身子好似被人定住,手脚被缚住,再也迈不开一步,沈苏姀心知是在梦里,挣扎未果之后再不强求,只痴痴看着二人的背影发怔,母亲仍旧端庄温婉,父亲仍然高大康健,只是二人头发皆有些花白,哪里还是沈苏姀记忆之中风华正茂的样子,鼻头一酸,似要掉下泪来!
  心底难受不已,那湖边却有谈话声传了过来。
  沈苏姀心头一动,连忙凝神去听!
  “老头子,皇上昨日下旨叫你起复,你回绝的太直接!”
  说话的是威远侯夫人,话音落定,威远侯已淡笑着摇了摇头,语声虽带着几分粗狂,却又含着莫名的柔意,道,“妇道人家,自八年前平了焉耆卸了步天骑掌军之权,圣上每年或多或少都有叫我起复的意思,眼下大秦四海安稳河清海晏,不管圣上是试探还是当真愿意叫我掌权我都不会再接,缨儿和淮南王世子结了亲,芷儿又嫁入了上将军府,筱儿那边又是安郡王,瑾儿又联姻到楼兰王族,哪怕是为了几个女儿我亦要像圣上表明心意,免得引起猜忌。”
  威远侯夫人还要说,威远侯已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轻拍,“苏家世代尽忠,却还是要防着帝王之术,帝心难测,为人臣子的不可过贪,有累世的军功放着,还有彧儿战死沙场的功绩,苏阀哪怕没有嫡出男儿也能承爵,咱们何不放宽心享享这荣华富贵。”
  威远侯说完这话,威远侯夫人便笑着点头,口中道,“我只怕你心有不甘呢……”
  威远侯闻言一笑,只专心盯着自己身前放着的钓竿,威远侯夫人见状亦不再多言,场面一时间便又安静了下来,那边厢迎风垂钓好一派悠闲自在,沈苏姀心底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本来只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苏阀,适才看到花园不在又看到二老白发苍苍之时只觉得奇怪,可眼下她却是明白了,这并非是幼时的苏阀府邸,这却是……
  沈苏姀心中震惊,这梦里竟然和她是同一个时间,原本的苏阀早在八年前平焉耆之乱时受人迫害而灭族,可她梦中的苏阀却并没有遇到这样的阴谋,父亲带着步天骑平了焉耆,而后便急流勇退的交出了军权保得了苏阀的荣华富贵,四位姐姐都嫁到了好人家,甚至四姐竟然是和楼兰联姻,沈苏姀心头震动,随即想到一个问题,她竟战死了?!
  满心的疑惑不得解,湖边却又传来了低语声。
  威远侯道,“朝中立储之声频起,可秦王却无争储之心,早前已经递折子求外封了,向皇上讨要的封地正是在岭南那一片,夫人,咱们家彧儿恐怕是要随了他了……”
  威远侯夫人一鄂,“你是说秦王要为了咱们女儿不愿为帝?”
  威远侯语气叹息,“彧儿假死遁走之事旁人皆不知,倘若秦王为帝,彧儿的身份又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夫人,秦王做这般大的牺牲,眼见的是势在必得了。”
  威远侯夫人稍有一怔,却忽然抹起了眼泪来,“老头子,咱们女儿自小遭罪,这一回终于被上天厚待了一遭,秦王是个好的,只是可惜了他那文治武功的手段……”
  威远侯安慰的拍了拍威远侯夫人的手,却是横眉一皱,“有甚好可惜的,我们女儿可比一个皇位来的矜贵,他既想要彧儿,舍了皇位又当如何,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和女儿在岭南隐居,一辈子安稳度日又有何不可,他们又非是未尝过权利之好的。”
  威远侯夫人闻言破涕为笑,当下唏嘘起来,话语之间“秦王”二字频出,沈苏姀压着心底的震动本还想细听,恰在这是起了阵风,她身子一飘,立时被风吹了起来,越升越高,沈苏姀喊叫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威远侯二老和那阔达的苏府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再也消失不见,身子飘在了虚空之中,沈苏姀来不及想自己要飘去何处,心底却委实震惊无比,这当真是一个神奇万分的梦,苏阀未灭,现世安稳,而她亦若她前世想的那般,为苏阀挣下功业之后便假死遁走从此隐居,只是在这个梦中嬴纵却为何为她舍了皇位?!
