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导演聚会)
万小虎在新片见面会结束之后,颇为春风得意,媒体上少不得要报道一下《蝴蝶效应》多么好看,振奋国产科幻片,更有甚者,给万小虎冠上了中国科幻电影大师的头衔。媒体上赞扬,电影的销售上更是火爆,王忠磊的电话几乎就没有不响的时候。
周讯、陈昆继续做《蝴蝶效应》接下来的宣传,万小虎则忙着参与导演们的交流应酬。
中国人称呼什么,都喜欢加一个“圈”字。
娱乐圈,电影圈,导演圈。
一个圈子就很好地证明了,大家都喜欢抱团。想在华语电影圈混,你不能太独了,必须将自己融入进去,你捧我我捧你,一团和气才能得到利益。
万小虎晚上空闲的时候,也会在想,自己究竟图个什么,在娱乐圈的浑水里瞎搅和。
按理说他身为重生人士,大可昂着脑袋,一副“天下风云出我辈”的姿态,在娱乐圈里横冲直撞。然后稀里哗啦的被别人嘲讽,再接着霹雳哗啦的打脸打回去。最后跃马扬鞭,指点江山,在华语电影圈称王称霸。
可事实就是,人情就像一张网,沾上了就等着沉沦,没那个底气,你压根就挣不脱。
花花轿子人抬人。
别人敬你一尺,难道你要板着脸打回去?
明白人都会选择,接受别人的一尺,再把一丈敬回去。
譬如20号下午,张一谋邀请北电的几位导演,一起聚个会吃个饭。万小虎难道还摆架子不去?王晓帅、张元、管虎、陆学长、孙周、冯小宁、何群,再加上张一谋,这次聚会几乎是现阶段北电最活跃的一批导演了。
万小虎就是再白痴一点,也不会得罪这么多人。
所以,一早就过去了,在北宁的一家高档会所里。
到了地头,张元和王晓帅负责迎接,见到万小虎就嚷嚷起来:“小虎你什么时候请客,《蝴蝶效应》现在被夸上天了,赶明个票房肯定差不了,北电几十号导演,就你一个人能折腾出水花了。”
万小虎和王晓帅握了握手,笑说:“这不是还没上映吗,现在宣传期,媒体给面子,到时候还得看观众愿不愿意掏钱进电影院。”
“得了便宜还卖乖。”王晓帅愤愤地说,“我的《梦幻田园》,放三场了,没找到愿意报道的媒体。人比人,气死人,不行,今天得把你灌醉了揍一顿,解解我的气。”
“别介,我不能喝酒了,再喝就把胃烧穿孔了。”万小虎赶紧讨饶,他是真给喝酒喝怕了,刚重生一段时间,觉得这种往来应酬很不错,起码证明自己混成个人物了。可真天天喝,除了想吐之外,没半点滋味。
张元搂着万小虎,说:“今天喝酒,我们做不了主,得看张导、孙导和何导的意思。”
张导就是张一谋,北电这么多五代导演,就他和陈凯哥能称一个“大”字。孙导是孙周,作品不多,但是在业内影响力很大,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牛人。何导是何群,国产新片展上对冯小岗开火的那位。
到了厢房,张一谋、孙周、何群和冯小宁正在打扑克。
“小虎来了?”何群一边扔下一对2,一边打了个招呼。
“啊,你们斗地主呢?”万小虎搬了个板凳,做到张一谋后面观战。
张一谋说了声“不要”,然后扭过头对万小虎说:“你们年轻人,怎么一点时间观念没有,我们四个老家伙都在这边打了一圈牌,你们还没来。管虎、小陆都哪去了?”
“不知道。我接到你们的电话,还没起床呢。中午跟几个片商喝酒,喝的头晕。耽误了一会。”万小虎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蝴蝶效应》看来销售不错?”
“还好,中影集团不是把他们的交易会放这边来了吗,我们也去转了一圈,基本上各地的发行商,都已经决定要买,价钱和分成还在商议。”
孙周出了四个三,将何群的一对2干掉,然后调笑说:“张元、小帅他们四个,拍了好几年,加起来不顶你一部电影的票房。现在《蝴蝶效应》又卖的这么好,小帅你们怎么不羞愧的跳楼?”
