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地坛,爱情的坟墓

  “一样,那一朵朵桃花,真是碍眼……”
  他撇撇嘴,将她勾进怀,让她靠着,低声说了一句:
  “等出去了,你看着,一朵一朵,我都要掐掉了它……”
  见他一脸吃味的表情,云沁突然挺想笑,这一份浓浓的醋意,居然比她还来的重,眼见得那张脸又想凑近,她忙捂住了他的嘴:
  “现在是什么时候,别胡闹……不是说要画图吗?来吧,我来你磨墨……呀……”
  这人抓起她的手,往她手心亲了一下,令她的脸,顿时酡红,他眉开眼笑,那么欢乐,这样的萧缙,真叫她有点吃不消。
  “再闹,我可不理你了!”
  她推开他,用西楚话吩咐道:
  “大岳,取些水来!”
  岳离应道了一声,将水取来,退下,眼里有好奇:这两人叽叽歪歪说的那些话,他和杨固都听不懂,真是邪门!
  云沁站起,磨墨。
  萧缙不再闹,执了架在笔架上的狼豪,从桌肚内拿出一卷空白的宣纸,用心画了起来,一边对她说:
  “沁,你要有个心理准备……离开这里,如果,没有意外,会有一场政变――”
  他抬头看她,见几根长长的发从发带中逃了出来,他放下了笔,扯掉了她的发带,将那一头流水似的秀发掬在手上理了理,再认真的替她绾起,然后又道:
  “龙石放下,祭坛将是一个大坟墓,里面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去――”
  莫名的,云沁打了一个寒颤,豁然抬头睇他:
  “那得死多少人?”
  萧缙执起笔,用心在宣纸上,淡淡道:
  “西楚的朝堂,必须好好的肃清一下了。死一些人,是必须的!”
  一句话,表明,这座地陵,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现在的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命运,也将被改写。
  “怎么了?”
  他看到她蹙起了眉,似乎被什么事给困扰住了。
  “没什么!”
  她不想说。
  他眯眼看,想到了什么,问:
  “祭天前,那家伙叫你去做什么了?”
  木紫琪说这冒牌摄政王才是真正的岑贵妃之子,而他看得出:这个人对云沁的态度有些不一样,比如之前,他们曾私下见过面,那人好像还曾想救沁……
  “你认得这个人!”
  “嗯!”
  她的眉心蹙的越发的紧:
  “他是我的人!在我身边五年了。”
  龙石一放,阿群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利益的倾轧,到头来,是要把自己曾经祸福同享的人,推上死亡线么?
  她的心情是何等的繁复。
  萧缙眯了一下眼,直接联想到了在小馆内遇上的那个少年,以及那种敌意。
  据报,云沁身边一直有一个来历神秘的少年,名叫,阿群――显然,现在冒充摄政王的这位,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怀王四殿下”。
  居然有这么一个人物,长年潜伏在云沁身侧,为何?
  回想整个件事,实在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他功夫很不错,如果,他真是岑妃之子,那他留在你身边的目的,实在有点可怕。”
  云沁咬唇,心,发颤:的确可怕。
  他不再多说其他,静静看她,猛然间发现自己身边最最忠贞的人背叛了自己,任谁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这个人,不能留!”
  隔了一会儿,他吐出了这么六个字,怀里的身子紧缩了一下。
  她抬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抿紧了唇,脑海里跳出了阿群那冷静而清亮的笑脸,以及阿群抱着囡囡时欢快的表情,那是一个受尽苦难的孩子,对她生着一份纯挚的感情,怎么会怀着那么一副心肠?
  和萧缙的利益集团比起来,阿群似乎只有一死。
  但是,她如何能等视阿群去死?
  一个患难与共的伙伴,一个是生死相随的爱人……
  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这一刻,她只有沉默,思绪却若万马奔腾,乱。
  最后,她打个了一个主意……
  花表两头,各表一枝。
  乾坤坛内,伴着皇帝一声怒斥,弓箭手上来,一支支长箭射出,但并没有射进那个深幽的暗道,那地面迅速就恢复原状,一阵丁丁当当,尽数被那钢板似的地面给拦了下来。
  同一时间,一列侍卫,以豹一般的速度往玉门外退了出去。
  紧跟着,那玉门,轰的一声,合上,将所有人都封在地坛内,那巨大的声音,深深的震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门。
  萧恒迅速的回过神来,眯起眼,眼底有狠戾的光爆出来。
  他知道这个地坛内,另有一个机关可以在室内关闭整个地坛,却没想到机关所在竟是在那一处布满危机的“璃山小筑”内――这个萧缙,初次进得这里,怎对地坛如此熟悉,真是好生古怪。
  他哪能知道,萧缙乃是被关在这座地坛长达三百年之久的魂魄轮回转世,对于地坛的了解,自然比任何人都来的透彻。
  “皇上,您疯了不成了――萧缙,萧缙是您的儿子……您为了杀一个还没有证实是不是妖孽的女人,连您最最信任的儿子也舍得杀?”
