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我猜一下，你朋友不是第一次拒绝他了吧？
符清震惊地睁大了眼。
沈言昭不由失笑。
符清的双眼日常状态下是比较圆长的桃花眼，但发呆或者震惊的时候，就会瞪成圆滚滚的狗狗眼，很可爱，也很有精神。
他对你有破坏欲。沈言昭略有些严肃，可能是想看你被摧毁，想看你深陷泥淖从而不得不去求他的样子。这种心态的确不是正常人会有的，你对他多小心些。
果然，有钱人的想法还是要找有钱人分析。
符清听着沈言昭将乔治的心理一点点剖析出来，认真地点头，就差要做笔记了。
乔治在他的眼里，一直像个疯子，他根本无法理解对方那种疯魔的状态。但被沈言昭说明白后，他就觉得，乔治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看透。
知己知彼，符清也总算是有了一点心理准备。
符清知道自己在沈言昭眼里，恐怕早就暴露了，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地强调了一句：你说得很对，不过不是我，是我朋友。
沈言昭憋笑：嗯。
符清理了理思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说回来，你为什么会这么明白他的想法？
沈言昭：
大概是因为，他本质里也不算个传统的好人吧。
符清喝完了一杯咖啡，但眉间的忧郁还是没有消散。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剧组。沈言昭说。
符清摇了摇头。
他没有完全说出乔治的身份，沈言昭估计也是把对方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富二代。但如果乔治动用家族的资源，就算是沈氏集团，也未必能够抵挡吧？
他，很有钱，也很有权。
符清咬唇道。
他眼里的担忧几乎凝成了实质。
沈言昭看的不由一噎，皱眉在金钱上，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看低。
沈言昭觉得自己今天受了太多的刺激，先是发现符清和沈白私底下可能有联系，再是被符清在钱上面看不起，早就因此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他到底是什么人？沈氏都无法与之抗衡？
符清犹豫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汉德森家族的，可能是下一代接班人。
汉德森。
沈言昭的表情沉郁了下来。
如果是这个家族，沈氏集团的确是比不上。不过，这也不代表他要就此认输，先不论汉德森家族是国外的企业，在国内本来就该水土不服，就单论身份，他是沈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而那个无姓名的对手，还只是个正在培养的接班人而已。
从辈分上来说，他还是赢了。
通过辈分碾压，沈言昭心中好受了许多。
只是，符清居然看不上他的能力？
沈言昭很不满，决心要纠正一下他的想法。
第一步，不如就先去把星光传媒合并了好了。
沈言昭原本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后来贺子坤的事情顺利了结，这个计划也被他暂且搁置。但现在被符清一说，沈言昭立刻就将计划重新提升了优先级。
符清在他面前招了招手，好奇道：沈总？
发什么呆呢。
沈言昭回过神，看着符清，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符清一头雾水：哈？去哪里？
沈言昭轻松一笑：散心。
正好今天晚上符清有空，在沈言昭再三的劝说下，他坐上了副驾驶座，被带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游乐场？符清茫然地仰脸，看着不远处高大几十米的摩天轮。
这是S市最大的一处游乐场，每年的10月到3月，晚上六点以后是不接待客人的。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六点多，符清实在想不明白闭馆的游乐场有什么好来的。
就这么一会儿走神的功夫，游乐场突然发生了变化。
里面挂上了小灯笼，骤然间全部被点亮，原本紧闭的大门则在这时被打开，里面出来了两个工作人员，热情地欢迎他们。
符清沉默地看向沈言昭。
沈言昭淡然点头：是你想的那样，这家游乐场姓沈。
符清：万恶的资本家！
那两个工作人员只是迎接他们入园，等他俩进去后，就很自觉地离开了两人的视线。园子里到处是小灯笼，光虽然不亮，但也足以让他们看得清脚下的路。
