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5 一体两面
罗曼没有在酒会过多停留,前前后后叠加起来也只是逗留了约莫二十五分钟,与马修、安德烈和亚历山大等人分别进行了简短交谈,还与贝克汉姆夫妇以及几位朋友打了招呼,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无疑,罗曼是蓝礼目前为止交锋的诸多大佬之中,最聪明也最狡猾的一个——他的厉害与迪士尼首席执行官鲍勃-艾格尔有所不同,这是商人苦苦钻营之中养成的睿智和机敏,时时刻刻都在盘算和拉扯,与鲍勃那种正统出身的沉稳大气、运筹帷幄截然不同。
蓝礼与鲍勃对抗,两个人就如同下棋博弈一般,即使互有胜负也不见锋芒,所有都是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潮;但蓝礼与罗曼交手、却是短兵相接、刺刀见红,不是博弈而胜过博弈,步步为营的算计贯穿始终,陷阱更是无处不在,这是一种全新体验。
按照字面理解,蓝礼应该更加喜欢与鲍勃交锋,但事实恰恰相反,他更加倾向于罗曼。因为鲍勃太过理智也太过冷静,他的公式之中没有回旋余地,他就是那种顾全大局而不惜牺牲小部分群体利益的人;而罗曼则更加感性也更加感性,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却依旧愿意为了某些“人类情感”而妥协,如果他完全冷血,那是因为他没有被打动而已。
当然,与鲍勃、与罗曼,蓝礼目前为止都是交浅言深,所有的判断都是来自于蛛丝马迹拼凑起来的个人感受罢了,远远谈不上了解,判断也就不见的完全准确——但蓝礼也没有兴趣继续深入了解,因为面对如此大佬,知道得越多反而不意味着好事。
那么,蓝礼是否应该与罗曼合作呢?
“我们需要资金支持,而罗曼就拥有资金链,同时,他也不是财团,拥有足够的机动性,这就是完美的选择。”
“但你是否意识到,他是一个控制欲非常强的商人?在切尔西,没有人能够违背他的决定!没有人!”
拍卖会和酒会结束之后,蓝礼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家中,这才能够稍稍休息片刻,但休息却不代表着放松。
关于罗曼,关于合作……这无疑是今天的核心焦点,他们到底应该如何选择,又应该如何应对罗曼,更重要的是,应该如何看待这件事情,这对于西西弗斯影业的发展来说,堪称是一个命运转折点。
“罗曼-阿布拉莫维奇”,这个名字放在上流社会,就已经非同小可;而放在商场上,那就更是重磅,即使是蓝礼级别,也必须给予重视,级别地位与迪士尼、华纳兄弟的合作协议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马修和安德烈两个人展开了激烈的争吵,而伊顿和蓝礼则旁观热闹。
“可是他也同样愿意相信专业!电影不是他的专业,他乐于把事情交给我们。”
“问题就在这里,他是一个习惯于掌握主动的人,前期可能会放任自由,但是,当他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了解的时候,你觉得他还是会继续袖手旁观吗?切尔西就是最好案例,两年或者三年一个轮回,他的耐心非常非常有限。如果他干涉了,你觉得我们能够对抗他吗?一旦他的资金成为我们的最大依靠,我们就无法摆脱了。”
“可是,他就是最完美的资金来源了!他的慷慨、他的睿智、他的坚持,最重要的是,只要认准了投资,他就不会轻易放手,切尔西现在十年了,他依旧乐于投资,大方和稳定,这就是他的最大优势。”
“那么,你是否一致到他的财富来源呢?是否干净?亦或者,他需要通过西西弗斯影业来摆脱嫌疑呢?”
“那已经是二十年以来的事情了,他现在的资产都已经确认干净了,不是吗?”
“你是否听说过,英国的官方部门正在准备调查他的资产来源?屡次三番!这也使得他一度表示要离开英国,现在那些质疑声始终存在,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希望利用蓝礼呢?蓝礼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好莱坞演员而已。”
“这些都是利益交换。你清楚,我也清楚,不要拿那些官方说辞来搪塞。他们愿意把罗曼留下的话,不是因为他的资产合法,而是因为能够为英国、为他们自己带来利益;他们决定彻底清查罗曼的资产,也不是因为他的资产非法,而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又或者是英国和俄罗斯达成了协议,得到了更多的利益交换。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却也那么复杂,马修,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是的,我知道这一点,这也是我认为这是一个坏主意的原因: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做与狼共舞,你不会想要和罗曼共舞的,你认为可以掌控他,但他可是你我都无法比拟的人物,他不是依靠运气走到今天的。”
“注意,如果他真的想要走合法,那么他就不可能冒然打破平衡,更何况、我们有蓝礼,让蓝礼去应付罗曼就好了!他们可以形成平衡,一边出资金,一边出灵感,这难道不是一次完美的合作方案吗?”