  分明是个天马行空的梦,或许还有可能是因她想要这般的结局才为自己织了这梦,然而这梦境却又如此真实,就仿佛是真正在发生着的一样,沈苏姀心底满是疑惑,想到那鬓发皆白的双慈却又心酸的眼角微湿,再想到嬴纵在这梦中为她舍了皇位,心底更是阵阵发紧,深吸口气,拢在袖中的拳头顿时攥了起来,这一攥才觉有些不妥,掌心之下竟然是一片温热滑腻,这意识一动,她下意识的便摸索了一番,这一摸,那十分明显的硬挺肌理被她摸了出来,脑海中灵光一闪,这形状这曲线……当真是好一副硬瘦男人腰啊!
  沈苏姀心思一震,豁然睁开了眸子!
  墨发披肩的嬴纵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沈苏姀,冷峻的线条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温软,此刻那眉目之间更蕴着一层说不出的宠爱之意,他深深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人儿,只见沈苏姀青丝曼妙的披散在红色的锦缎之上,承欢后的面容上一丝绯红未消,黛眉微蹙,水眸轻漾,樱红的唇瓣微抿,本就叫人惊艳的面容似乎生出微不可查的变化,叫他止不住的想要爱怜,腰上的手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已经停下,可嬴纵还是弯唇调戏,“为夫的腰好摸吗?”
  本以为初初承欢的人闻言大抵会若昨夜那般娇红满面,可嬴纵想不到的是她面上红是红了,双眸却急速的集聚了两分水光,再加上眉头也蹙着,倒像是难受非常似得。
  嬴纵不知她做了那样一个梦,见状只面色一变,一把捧了她的脸道,“怎地要哭了?可是还疼呢?阿姀莫哭,都怪我昨夜要的太狠,你等等……”
  说着便要起身去取药,可身子刚刚直起腰身却被沈苏姀一把紧紧地搂了住,嬴纵不知她怎么了,只见她将脸埋在他胸口不愿抬起来,嬴纵眉头一皱,一边轻抚她的背脊一边低头去吻她的发顶,“我去取药来给你擦上,阿姀?”
  试了试沈苏姀仍是不肯放,嬴纵失笑,看着她这模样只当她是害羞又疼却不好意思说,便低了头在她耳边道,“这一回你我是当真有了夫妻之实,昨夜我已与你解释分明了,我们如何做的你都看了个明白,可不是骗你的,往后在我面前不必害羞。”
  说着去捏她而后的细嫩,刚一触到沈苏姀的身子便是一颤,做了那样一个梦,睁眼便又看到了她,再加之昨夜二人已成夫妻之实,今日她看他的心境已比往日更为依赖,因此适才才有些未忍住,可她不愿真哭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说起那梦,只好闷头缓缓,待那抹情绪过去方才低低哼一声,“腰疼腿疼身上哪里都疼!”
  因是刚睡醒,又因为她生了哭意,因此这话带上了无比的撒娇意味,嬴纵听着这话低笑了一声,伸手到被子里却按摩她的腰腿,口中又道,“身子还是未养好,分明功夫不弱,身子却这样不经事,往后可要如何是好?”
  沈苏姀情绪下去,听这话到底有些羞恼,啧一身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没有往后!再无第二回!”
  听见这话嬴纵苦笑着拦住了她的腰,下颌放在她肩窝里去蹭她的面颊,整个身子贴上去蹭着她道,“竟然叫为夫守活寡,好狠心的人……”
  沈苏姀大红了脸,着了水红色亵衣的身子又发起热来,想离他远些,偏生这人不放,她想到昨夜的场面更觉面上燃起了大火,因为早前他的误导,她不知这样的事竟然那般狂放磨人,可昨夜却委实是长了见识,不仅长了见识,她的腰都要断了!
