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玉云生的怒视,初见微微一笑,跟在玉夫人身后进了正厅,那玉云生身边站着陈贞惠,虽然她是低眉顺耳的,不过眼底那抹幸灾乐祸的得意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老爷,妾身回来了。”玉夫人走到玉云生前面,鞠身一礼,淡淡开口,眼角一掠那陈贞惠,嘴边吟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玉云生轻应了一声,视线却没有望向玉夫人,一直盯着在她身后的初见,那眼神几乎就像要吞了自己的女儿一般狠厉。
陈贞惠笑盈盈走了向前,给玉夫人行了一礼,“夫人”
玉夫人扬了扬手,没有正眼去看陈贞惠。
陈贞惠笑了笑,温顺地回到玉云生身边,她并不在乎齐娈会如何待她,只要她在玉云生面前更加温顺柔弱,只要她得到玉云生的心,她想要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是她的。
初见毫不畏惧地迎上了玉云生的目光,嘴角含笑,她曲膝一礼,“父亲”
玉云生冷哼了一声,“真不敢当,我玉某人可生不出像你这样反骨的女儿。”
玉夫人脸色微变,冷冷睨了陈贞惠一眼,这个女人又对玉云生吹了什么枕边风了!
初见眨了眨清澈明亮的大眼,甚是无辜地看着玉云生,“父亲,女儿不知您是什么意思?”
玉云生冷笑道,“你会不知道?你了不起着呢,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初见温声道,“女儿确实不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难道女儿又做了什么惹了您老人家不高兴了?”
初见在装糊涂,她知道玉云生的冷嘲热讽指的是她开了丽人坊的事情,不过既然玉云生不想明说,她又何必去挑开呢?他想诋毁她,她何须多留情面?
“哼,你没做什么,你有通天本领是你的本事,做什么还需要问过我的意思么?你眼里何时有我这个父亲?”玉云生看了玉夫人一眼,语气更加讥讽,心里却狐疑难道齐娈没有将他已经知道丽人坊的事情告诉初见么?
“初见眼里自然有父亲,不止眼里,连心里也是无时无刻记挂着您的。”初见甜甜一笑,乖巧地回答。
玉云生重重拍了桌面一下,啪的一声把身边的陈贞惠吓的差点跳起来,“你若是眼里心里有我这个父亲,又启会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勾搭外人抢家里的生意,这就是你的孝心吗?”
玉夫人和初见都只是淡淡看了陈贞惠一眼,对她那副受了惊吓柔弱不堪的模样挑眉笑了笑,然后才转向玉云生,对他脸上的怒火并不上心,玉夫人柔声开口,“老爷,这天理不容一说,是不是严重了一些?”
玉云生哼了一声,扫了玉夫人一眼,“难道夫人觉得她在外面勾结外人抢家里的生意是对的?”
“妾身并不是这个意思,您不是一直觉得初见一无是处么?如今女儿能将丽人坊做得如此成功,老爷难道不为初见高兴?”
玉云生闻言,大笑出声,心中感到一阵悲痛难堪,他觉得这个家里好像所有人都信不过了,就连齐娈,也许已经和初见一样背叛他了,他笑了三声,然后狠狠瞪着玉夫人,“我还要为这个叛徒感到开心?夫人,你说得真真叫人心寒啊,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这个不孝女在外面开了丽人坊一事?她去开丽人坊的本钱怕也是夫人你给的吧,你们还真是我的好妻子好女儿。”
初见微眯起双眸,这玉云生左一声叛徒右一声不孝女毫不避嫌地当着丫环的面骂她,她是无所谓他怎么说,可是她绝不允许他侮辱玉夫人半点不是。
“就算本钱是妾身给的又如何?就算早已经知道了又如何?老爷是不是也要骂妾身一声叛徒?是不是要责妾身一个教女无方?”玉夫人面无表情,目光冷然地看着玉云生。
“你……你……齐娈你别以为你如今有忠王府撑腰便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忠王府再怎么厉害,你也是我玉某人的妻子,这个家还是我在当家,你让自己的女儿去开什么丽人坊和玉家作对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教女有方了?”玉云生对齐娈回到忠王府一事始终耿耿于怀,初见认了外翁和齐娈自己回去忠王府是不同的概念,当初齐娈为了他是什么都愿意放弃,可是现在那齐老太爷还不愿认他这个女婿,这齐娈却已经不再为了他而和忠王府划清关系,难道不是在落他面子么?