这样昏暗的灯光，反而给游乐园增添了一点别样的情调。符清心情很好，他踩着地上斑驳的影子，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他和沈言昭并肩而行，此时稍稍落后了半步，小心地打量着沈言昭的侧脸。
符清的心有些雀跃，忍不住猜想
这是看出他心情不好，所以带他来散心的吗？
没想到沈总平时看起来冷漠又霸气，内里却有一颗细致又浪漫的心，是他以前错看对方了。
或许是因为从事的本身就是艺术创造的行业，符清对于浪漫的人简直无力抵抗，经此一事，沈言昭给他的印象分嗖嗖地升了上去。
前面有一处音乐喷泉。
细小的水流在灯光下变换着许多形态，配合着轻扬的纯音乐钢琴声，更是将浪漫二字玩到了极点。
符清的笑容更大了。
然而，沈言昭带着他，从音乐喷泉中走了过去，脚步一点都没有停留。
符清：？
沈言昭从头到尾目不斜视，以最短的距离直奔主题：鬼屋。
符清：？？
总算到了。沈言昭还很嫌弃，从入口处走过来还是远了点，只是游乐园内不方便开车，也没有其他选择。对了，你累不累？
符清：？？？
大半夜，来鬼屋？符清觉得一言难尽。
是。
沈言昭走在前面，率先伸手拉开了帘子：要不要进来试试？
符清脚步迟疑。
大晚上地做这种事，总觉得很作死啊。
然而就在这时，沈言昭笑了一下：不敢吗？你当初拍完《诡屋》，不是说今非昔比已经不怕鬼了？
符清这就不服气了。
他就是受不得这种激将，当即捋袖子表示要让沈言昭大开眼界。
不过，他似乎只发过一次语焉不详的微博动态，其他时候好像也没和谁说过他不怕鬼了，沈言昭是怎么知道的？
帘子在这时落下，遮住了最后一丝光线。
在一片阴冷的黑暗中，符清顿时将脑子里呼之欲出的猜想给按了回去。
如果怕的话，可以牵住我的手。黑暗中，沈言昭磁性的嗓音显得格外暧昧。
符清不服气：我不怕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看着前方的黑暗，最后还是怂怂地扯住了对方的袖子。
隔着一个摄像头，扮演鬼的小姐姐带上了长发套，对着两人的监控露出了姨母笑。
不愧是沈总啊，追人就是大手笔。小姐姐独自感慨，霸总就是好，随便一出手，就能包下一个游乐场。
半个小时前，她在家里被叫过来加班。
原本她刚还有怨言，但是一听到说有三倍工资，她就屁颠颠地过来了。
来了之后，她才知道，居然是沈总要带人过来约会
沈总？约会？他不是个无性恋吗？！小姐姐早就从同事口中听说过沈言昭的无数八卦，她一直坚定地以为，沈言昭这辈子都不可能谈恋爱。
事实上，另外两个员工也是这么想的。
沈总的确，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很哄人的样子。
但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做好他的后勤，帮他把人追下来。
否则万一错过了这次，沈总真的单身一辈子怎么办？
在沈总到来前，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对游乐园做了装扮，不管是挂在树上的小灯笼，还是精致浪漫的音乐喷泉，都是他们的心意，沈言昭压根不知情。
希望沈总可以从中感受到他们的热忱，从而给他们升职加薪。
三人双手交叉，整齐地祈祷着。
但现在想来，沈总也没有他们想得那么不开窍，至少对方还知道，鬼屋是两人增进感情的最快方式。刺激和恐惧会让人的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这种冲动的感觉，很容易被误认为是爱情。
鬼姐姐笃定，认为这就是沈言昭的真实打算。
眼看两人就要走过拐角，鬼姐姐赶紧整理好装扮，在固定位置处等待惊喜的那一刻。
符清掌心濡湿，整个人一如既往的紧绷。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好了许多。
在上一部鬼片的拍摄和沈白的折磨之后，他对于鬼怪这些东西，虽然害怕，却不再有以前那样濒死窒息的恐惧感。
符清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拐了个弯。
天花板上突然掉下一只头颅，旁边的桌子底下，一只白衣鬼伸出了惨白的手指，上面乌黑的手指甲在桌腿上挂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音。
符清忍不住尖叫，紧紧闭上了眼。
鬼姐姐心中一凛，心道，来了。
按照剧本，这会儿对方应该会害怕地扑到沈言昭的怀疑，然后一个嘤嘤嘤，一个就告诉他有我在别怕，然后把人抱在怀里酱酱酿酿地安抚。
鬼姐姐想得美滋滋，然而，下一刻，她就和沈言昭对上了眼。
沈总的双眸冷飕飕的，宛如一盆凉水浇在了她的头顶，彻底浇灭了她的八卦心。