  “就该守活寡,誰让你一次又一次……”
  这话说到一半已说不下去,性子再不拘,她这个时候还是娇羞了起来,嬴纵听着这话却低笑,在她耳廓旁慢慢亲着到,“也不知是谁喊着我的名字缠了上来。”
  听着这话,沈苏姀再忍不得,手肘一曲就朝他胸膛撞过来,嬴纵生生挨了一下,闷哼一声才一把将她按住,苦笑道,“莫要再动,可别弄疼了那处!好好歇着。”
  说着便将她老老实实抱住,生怕她扯疼了似得。
  沈苏姀羞意稍退,心底也一片温情脉脉,再想到那梦境,更觉得唏嘘无比,默了默身子一转又将他抱了住,嬴纵见她如此唇角一弯,将她搂紧了道,“阿姀……”
  沈苏姀虽则醒了,却还是浑身疲累,只抱着她懒懒的应声,“嗯?”
  嬴纵一笑,又盯着她晶莹剔透的鼻尖唤一声,“阿姀……”
  沈苏姀睁了眼,顿时对上他一双炽烈的眸子,嬴纵朝前一靠在她唇上轻轻地啄吻,口中缓缓唤她,“阿姀……阿姀……阿姀……阿姀……”
  吻了良久才停下,道一句,“我心甚喜。”
  沈苏姀心头一软,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和温柔目光只觉得胸口被一团暖流充满,似三月暖阳,似四月和风,丰盈而又满足,她抬手抚上他的面颊,心中却生出一抹念想,四姐姐去了楼兰,她和嬴纵如此相爱,那适才那梦境也算成真了吧,或许,或许父亲母亲和三位姐姐也在哪处安稳度日呢,感觉到眼角又有些微湿,沈苏姀连忙倾身朝他吻了过去,唇舌勾缠相濡以沫,外头已日上中天,红罗帐内缠绵复缠绵……
  沈苏姀变得有些不同了,可哪里不同香词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家主子好像更引人注目了些,那面上的容光和往日那一次都不同,只叫人越看越移不开眼。
  “问你话呢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一声轻喝,香词顿时回过了神来,连忙低头道,“世子爷这几日有十多封信送来,因为风雪太大路上耽搁了,早上才被一气儿送来,主子要看吗?”
  沈苏姀眉头一挑,“拿来瞧瞧。”
  话音落下,香词已捧了一叠厚厚的信封走上了前来,香词帮她拆信,她只看信,看了半晌失笑的摇了摇头,“字倒是比从前写的好看多了。”
  说着将信放在一起,吩咐道,“拿纸笔来。”
  香词点点头,转身去一旁小书房拿了纸笔铺在了沈苏姀身前的案几上,沈苏姀懒懒的动了动身子,而后便提笔写下几行字,待墨迹干了才折叠好交给香词,“每一封信写的意思都一样,就是说让我早些回浮屠的,不过我应了他要留一月,眼下还不到回去的时候,你命人将这信送到他手上,然后再打听打听浮屠这几日的动静。”
  香词闻言连忙点头,拿着信出去了。
  人一走沈苏姀便抬手去垂自己的腰,不停倒吸着气心底暗自气恼嬴纵下手太重!
  却说香词拿着信走出去,刚好遇到了从外头回来的嬴纵,她福身行礼,嬴纵却看到了她手上的信,眉头一挑,疑问明显,香词当即道,“世子的信主子看了,这是主子的回信。”
  嬴纵一听眉头一挑,又扫了那信一眼方才进的门去。
  香词长长的呼出口气,哪怕换了一身若雪的白衣裳嬴纵身上的迫人之气还是让她觉得压抑,见嬴纵径直进了正厅,香词呼出口气朝院外走去。
  嬴纵进屋子的时候沈苏姀正在收捡那十几封沈君心写过来的信,一封一封的信加起来足有一小沓,看的嬴纵眸光微微一暗,却也只是一瞬,沈苏姀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眼底已溢满了宠溺,走过去在她身边落座,大手一览便将她腰身环了住,看着那信封咂舌道,“看起来沈君心对你很是惦念……可想好了何时归西楚?”
