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颈 第19节

  贺司珩将车停在地下车库。
  车子熄火,他解开安全带,顺势把今兮的安全带按钮给按下。
  “都已经发生了,别再去想了。”贺司珩说。
  今兮冷冷看他一眼,不说话,兀自下车。
  贺司珩顿了顿,默默跟着她上楼。
  “晚饭想吃什么?”他没话找话。
  “不吃。”
  “那可不行。”
  “气都气饱了。”
  “……”
  保姆离开前开了玄关处的廊灯,暖黄色的光,看起来分外温馨。
  今兮赌气似的背对着贺司珩脱鞋,也一并把外套脱了。
  狐狸毛皮草顺滑,随意地搭在五斗柜上,趁主人换鞋的工夫,滑溜溜地往下跑。贺司珩看到,掠过今兮想要抓起她的衣服。
  手还没伸到她那儿。
  今兮躲开。
  不管如何,贺司珩的脸霎时沉了下来。
  今兮却跟察觉不到他情绪变化似的,不冷不热地开口,“离我远点儿,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碰你。”
  往前走了几步。
  她转回来,不是和他商量的语调,而是在通知他,“今晚分房睡。”
  贺司珩下颚绷得紧紧的,看了她好几秒。
  “今兮。”
  “别叫我的名字。”
  廊灯落在他眉间,他的目光变得柔和,“闹什么?”
  今兮没理他,闪身进了浴室。
  这是真气着了。
  贺司珩挑了挑眉,有些没辙。
  -
  到浴室,今兮躺在浴缸上泡澡。
  中途,响起门把扭动的声音,门没开——被她反锁了。
  “开门。”隔着扇门,贺司珩的声音有些远。
  “不要。”她懒洋洋地回。
  沉默几秒。
  贺司珩问她:“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当然不是。
  玄关柜里有备用钥匙,她当然知道。
  她对家里的上心程度比不上贺司珩,她都知道备用钥匙在哪儿,贺司珩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
  不到一分钟。
  门边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今兮缓缓睁开眼。
  贺司珩站在浴缸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冰冰冷冷的脸上满是傲气,得意地低睨她,不冷不热的语气,像是在撕扯她的神经,令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几天没见,怎么变得这么不乖了,嗯?”
  后知后觉的惶恐涌上心头。
  惹恼他,最后,不好过的还是她。
  今兮想求饶示软,“阿珩。”
  贺司珩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扣子,“知道错了?”
  她点头:“嗯。”
  他身上的衬衣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浴室响起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
  皮带解开。
  贺司珩一脚跨进浴缸里,他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在水中与她相拥,语调清冷,悠悠道:“晚了。”
  明晃晃的灯下。
  浴缸里的水翻涌。
  贺司珩抱着她离开浴缸回到房间。
  今兮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临睡前还挣扎着说了一句:“分房睡……”
  他和睡着的人还计较:“不分。”
  给她套睡衣时,他忍不住看她背后那块疤。
  她的皮肤似雪白,肌理光滑,唯独肩胛骨这里。
  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疤。
  这块皮肤被烫伤过,好在送诊及时,又送去整容医院修复过,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块皮肤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一些。
  意外的,过去这么久,这块疤脱皮、变小,比其他地方显然更淡的皮肤,构成了一幅画——
  是穿着裙子跳舞的少女。
  裙摆摇曳,窈窕生姿。
  像是一道纹身。
  他俯身,几乎是虔诚的态度吻过这块疤。
  “这么久了,不疼了吧。”
  “以后不会疼了。”
  “我保证。”
  第14章 哪哪儿都不行
  次日一早,日历又往后翻了一页。
  十二月三十号,明天就是元旦假期,也是新一年的开始。
  今兮在学生时代对假期分外憧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法定节假日外的日子她都在练舞,没一天休息。而假期,她可以跟随父母去外地旅游,勤奋如她,也会有懈怠懒惰的时候。
  工作后,唯一期待的假期只有国庆和春节假期,时间长,能够有充足的时间玩儿。像元旦这种三天假期,放了跟没放也没多大差——距离近的地方周末也能去,距离远的,两天都耗在路上,压根没时间旅游。
  而且一般这种法定节假日,往往是医院最忙的时候。
  也是贺司珩最忙的时候。
  她和贺司珩,向来对节假日敬谢不敏。
  但也有人偏爱节假日。
  比如孟宁。
  中午吃饭的时候,孟宁问她:“你元旦有安排吗,没安排的话,我们一块儿去泡温泉吧?南山那边的私汤挺不错的,去吗去吗?”
  一大串的话,压根不带停的。
  今兮原本想拒绝的,但听到“温泉”,又忍不住心动。
  “南山那边吗?”
  “对啊,我有悦庭的黑金卡,酒店经理昨晚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元旦过不过去,她能给我留个温泉房。”
  今兮琢磨了下,问:“去几天?”
  “你想待几天就待几天,”孟宁说,“咱俩前阵子都忙着演出,周末都没怎么休息过,要不元旦就在度假酒店待着吧?”
  她话语一顿,猛地想起:“还是说你和你男朋友约好了?”
  提到男朋友这三个字。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脸上红云斑斓。
  “没,他元旦三天都要值班,”今兮眼眸淡然,好似什么都没想起般地说,“那我们明天过去还是今晚就过去?”
  “我都可以,看你。”
  “明天吧,今晚我收拾一下衣服那些。”
  “就这么说定啦。”
  “嗯。”
  晚上排练结束,今兮是最后一个离开舞房的,她把灯关了,锁好门,去洗了个澡,换上自己的衣服才离开。
  夜幕四合,枯朽枝叶在寒风中灰败又孱弱地摇曳。
  舞团的建筑楼是红褐色的,楼前停了不少私家车。
  今兮一眼就找到贺司珩的车,黑色的保时捷。她过去打开车门,规规矩矩地扣上安全带,“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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