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羡慕嫉妒恨
听到这事的时候，裴世镛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
邯江大学建筑系是原本的邯江建工学院分拆后，留在邯江的教职员工并入邯江大学才成立的。原本的邯江建工学院只是一个专科院校，在国内的同类学校中本就不起眼。更何况分拆后，大部分优秀的教授老师全部被并入了南靖建工大学。留在邯江的只有一个许丘青教授在国内还有些名气。其他的教授老师，都是凭年资提起来的，实际能力和在业内的名望确实很小。
这么多年来邯江大学建筑系在其他的院系中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地位。主要培养的也都是本地和周边一些县市的学生。这些学生也最多就是毕业后进入本地的建筑企业或政府相关部门做做基层工作。很少有很优秀的学生脱颖而出，在国内得奖，那就更少了。就是有也就是像慕斌淇以前得过的那种含金量很低的奖项，根本不值得宣传。
东阁奖这种国内一流的权威奖项，对于邯江大学来说，那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星星月亮”。
裴世镛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起初还当是学生之间在吹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前两天去市里参加一个会议，裴世镛从一个商界的好友口中再次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有点坐不住了。回来之后，他就立刻找到了校办公室主任程维。
程维听到裴世镛问起这件事，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校长，没人和你说这件事是因为这个项目的主创老师慕斌淇已经被我们学校给开除了。而那些毕业生……他们只是助手，就算是作为优秀毕业生来宣传，也没多大意义。”
“开除了！为什么开除！谁批准的！谁签字……”当说道谁签字的时候，裴世镛猛然想起好像自己是签过这么一份文件的。当时为什么原因，他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是严重违反学校规定。
裴世镛立刻吩咐程维道：“把那份开除慕老师的文件找出来！我要看！”
程维想了想对裴世镛说道：“校长，这个文件就不用找了。慕老师被开除的原因是在校外兼职。而这个项目其实就是他在兼职的雷霆公司做的。”
“兼职？”裴世镛平时事情多，对于这些具体事务不太关心，有文件也只是草草看看就签字了。但当他得知慕斌淇被开除的原因是兼职时，他就有些愤怒了。学校经费不足，普通老师的待遇一直不高，老师们在校外做点兼职贴补家用，这些事情是很平常的。学校的规定是有不许老师在外兼职的条文，但条文那只是条文。在实际操作中，也没人会用这种条文去处理哪位老师，特别是开除这样严重的处分。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别的原因不提，这个利用权力打击报复肯定是跑不了的。想到这里裴世镛就想要查一查这个事情。
程维虽然和教务主任罗安达不太和睦，但作为校务委员会的一员。他不愿去做那个打破体制的人。对于慕斌淇的处分决定是校务委员会批准的。那么这就是一个体制做出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如果错了，那就等于说这个体制错了。站在体制内反对体制，这是勇敢者才会去做的事情。程维不是勇敢者，而且他认为那种勇敢是鲁莽而已。
所以当他发现裴世镛准备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必须站出来维护他所赖以生存的体制：“校长，对于慕老师的处理决定，也许有些太过严厉，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但现在这个决定既然已经做出了，木已成舟……而且，这个项目也仅仅只是入选东阁奖，通过初审而已。如果没有入围提名奖，那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程维的话提醒了裴世镛。这个项目仅仅只是通过初审，如果没有入围五个提名奖之一，那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项目而已。这样的项目对于邯江大学来说是没有意义的。而为了这个没有意义的项目，冒着得罪人的风险，那就没有必要了。想到这里裴世镛也不再说话了。两人很默契地把话题共同转到了如何向市里要求追加资金，扩充教学设施的问题上去了。
雷霆公司的项目入选东阁奖复审环节的消息，在建筑装饰业内也传遍了。目前邯江的建筑装饰市场是以安华公司为龙头的。在安华公司之后，还有五六家如同秦风装饰这样的中等规模的公司。他们之间大多都是以施工为主，设计这块基本都是外包或聘用兼职设计师。公司内部的设计团队，规模都比较小。还有更多的就是像最初的雷霆装饰这样的小公司。他们都是接二三级分包业务，或者干脆就是做点小商铺小饭店小旅馆之类的小型装饰工程。