  沈苏姀的手势便是一顿,因是要提到离别这一茬儿她心中总有些愧疚,想了想还是将那信封放在一旁转身拉了嬴纵的手,“我已应了那上阳郡主之位,何况我和沈君心也算有些缘分,商王剩下的日子恐怕只有两月,到时候便只剩下了沈君心一人,早前浮屠的叛将便是欺他年幼才下了手,沈君心比寻常十二岁的少年要聪慧许多,可到底比不得一个成年人,我有心要做他一年半载军师教教他,至于其他的便看他的运道了。”
  说着又有些示弱,微仰着脖颈小心的看他的面色,“我应了要陪你过年的,自然不会食言,只是过完了年我还是要回去一趟,师兄和华庭还在浮屠呢。”
  本以为嬴纵必定不悦,却不想她话说完嬴纵面上仍是一片平静,点了点头忽然将手落在了她后腰上,轻轻地揉了揉问,“可还酸痛了?”
  见他如此平静沈苏姀有些不放心,按住他的手问,“你是什么打算?”
  嬴纵眸色如初,淡淡道,“北魏不撤兵,我便在此待着。”
  沈苏姀眸色一闪,当即想到了早前那个梦境,在那梦里他不是也为她放弃了争储,沈苏姀心中掠起几分不安,却又不知道如何相劝,只好先点了点头,然后才伸了个懒腰答他适才之话,“还痛呢。”说着又嘀咕一句,“真是比练功夫还费劲!”
  一句话说的嬴纵低笑起来,沈苏姀面色微红一瞬,咳一声道,“你每年都来漠北,苍圣军中都安排好了?”微微一顿又道,“眼下在漠北,按理要去昆仑山拜见师尊和贵妃娘娘的。”
  嬴纵眯眸,“喊母亲……”
  沈苏姀缩了缩脖子,想到西岐茹雍容华贵的样子有些不适应,可看到不远处挂着的白色狐裘斗篷眼底又一柔,改口道,“当去拜见母亲。”
  那狐裘斗篷还是西岐茹所赠……
  嬴纵唇角一弯,却是看向了外头的雪势,“今年雪太大,这一路上都不好走,再加上北魏有十万大军在那边,还是不要犯险,将来有的是时候,苍圣军素来有陆衎安排,自是无碍。”
  沈苏姀点了点头,却见嬴纵眉宇之间似有暗色,和早前出去的表情全然不同,沈苏姀心头一动,连忙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嬴纵正要摇头,沈苏姀却骤然眯眸,“莫要哄我!”
  苦笑一瞬,嬴纵只好据实相告,“君临传来圣旨,要天狼军和苍圣军一道驻守漠北。”
  沈苏姀眉头一皱,她先前还想着怎么劝嬴纵带兵回去,可这会子却是回去也不能回去了,回去便是违抗圣旨,沈苏姀心里发冷,眯着眸子道,“漠北本就有镇北军守着,再加上苍圣军已经算是严阵以待,眼下怎么还非要你留在漠北,我看君临当中必有鬼怪!”
  稍稍一顿,沈苏姀又重申道,“我已将身世事情告诉了天寰宫!”
  昭武帝分明知道却还如此行事……岂是心寒二字可言明的!
  嬴纵闻言笑意一深,对上沈苏姀担忧的眸子面上并无半分波澜,只一把将她揽在怀中道,“我早就习惯了,虽留着嬴氏的血脉,可却从未叫人当做儿子吧,哪怕眼下知道了,也早就当做敌人当做弃子了,权阀倒台,皇权再无制衡,自然被发配了!”
  南境无战事,便把他遣到了漠北,和发配也无二样,沈苏姀心中气愤万分,只抚着他的背脊道,“倘若集合天狼军和苍圣军,便有二十万精兵……”
  沈苏姀点到即止,意思万分明了,嬴纵笑着蹭了蹭她的脸颊将她放开,“倘若你人在君临,我必定能领兵二十万去寻你,可眼下北魏虎视眈眈,大秦朝堂若乱,再没了北面精兵的防卫,北魏只怕会一路南下入侵,光指着镇北军是无用的。”
  沈苏姀如何不知这个道理,若嬴纵是个只顾争储不顾大秦安稳的人也就罢了,偏生他将大秦的安稳看的很重,沈苏姀气愤的抬手就拍向了案几,“哐”的一声巨响,嬴纵当即色变的拉着她的手细看起来,“为这些伤了自己可半分不值!”