张元垮着脸说:“我还好吧,虽然没内地怎么上映,起码电影也没赔多少钱,拉广告也赚回本了。小帅就难受了,《梦幻田园》估计收不回本了,他还欠我两万块呢。”
王晓帅咋呼:“不就欠你两万块钱,你看你,一天到晚挂在嘴边。我就不信,你以后拍电影都赚了,等你赔了,我看你找不找我借钱。”
“找你借钱,你得有钱啊。”
冯小宁摆手:“你们有这个时间扯皮,打电话催催管虎跟小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墨迹……等下,你刚才出的什么?”作为五代导演之一,冯小宁和张一谋、陈凯哥都是一届,不过,他拍电影,战争场面挺大,艺术性不强,名气稍微弱一点。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管虎和陆学长才一前一后过来。
九个人,四个人打牌,五个人观看,一边七嘴八舌的乱指挥,一边说着八卦。
“我刚在注意到,傅彪过来参加这一次的金鸡奖了,估计是冯小岗让他过来,准备打脸来着。”管虎说着,他是中国最高的导演,身高一米九二,站过来比万小虎高了一个头,不过这个家伙也是个另类,成名极早,但是没能延续,这几年鼓捣起电视电影去了。
而且万小虎知道,这家伙马上连电视电影都不鼓捣,要去鼓捣电视剧了。只听说电视导演要转战电影,很少听过电影导演,去转战电视剧。这方面,管虎算得上是一个另类。
何群不屑的说:“他打谁的脸?《一声叹息》都拍的什么玩意啊,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还犯这么幼稚的错误。”
冯小宁冷笑:“冯小岗他以为,去开罗电影节,拿了几个奖,就得瑟了。太扯了,这十几年,中国去了十部电影,有八部电影得奖,要得这个奖太容易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国际重量级。他有本事拿个金狮回来?”
孙周更是鄙视说:“开罗电影节,本身就档次低。中国驻开罗使馆的工作人员几次打电话邀请我,我还不愿意去呢。要是什么电影节都去参加,那我的一个电影或许能拿几十个大奖。现在国际上,也就戛纳、威尼斯、柏林、奥斯卡和蒙特利尔值得参加。”
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柏林电影节金熊奖,这是号称世界三大艺术电影奖。奥斯卡金像奖,这是好莱坞最高的,也是世界最高的电影奖项。蒙特利尔电影节,影响力要弱一点,但是一向是中国电影对外展出的平台,交易份额和吸引力,比其它电影节要大一些。
别人讨论冯小岗讨论的好不热闹,万小虎倒是没说话,他混导演圈子时间太短,很多事也弄得不是很清楚。
再说,他也不讨厌冯小岗,掺合起来没意思。
张一谋专注于打牌,也没有对冯小岗点评什么,和别人比起来,张一谋算是少有的诚恳做电影的人。《活着》、《红高粱》,确定了张一谋的地位,也无须跟别人争什么。整个五代导演,除了陈凯哥的《黄土地》、《霸王别姬》,真没敌手了。
闹哄哄的贬了一会冯小岗,大家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最近被炒得十分火热的《卧虎藏龙》上。
《卧虎藏龙》也是本次国产新片展中的一部,虽然李桉这位国际上很有名的导演没来,但作为中美合拍片,投资2000多万美元,还是吸引了大批的目光。从7月份法国首映以后,到10月美国小场次点映,海外,尤其是欧美,把《卧虎藏龙》捧的很高,俨然得奖大热门。
内地导演,自然关注度很高。
“李桉这个人,就是闷骚!”张一谋率先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从《推手》、《喜宴》到《卧虎藏龙》,李桉这个生活在美国的华人,总是能把握住那股中国文化的韵味和本质,前几年还只觉得闷,这两年再回过头来看,真有些不一样的闷骚感觉,不仅是功夫,还有人性。”
王晓帅就说:“张导,你这是盛赞来着?我怎么看不出《卧虎藏龙》有多少感觉,周闰发和杨紫穹操着一口大舌头,口齿不清的说普通话,真觉得是自己折腾自己,真怀疑这台词还是不是中国人编的,一点江湖味没有。”
“估计是拍来得奖的,武侠片硬是给拍成了艺术片。”张元摇头。
万小虎插了一句:“李桉这个剧本,是先用英语写的,然后翻译成中文,我看好它拿奖。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妥妥的。”
“你看懂了?”张元问。
万小虎啧啧的说:“看不懂不要紧,重要的是,我感觉李桉在文化的传播上,尤其是东方文化向西方文化的传播,选的思路是对的。选了一个近乎西方的方式,来阐述东方的武侠世界,肯定会迎合西方人的口味。”
私下里聚会,万小虎也敞开来说,李桉能得奖,这个自信,身为穿越者自然是大大的有。
张一谋顿时就有种眼前一亮的意味:“合着你的意思是,李桉这一次选的四个主角,除了章子艺一口普通话还算过得去,其他人国语都别扭,压根就不是来给国内观众看的?”
“国内市场小啊。”万小虎点头,“要我来拍,我也这样拍,说实话,我真希望李桉的《卧虎藏龙》能在欧美火起来,然后我们也好搭顺风车,去欧美走一遭什么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