  宁太后宁婉,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样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了去,脸色是极度惊恐的,不顾一切礼仪的直奔过来,怒叫。
  那是她的儿子啊,她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儿子――
  这一刻,她的儿子也不知掉到什么鬼地方了……
  她急,急的抓心挠肺,急的歇斯底里的想大叫。
  萧恒回过头来诡异一笑,眼神闪了又闪,淡淡反问:
  “婉儿,平常时候,你不是最最讨厌四郎的吗?为何如今,如的紧张他?依朕看来,这个时候,与其紧张他,不如紧张我们自己。你瞅瞅吧,我们被困住了。这个孽子,比朕还清楚地坛的结构,你说,我的皇后,他想做什么?你可猜得到?听说,最近,皇后和这孩子走的那可是相当相当的近。也许,你是知道一些事的吧……”
  是啊,这孩子想干什么?
  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闹僵?
  这也是太后心头困惑的,但她没有纠结这个事情,而是沉声不悦的反问了过去: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四郎是萧氏最出色的亲王,您不在,朝上又有个虎视眈眈的萧远,臣妾一个柔弱女子,译儿又年幼,为保我西楚江山,自当得放下个人恩怨,一起和怀王共同担起这个重担……”
  “的确,婉儿在这个方面,一向做的很不错!要不然哪来宁家这般兴盛,你说是不是?”
  宁氏外戚,如今已成为萧恒心头一个大患。
  宁婉听着这句带刺的话,心头一窒,转过头,看到的是那一扇玉门已经完全闭合,心又一紧,转而疑狐的再度看向萧恒,避开了他的反问,极度沉静的质问:
  “这是什么情况?”
  “暗宫已经被开启,外三层玉门会锁住整个地坛。现在,萧缙他们在暗宫。一个时辰以后,只要他们离开暗宫,这三道地门才能被重新启动。这座地祭,在机关设计上,相当相当的精巧,那几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萧恒撇撇嘴,冷笑起来:“哼,为了一个女人,敢做如此冒天下大不韪的事,这孽子,真是够出息的……”
  一声咒骂,令宁婉又一番心惊肉跳。
  她一时有点嚼不透;这个丈夫,平常时候,对于萧缙,是那等的重视,如今,说翻脸就翻脸,似乎,还想借这个机会,剪了他的羽翼似的。
  “皇上想怎么对付怀王?”
  “这个,不需要你来操心。如此忤逆子,若他死不悔改,执迷不悟,哼,朕定不会轻饶……”
  萧恒目光沉沉,没有说出他打算如何处置萧缙,一甩龙袖,绕过了她,直直的走向萧远,不,应该说是萧群,他和岑翡的儿子。
  此刻,萧群的脸色,铁青铁青,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背脊挺的笔直。
  萧恒睇过去的眼神,带了几丝疑狐之色,站在那里,久久的打量,而“萧远”即没行礼,也没吱声。他不由得皱起那威利的眉问:
  “你这是做什么?”
  萧群将唇抿紧,看了他一眼,拳头捏的紧紧的。
  “朕问你话呢!说话!”
  萧群深吸了一口气,撇过了头:就是不搭理。
  萧恒有点无奈了,对于这个儿子,他亏欠的太多,也知道他的脾性,是孤僻而冷漠的,性子极为的古里古怪,不肯说话的时候,打死也逼不出一句话,虽有不满,但也忍下了,转而指向不远处刚刚突然从石壁里跳出来的沙漏,道:
  “看到沙漏了没有,一个时辰后,你第一时间赶往龙石洞,龙石洞那边,有两块龙石,要赶在他们之前,将那块地龙石给放下,从此以后,这世上就再无怀王萧缙。这是你立功的最佳机会!群儿,别让父皇失望……”
  最后一句令阿群浑身一震。
  对极了,他的师父说,他是西楚帝和岑皇贵妃的儿子,那事关二十一年前一桩丑事。
  他怎么也没料想到,最终得到的结果,竟是这样的:不仅父母都健在,而且来头还是这么的大――母亲身上更是藏着一份天大的委屈,正需要他出头,将这份委屈给洗刷了去。
  这时,有一些大臣围了过来,议论纷纷的,问这门关了如何是好?
  萧群面无表情的退开,来到云沁刚刚掉下去的地方默立,几十支箭,扭曲着箭头呈现在面前,师父的声音又在耳边传了过来:
  “去龙石洞,杀萧缙,秘密带走云沁,从此以后,你便是西楚国至尊至贵的四殿下……你的前程不可限量!”
  他的心,乱跳如鼓。
  说起来,这一层身份,的确很诱惑人,可是前程,若是要用云沁的命来换,他要来何用?
  他抿紧了唇,目光沉沉。
  此时此刻,他没有半点快乐,只觉得这个崭新的显得有点可笑的身份,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想到的是刚刚云沁投递过的那种冷冷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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