  两人眼底都是心疼彼此的模样,嬴纵却抚了抚她的面颊道,“我倒是觉得这圣旨极好,未责我早前私自带兵北上之罪,还给了我机会与你相处,难道不好?”
  沈苏姀苦笑,长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再做图谋!”
  嬴纵点了点头,沈苏姀亦不想再说这些,当即转了话题兴冲冲地道,“今年过年可还带我去看外头的热闹呢?去年我可记得清楚呢!”
  嬴纵眯眸笑起来,“莫非点击那那家的神仙酒?”
  沈苏姀亦想起了囧事,抬手便招呼在嬴纵身上,“再说此事往后不准近我身!”
  嬴纵随她打,只笑着点头,“我不近你身可以,任你近我身!”
  沈苏姀被他这叫人浮想联翩的话惹得又好笑又羞恼,扑上去做打,没几下便和嬴纵滚到了一团,外头香词听到里头畅快的笑意又长长的舒了口气……
  沈苏姀一月的药还未喝完,寻常都留在院子里,间或去看看老王妃,嬴纵时时陪着她,倒是体味了好几日的闺中之趣,期间嬴纵偶要去苍圣军营中,本想带沈苏姀出去走走,可沈苏姀对军营似乎并无十分主动的兴趣,嬴纵心中她心中所思,自不多言,又养了几日便到了过年,二人早早和老王妃用完年夜饭,而后嬴纵便带着沈苏姀出了府。
  依旧还是那一身男装,依旧还是两张凶神恶煞的面具,香词和容冽、容飒在二人身后不远处跟着,前头二人则一路从苍狼王府东门朝主大街之上走去,甫一走出东门外的巷道便立刻能感受到新年之夜苍穹百姓们的热闹喜悦,满街的霓虹灯火亮若白昼,来来往往带着鬼面具的人摩肩接踵更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沈苏姀着鸦青色男子直衫,外头系着雪白的斗篷,墨发高高扎成了个男儿马尾,嬴纵着墨色的广袖大袍,虽然无皇室龙纹依旧霸气凛冽,哪怕带着面具旁人看不清他的面色也被他气势喝退,不自觉就为两人让了路。
  “竟然和去年并无二样,连着摆着摊位的地方都一样似得。”
  沈苏姀是真的开心,说话都带着不自觉的上扬意味,嬴纵面具之下面容也露出淡笑,只攥紧了她的手道,“苍穹民风淳朴,不喜争抢,去年摆在哪里来年还摆在哪里。”
  沈苏姀兴致勃勃的四处张望着,耳边闹哄哄的都是两边小贩的叫卖声!
  “同心玉同心玉,良缘永结的同心玉!”
  “结缘前世今生,同好两姓姻缘,贺新婚送亲友必备佳品!”
  “走一走瞧一瞧,一玉在手,姻缘你有!”
  沈苏姀脚步一顿,顿时皱眉看着嬴纵,朝左前方一指,“怎地觉得如此熟悉?”
  嬴纵唇角微扬,“去年买过一对。”
  沈苏姀顿时想起来,那是一对玉石,且还非上成玉石,因别个说的漂亮他便去买了一对,心中正做叹,嬴纵却又拉着她朝那处走去,沈苏姀暗叫不好,一把抱着他的手臂将他拖了住,“又要去做什么?那些都是骗人的话你都相信!”
  话音落定忽又一扬眉,“嬴纵,你是不是骗我!”