符清，你挣开眼，好好看。沈言昭语气十分严肃，一点都没有她脑补的温柔。
符清的手腕被他捏住。
和乔治的那种触感不一样，沈言昭的掌心很热，他似乎能够从这份热量中，获得直面难题的勇气和力量。
符清睁开了眼。
眼前的场景的确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
游乐园里的鬼屋，恐怖程度没有那么高，唯一可怕的就是眼前的这只鬼。但，现在这只鬼呆呆地看着他俩，表情看着傻里傻气的，就算她有着故意画开的猩红大口，和涂抹了不知道多少层粉底的惨白脸色，看上去也依然不可怕。
符清第一次见到这么憨批的鬼，放松了许多。
沈言昭的姿态沉稳而又笃定：看到了吗？所谓的鬼，根本不可怕。
扮鬼的小姐姐：？！
说好的你嘤嘤嘤，我抱抱哄哄呢？
沈总这反应，和她想象得剧本根本不一样啊！
第60章 安慰人的小天才 二更
符清一直到走出鬼屋，心情都很好。
到了后半程，他甚至可以松开沈言昭的袖子，一个人勇敢地走下去。
我明白了。符清认认真真地看着沈言昭，眼眸里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谢谢你。
沈言昭抱着手臂，似笑非笑：你明白什么了？
符清想了想：很多。
沈言昭这才真正笑开了。
他就知道，清清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如果在一年前，符清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可以走在鬼屋里而面不改色。但是如今，他在上次演戏的过程中渐渐成长，对于鬼怪的害怕，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一点点抹平。
或许，沈言昭是想说，乔治也是另一个鬼屋。
人是在不断进步的，曾经困扰于自身的、感觉无法翻越的大山，也总有一天能够翻越。但是害怕和犹豫，会让人停留在原地，不敢尝试。
也或许，沈言昭是想说，恐惧是源于未知和无法预料。
就像在鬼屋里面，他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东西等着他，所以才会感到恐惧和不安。在鬼屋的入口处，他就把里面想象得很恐怖，但实际到了那个关头，看到鬼，就会发现它其实根本不值得害怕。
不管是哪个可能，符清心态都轻松了很多。
他会变强的。
就算剧组无奈之下抛弃了他也没关系，他依然会坚定地一步步变强，强到自己无可动摇、不可替代。
符清承认，夸赞和安逸让他有所松懈，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焦虑减弱了，他为了演戏付出的努力也随之减弱了。乔治的出现，或许也是个警钟。
沈总，我可以去坐一坐那个摩天轮吗？
符清看着高耸的摩天轮，眼里有着喜悦的、期待的亮光。
沈言昭敏锐地察觉到，符清的状态不一样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是他终于挣脱了某种枷锁，整个人变得更加自信坚定了。一块蒙尘的石头，终于磨去了外表的尘土，露出里面莹莹发光的玉石。
就如之前的符清，绝对不会主动对他提出什么需求，而他现在，可以坦诚了。
沈言昭很是欣慰，甚至有些欣喜。
唯一的问题就是，符清这会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慈爱的长辈，敬佩、尊重，写满了孝顺。
沈言昭：似乎哪里不对。
不过，他是爸爸粉，这么一想，又似乎没有哪里不对？
摩天轮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整个游乐场都在符清的脚下，小灯笼从高处远远望去，就像是散落在夜空的星星。
这种包场的感觉，实在是很美妙。
主要是充斥着令人沉迷的铜臭味。
车厢里两人都没有说话，但这种沉默并不显得尴尬，反而有一种无声的默契，似乎在流淌的空气中慢慢发酵。
摩天轮到了最高处的时候，符清没有回头，侧着脸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轻声道：我的确很早就认识那个人了。
沈言昭一愣。
符清的脸上似乎有一层清浅的笑意，但他的眼底，却没什么情绪：你想听故事吗？想听的话，我告诉你。
沈言昭立刻摆出了听故事的认真姿态。
符清抿了抿唇。
他说起了三年前。
那会儿，符清刚刚在MV里大放光彩，前途一片大好。
不过，和热度一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很多的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