初见知道母亲是打算将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背,她怎么能让母亲无缘无故受他玉云生的委屈,于是赶在母亲开口之前,初见已经冷声道,“父亲,母亲并不知我开丽人坊的事情,您不分青红皂白就责了母亲的不是,难道就是有理吗?丽人坊虽然和裳楼做的是同样的生意,可我也没绑着客人非要到丽人坊买衣裳不可,父亲大人这声叛徒女儿可承受不起。”
玉云生瞪着初见,“你若不是要与玉家作对,为何要去开什么丽人坊,难道家里养不起你吗?”
初见道,“女儿开丽人坊不过是因为爱好,难道父亲的裳楼生意一落千丈也要算在女儿头上不成,就算没有丽人坊,也有千千万万的铺子与裳楼抢生意,若是裳楼衣裳质量没有问题,又怕什么同行?”
玉云生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初见叫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想教你父亲做生意不成?你那是什么爱好,不就是喜欢画图纸吗?难道你的图纸就不能交给玉家的绣纺去把衣裳做出来,非要去开个丽人坊不可!还要怂恿玉家的绣娘与你一同与玉家作对,你究竟藏了什么野心,是不是打算到时候也把玉家绣纺也一并吞了!”
最近玉家的生意不知为何比以前少了起码有一半左右,若不是他觉得奇怪派人去调查了一下,他还不知道他的好女儿竟然暗里与自己作对了,幸好有贞惠的提醒,否则等以后他的玉家给这个不孝女吞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不到他身边如今只有贞惠一人是真心为了他的,齐娈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了,她眼里只有女儿和娘家了。
初见的心越来越沉下去,她对玉云生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他根本没把自己当女儿,也不相信他的妻子,他竟然连他的母亲也怀疑,他心里一定认为玉夫人与她暗中想要谋夺他的财产他的绣坊吧,哈,真可笑!枉他当了一辈子的商人,该精明的地方一点也不精明,被旁人轻轻一挑唆就相信了。
“老爷!”玉夫人提声喝道,目光冷厉,“您说话可要想清楚才好说出来,初见怎么会想要谋夺玉家的财产,她将来可是个王妃,怎么会因为玉家的绣坊而让自己背上不孝之名,老爷难道您想不透么?”
玉云生更是火大了,他本来就最恨人家用身份高低来压他,如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是比自己身份高贵的人,他如何能冷静听进去玉夫人的话,“好啊,她是王妃了,我玉某人不敢得罪,齐娈,你如今也恢复了贵女的身份了,是不是你也打算想要离开玉家了?”
玉夫人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地看着玉云生,她知道现在她说什么玉云生都听不进去,可她却不能在这个时候与他翻脸,初见的婚事还未定下来,若当真惹得玉云生什么也不顾,只怕他会反悔了初见的婚事。
初见却忍不下这口气,“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母亲,母亲若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当初就不会离开忠王府,您太过分了!”
玉云生举起手想要打初见,最后却忍住了,“放肆!我是不是误会了你母亲也轮不到你来说我一声不是,玉初见我告诉你,就算你当了王妃又如何,当了皇后老子一样是你的父亲。”
“老爷!”玉夫人大惊,急忙喝住他,“您是不是非要闹个连罪您才甘心!”
玉云生脸色涨得青紫,颤着唇没有开口,他也知道自己说了不应当说的话。
玉夫人环视了正厅上的丫环一眼,还好,都是信得过的,今日玉云生的话相信这些丫环不会传出去,否则连她们也是要受诛连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玉云生才慢声开口,听语气好像已经冷静下来,“罢了,这件事我不追究了,初见,你把丽人坊关了,我便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初见冷笑道,“丽人坊究竟碍着您老人家什么事了,为什么非要关了不可?父亲,您给个理由吧,若是合理的,我二话不说立即就关了从此不再开店。”
玉云生闻言又瞪大了眼,胸膛剧烈起伏着,“你就是非要与我作对不可是吧!”
一旁的玉夫人看着玉云生摇了摇头,今日她才知道,她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玉云生,这个男人竟然是如此的自私。
“时候不早了,初见,你先回攒眉园休息去,丽人坊的事情你高兴开就开,谁也阻止不了你,灵玉,去服侍你家姑娘休息一会儿,夏玉,咱们也回秀和院去。”玉夫人淡淡地开口,半眼也没看向玉云生,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玉云生气得声音都不稳了,“齐娈,你……你……你别以为我不敢休你,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敢,你犯了多少条七出你自己清楚,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啊!啊!”
玉夫人走了几步,听到玉云生的话,缓缓回头,对着他双唇弯起,笑得风轻云淡,然后便拉着初见的手离开了。
初见转过头,将那陈贞惠扬唇微笑的表情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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