  嬴纵定定看着她,拉着她朝一旁人流稍微稀疏的地方退了两步,却未答话,沈苏姀深吸口气道,“去年因那小贩说什么那破玉石能逆天命改命格,便是这世上最不当在一起的两人戴上了这玉石之后也必定能心想事成比翼双飞,然后你就去买了,嬴纵,你必定是那时候就知道了我们命里无累世缘分对不对?我想想……是在昆仑!在昆仑你就知道了对不对!你说的什么师尊为我们算出天作之合的命格来根本就是骗我!”
  沈苏姀说的急,当即便有些喘,却见嬴纵只是深深看着她不语,其实她在看到孟南柯的卦辞之时就有些怀疑了,只是当时没那些心思瞎想,眼下却是全都肯定了,她倒也不是怪他,只是觉得他怎么又将她骗了一遭,深吸口气平复下来,又数落道,“师尊必定为我们算出了真的命格,你却不信师尊信那买玉的,那么假的话你也信,你说你……”
  “哪怕是假的我也信。”
  “倘若那玉当真有那效用,我却错过了该如何是好。”
  嬴纵说的平静,却无端给人一种他深信不疑的感觉,愈发叫沈苏姀哭笑不得,一边又觉得心疼,“那玉怎么可能会……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怕那天命的,也是不会放弃的是不是?那好,我晓得了,我往后也不会放弃,只是咱们再不多花银子。”
  沈苏姀扬起小脸看着他,语声诚恳带着安慰的意思。
  大街两边是灿然五彩的灯火,将她的小脸映的分明,一双眸子更是黑亮的迫人,嬴纵一直盯着她那不断开合的小嘴,待她道出最后一字,终于忍不住揭开二人面具低下头将她吻了住,一手扣腰一手揽着她的后颈,一路攻城略地勾走了她的全部甘甜和心魂,倘若是一男一女也就罢了,可二人皆是男装,再加上披风斗篷看不出身形,只让人以为当真是两个大男人如此,偏生这两个大男人还如此的旁若无人,低低的议论声响起,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沈苏姀从挣扎变成了瘫软一片,只得由嬴纵施为,过了不知道多久,嬴纵才放开她,抵着她的鼻尖低声一笑,而后便将面具快速为她戴上,又往自己面上一罩,竟是拉着他面不改色的继续往前走,这么一来周围指摘的人都觉得无趣,不多时便散了去!
  “你……你疯了吗!”
  沈苏姀腿脚发软,还有些气喘吁吁,话音落定嬴纵用手指搔了搔她掌心,低头道,“我还想做更多,只是这场合不适宜。”
  沈苏姀一口气哽住,合着亲她就适宜了?!
  沈苏姀羞归羞,可走出几步又觉得实在那般委实有种甜蜜的刺激感,当下便不再追究与他,再走出几步,却又闻到了一股子香味,沈苏姀眸光一亮,看向前头某个方向,口中喊了一句“在那里”拉着他就往前挤,她虽然没力量,却因为身子娇小看准了无人缝隙便能钻过去,一来二去的倒是顺顺利利的将嬴纵带到了一处摊贩之前。
  嬴纵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那摊位之后的酒壶,眸光一闪笑了起来,她还真的来寻神仙酒了,正想着沈苏姀已转过身看他,“去年就是这里呢。”
  嬴纵宠溺的看她一眼,“随你买。”
  沈苏姀眉眼一弯,一眼扫过那摊位上的吃食抬手便点了几样,抬眸一看,却见原来的一对中年夫妇今日只剩下那妇人站在那里,沈苏姀本以为那男摊主大抵去了别处,可等了一会儿还是那妇人一人便觉有些奇怪,咳了一声粗声道,“敢问夫人,今日怎地只有您一人?”