但自从雷霆公司横空出世之后，大半年的时间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竟然完成了华丽转身，先是借助邯县三建改制，一举靠了上去，成了一家具有中等规模的公司。后来有拿下了茂源电器商城这个大项目。现在又入选东阁奖……这种三级跳的速度让人眼花缭乱，撩动人心了。
邯江这个三级分明的市场体系，渐渐地有了些变化。安华公司依然是一家独大。中等规模的公司，开始三三两两的搞起了合作联盟的形式。而那些小公司，则开始上窜下跳的，有的是由于各种原因渐渐地淡出市场，转手转型。还有的则努力扩充队伍企图进入第二梯队。
在这个过程中有不少人开始和雷霆公司秦风装饰等等企业接洽，加盟联合购并，等等各种合作方式都可以谈。他们中有的感觉到了市场的竞争压力变大了。也有人发现了变局之下的机会。
雷霆公司入选东阁奖的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各种心态都有。有羡慕的有下决心要进入雷霆的大家庭的还有的则在暗自嫉恨。
“雷霆公司现在可是抖起来了。东阁奖啊……”
“你们有没有看到那边的安总，今天的脸色可不好看呢！”
“这个事情的确有点郁闷，整个loft生活区的施工是安华包下来的。可这个参选东阁奖的项目却是在雷霆公司的手里。”
“呵呵，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个东阁奖的评选是以设计单位为主的。loft生活区的设计据说也是那个雷涛做的呢！”
“嗯！这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今天是邯江市建筑装饰行业协会每个月的例行会议。正式会议开始前这样的对话在各个角落进行着。每个人看到安镇勇之后，打招呼的热情度丝毫未减，人们对安镇勇的尊重态度也没什么变化。但在安镇勇看来，他们的目光和言语之中似乎都有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些窃窃私语都是避开他的。但这个会场就这么大，他也不可避免地总会听到那么一两句。听到了之后，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心里的怒火却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就在这时，行业协会的常务副会长熊泽进走进了会场。他和几个照面的老板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走到了门口负责签到的工作人员面前。
“嗯……都到了！这个……”熊泽进拿起了签到簿翻看了起来。前面几页的签到簿都已经签满了。这让他很满意，之前的会议，每次都有迟到的。他连着几次开会结束的时候，再三的强调要求各个会员企业都要守时。
上次开会的时候，有一家公司的老总竟然是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来的。当时熊泽进就发火了。上次散会的时候他特意点了这个公司老总的名，而且还宣布了今后协会将把“参与例会守时不迟到不早退”作为年度考核的标准之一。
建筑装饰行业协会虽说按照行业协会的定义是所谓介于政府和企业之间负责服务咨询沟通监督公正自律协调的社团法人组织。行业协会不属于政府的管理机构系列。但在国内很多行业协会其实都是由各相关的政府机构牵头组织的。说是政府与企业的桥梁和纽带，但实际上却承担了不少的管理职能。
就比如这个行业协会的年度考核，考核的结果是由行业协会颁发年度企业评级。这个评级可关乎整个年度企业的各种减免税收获得政策性补贴等等各种政策性优惠的资格。所以各个企业对这个年度考核从来都不敢马虎。而对于行业协会的这些领导，自然也不会不放在眼里。
事实上这些行业协会的领导多半都在政府部门中有相应的职务，在行业协会这边只是兼职而已。还有些协会的领导则是那些退下来的老干部发挥余热的岗位。就好像这个熊泽进，他退休前就是邯江市城建局的副局长。年龄没到限就“发扬风格”主动让贤来到了行业协会担任常务副会长。这一做就是好几年。前年才算是从原单位退休了。但行业协会这边没有年龄限制，他继续担任着这个职务，在邯江市建筑装饰行业中也算是一个实权人物。
熊泽进的话，很少有人敢不听的。不然他真就会在年度考核中给你小鞋穿。虽说这年度考核没什么约束力。但来年的企业评级，那可是实打实的涉及到具体利益的，可不是儿戏。
上次开会，熊泽进宣布的纪律。这些会员企业都记得很清楚，所以这次会议还没开始呢，大家就早早地到场签到了。可偏偏还是有人没把熊泽进的话当圣旨，他翻到后面看着这个签到簿的最后一页上，赫然空着一个签到位置。
雷霆装饰工程公司。
由于雷霆公司现在是两块牌子，对外接业务的是邯县雷霆建筑装饰工程公司，而在市里的则是邯江市雷霆装饰工程公司。所以雷霆公司按注册资本还是个小企业，排在最后。
熊泽进一看到这个排在最后的小企业没到。立刻按照名单上的企业法人的名字叫了起来：“雷涛！雷涛来了没有！”
叫了几声之后依然没有人答应，熊泽进就发火了：“这个雷霆装饰工程公司是什么意思！我上次宣布的纪律当作耳旁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