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落井下石

  见他叮嘱完,黄氏、韩氏、月如和老五等人也与大家道别过了。
  潘启向院内院外的一众乡亲团团作了一揖,道:“潘启多谢众乡亲前来相送,就此别过,有机会到京师,一定到舍下来。”
  众人纷纷拱手还礼,闹哄哄嚷成一片。
  潘启对身边的众人道:“上车吧,”说罢径自与黄氏上了一辆马车,韩氏和月如、妞妞三人共乘了一辆。
  其他人等纷纷上了马车,杨成贵一挥手,一百兵士飞身上马,刘志臣看看一切停当,吩咐一声:“出发!”
  一长溜马车缓缓启动,呼呼隆隆向着向村口去了。
  车队没有在同安县停留,没着正街穿城而过,出了东城门,就上了去晋江县的官道。
  马车里,潘启与妻子倚着软软的靠垫,挨着肩膀坐着。黄氏时常掀开轿帘看着外面的风景,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景色好看吗?”潘启问。
  “景色比起白礁村也差不多,只不过感觉有些新鲜,长这么大,我最远去过同安县城,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可惜这次是坐海船,若是在以前,到了杭州上船走运河北上,那一路的风景才是看不够呢。”
  “能坐上海船去天津,已经让多少人都羡慕煞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事都可着人意的?”
  黄氏脸上荡漾着幸福满足的笑意:“一家子人高高兴兴的在一起,比再好的风景都强。”
  潘启紧紧的将妻子搂在了怀里……
  当晚宿在了晋江县,第二日吃过早饭继续赶路。
  因刘志臣提前命人禀了郑文辉,他率人出城十里相迎。
  事先已经得知潘启次日便要上船启程,而晚上必定是陈中堂与何军门作东相请。所以郑文辉一再相邀,务必请潘侍郎全家赏光去吃上一顿午饭。
  潘启本不愿与郑文辉应酬兜搭,但这泉州到底是他的地面,不好太驳他的面子,潘启只得勉强应了。
  将潘启全家送到知府衙门后,杨成贵向潘启别过,率队回营向何军门缴令去了。
  郑文辉在知府衙门里摆下了四桌丰盛的席面,正堂里的一桌坐了潘启全家和刘志臣,郑夫人也出面作陪,外面三桌坐的是潘启的随从及县里来送行的人员。
  宴席开始,郑文辉与夫人殷勤的让酒布菜,两个侍女一旁站立,捧酒执壶频频为客人斟酒倒茶。
  潘启因晚上还有陈、何二人相请,加之自己也没有兴趣与郑文辉周旋,所以每次端杯只是小抿一口,郑文辉也不敢强劝他,倒是自己每次劝酒,必一饮而尽。
  几杯过后,郑文辉对潘启道:“潘大人百忙之中回乡这几日,竟然还发现了一桩人命关天的冤案。”
  “若不是大人及时发觉,险些铸成大错,真是让下官羞愧无地!下官先自罚一杯,再敬谢大人!”说罢,端起酒杯“呱”的干了。
  刘志臣见状忙道:“事情出在卑职辖内,若论过错,卑职首当其冲,不敢让郑大人代为受过,我也该罚。”说罢也端杯干了。
  潘启虚应着轻笑道:“地方上的事务千头万绪,谁敢保证不出一点纰漏?好在府县里及时纠正,没枉杀了无辜,没放纵了元凶,日后引以为戒也就是了。”
  “这金员外面儿上瞧着还好,怎的私底下竟这么不是东西!”郑文辉愤愤的道:“前年府里建新学学堂,这姓金的带头捐了一千两银子。”
  “下官以为他富而好礼,深明大义,所以就见了他两次,说了几句褒扬勉励的话,谁知他就敢在下面打着我的名头招摇。”
  “前几日竟还腆着脸来求见我,我让门房直接传话给他,他金家把一县一府的颜面都丢尽了,还有脸到处疏通央告。”
  “律法森严,天理昭彰,自己纵容儿子做出了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还想着消遥法外么?”
  “趁早不要在外丢人现眼了,回家好好反省赎罪是正途,金家若再有为非作歹的情事,本官一定责成县里严惩不贷!”
  潘启表情淡淡的听他说完,他不知道郑文辉的话有多少是真的,但他落井下石,想撇清自己的心思一定是真的。
  其实潘启也没有真心想把他怎么样,甚至没想说他一句坏话。
  如果真的那样,就一定会有人说,刘知县为潘家建房造屋,结果办案有功,郑知府一定是没有打点潘家,就代人受过。
  郑文辉大义凛然的表白完,见潘侍郎仍是不为所动,未发一言,为缓解自己的尴尬,他举起杯对刘志臣道:“刘知县,来,咱们一起敬谢潘大人!”
  只半个多时辰宴席就散了,郑文辉将一众人送到驿馆暂歇,自己径回衙署了。
  刘志臣对潘启道:“大人,到了府里,卑职的差使就算办完了,明晨去码头登船,陈中堂、何军门还有郑知府必然会率众相送。”
  “卑职上不了那个台面,还惦记着县里的事情,这就告辞返程了,正好能赶在晚上宿到晋江,明日就到县里了。”
  潘启想想他说的也在理,遂道:“既如此,我就不虚留你,县里的事还烦请老兄多操持,日后定有机会再见的。”
  刘志臣听潘侍郎竟然与自己称兄道弟起来,心下一阵高兴感动,拱手道:“县里的事情大人尽可放心,卑职必然会照料得周全。”
  “这几日相处,虽然短暂,然大人的器量学识,机敏睿智,令卑职钦佩之至,他日若有机缘,一定再当面向大人讨教!”
  晚上的接风宴,郑文辉也接到了陈宏谋的邀请,但他思忖着自己与那三位不是一个牌面上的人。
  那三个人不仅位高权重,且俱都是天子近臣,邀请自己无非是客套一下,若是自己真的去了,那才是看不出来眉眼高低。
  不仅自己在那种场合里人微言轻,坐着拘谨尴尬,而且人家要说些不见外的话,自己在一边也甚是碍眼。
  所以他托辞有急务要去下面县里,推掉了南洋大臣衙门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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