  沈苏姀话语有礼,倒是叫那妇人一愣,人人都带着面具,她也不知说话的是个哪样的人,闻言只是双眸一红道,“民妇不敢当公子称呼,公子只怕许久不曾来光顾了,这摊位民妇已经独自看了两月多了,民妇相公……已死了。”
  沈苏姀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只因为这摊贩给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她才格外关注,闻言不由皱眉道,“在下分明瞧着令夫君是个身体极好的,却不知怎地……”
  听闻此言那妇人并不仅流露出哀戚之色,她看了沈苏姀和嬴纵一眼,眼底竟然有些戒备,沈苏姀眉头一皱,当即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抬手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安慰道,“这点是这些小吃食的钱,夫人独自操劳不易,节哀吧。”
  那妇人本是有些戒备,可见沈苏姀如此心善反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那锭银子到底是无法拒绝,只好连声道谢道,“公子心善是民妇的恩人,民妇那相公若是还在必定也感念公子,说到底都是为了钱,他听人说西北边的沙漠里头有宝藏,便跟着一群寻宝的去了沙漠,这一走,就,就再也没有回来,民妇早几日才听说一起去的有带了信回来的,去的人都死了,一个也没再回来,不好好的赚钱想那些邪门歪道,作孽啊……”
  沈苏姀闻言有些意外,怎么也没想到那人竟是因此而死,难怪这夫人适才有些戒备,沈苏姀出言安抚了几句,转眸便见嬴纵眸色沉凝,她挑了挑眉,嬴纵捏了捏她的手眸色一淡,恰在这时他们要的吃食已好,二人拿了吃的便走人,因是听了一桩哀事时间又不早,便原路返回不再逛,待走到了东门之外的甬道将吃食交给香词等人,嬴纵这才取下面具低声道,“适才那妇人所言便是西北百里之外的死亡沙漠,每年都有许多人去了再也没出来。”
  沈苏姀眸光微亮,这个她可是听雍王说过的,一时有些唏嘘,“好好地在家里卖卖吃食不好吗,偏要如此,留下这孤儿寡母艰难得很。”
  嬴纵紧了紧攥着她的手,替她取了面具带她进门,一路回了主院,沈苏姀沐浴之后才将这事暂时忘却,待喝下药,嬴纵也沐浴出来,甫一走出浴房便见沈苏姀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嬴纵面色平平,只当做没瞧见似的拉着她上了榻。
  沈苏姀被嬴纵搂在怀中,嬴纵二话不说熄了灯。
  两人默默无言的搂着,没一会儿沈苏姀的手忽然钻进了嬴纵的衣襟里头,游鱼般的滑来滑去,一时又往下面去,恰在这时嬴纵却忽然出手将她一把按了住,“莫闹。”
  暗光之中沈苏姀睁大了眸子,语声低低道,“养了好几日了,可以了……”
  可以做什么嬴纵自然知道,却仍是将她的手一把抽出,而后规规整整的将她抱了住,语气带着几分凉意道,“我看你又犯毛病了……”
  沈苏姀起初不懂,想了想才明白,动了动发现被压得死死的,只好灭了那个念头,靠在他怀中半晌才闷闷道,“这一次不是不告而别。”
  话音落下,嬴纵没有回应。
  沈苏姀浅吸口气,“嬴纵,我明日便要走了。”
  这一点嬴纵自然知道,也是二人早前说好的,眼看着都要走了难道不亲近一番吗?沈苏姀黑暗之中只看到嬴纵下颌流畅的线条,她低低一叹,心知他必然不喜,又动了动,他将她箍的更死了,沈苏姀唇角一撇放弃了挣扎,嘀咕一句,“你可别后悔。”
  说完这话嬴纵还是未理她,沈苏姀等了许久只将自己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沈苏姀被嬴纵叫了起来,喝完最后一碗药又用了早膳,本想和嬴纵好好告个别,却见嬴纵理都不理她当先一步走出了正厅,沈苏姀唇角一瘪,心底又愧疚又有些委屈,转身吩咐香词带好东西才和她一道走了出去,甫一出远门,竟看到嬴纵和容飒牵着三匹马站在外头,陆衎也笑着站在一旁,眼看着赤焰也在里面,沈苏姀先是疑惑,而后眼底有些心虚的走到嬴纵身边去,低低道,“你……要送我?”
  在沈苏姀看来,嬴纵正在气她,恐怕不会送她,再怎么送不是还得分别一场吗?
  心底一叹,沈苏姀想要不要和嬴纵立下个一月之期,或者半月之期,实在不行七日之期,正思忖着嬴纵却将她手一拉,淡淡道出一句,“我和你一起去西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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