“安德烈,这就是我的重点,蓝礼不应该成为西西弗斯的代表!他是一名演员,他也应该只是一名演员,不要把西西弗斯的重担丢给蓝礼,你正在毁了他,明白吗?让他专注表演,然后选择一个我们可以应付的对象来合作。”
“可以应付的对象却无法给我们提供足够的支持!而可以提供足够支持的对象则都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存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勉强符合条件的,你却拒绝让我们靠近,西西弗斯影业的扩张难道不是蓝礼的想法吗?凭什么就让他排除在外?我们需要罗曼,需要他的资金,他就是拼图里的最后一块!马修,你应该让蓝礼长大,他不应该继续待在象牙塔里了,他也是这样想的,否则他也不会回来伦敦了。”
整个客厅里充斥着马修和安德烈的争吵,马修认为应该拒绝罗曼,这是与虎谋皮;安德烈认为应该接纳罗曼,这是绝佳良机,两个人谁都无法说服谁,焦点和观点在争执之中不断转换,始终处于僵持状态。
伦敦的傍晚依旧满天阴霾,淅淅沥沥地飘散着不痛不痒的雨丝,晶莹透亮的雨滴顺着透明的玻璃缓缓滑落,折射出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些嘈杂和喧闹都被阻隔在外,让人只想懒洋洋地蜷缩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咖啡,翻阅着一本杂志或者玩着数独游戏,打发无聊的时间,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度过整个下午。
尤其是上午经历了一场拍卖会、下午经历了一场酒会和一场下午茶后的画廊之旅,就更加需要放松休息了。
遗憾的是,今天着实发生了太多事情,即使想要享受片刻宁静也非常困难。
伊顿端着自己的红茶,满脸惊愕恐慌地注视着马修和安德烈,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朝着蓝礼靠了靠,“蓝礼?你不准备打断他们吗?”
“嗯?”蓝礼扬起了声音,但视线依旧停留在“泰晤士报”今天的填词游戏上,“生活在塔斯马尼亚岛上的卵生物?”
蓝礼的注意力非常集中,周围的嘈杂似乎一点影响都没有,然后安德烈就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蓝礼,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我只是说……啊!我的意思是,你选择了扩建西西弗斯影业,你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罗曼根本不认我或者亚瑟的名字,就连亚历山大,他们之间也只是制式朋友而已,我们需要你,马修……马修真是……抱歉,马修,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第二个字母是‘L’的话……鸭嘴兽(platypus)?”蓝礼低声嘟囔着。
安德烈的话语直接就卡在了喉咙里,然后终究没有忍住,原地跳脚地嘶吼起来,“蓝礼!”
“什么?”蓝礼的思绪终于被打断,抬起头来,朝着安德烈和马修投去了视线。
安德烈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如此情况,以至于有些无奈了;马修也微微愣了愣,随即也就明白了过来:蓝礼根本就没有在担心,显然,蓝礼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们的争执也就没有必要了。
然后安德烈就可以看到马修也到旁边坐了下来,神色似乎都放松了下来,他直接就傻眼了,“马修?”
“给我一点时间,我把这个填写完毕。”没有等到安德烈的“回答”,蓝礼就再次低头,看向了手中的报纸。
因为太过荒谬也太过无奈,以至于安德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无比郁闷地也走到旁边重重地坐了下来,“蓝礼-塞巴斯蒂安-霍尔,你可以表示一点尊重吗?我不喜欢这样,我不认为你尊重我的努力!”
蓝礼终于把报纸放了下来,“安德烈,抱歉。”没有任何迟疑,蓝礼就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但安德烈根本不买账。
蓝礼不由哑然失笑起来,从茶几的茶点里翻找出了一块巧克力,扬声呼喊到,“安德烈?”然后就把巧克力扔了过去。
条件反射地,安德烈就抬手接住了巧克力,摊开手心瞥了一眼,又好气又好笑,“蓝礼,我不是十岁了,好吗?”
“谁规定只有十岁的孩子喜欢吃甜食?你这让伊顿怎么办?”蓝礼一本正经地说道。
伊顿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甜食了。”偷偷摸摸地往后坐了一些,远离茶几的位置——自己正前方的茶杯旁边似乎还有些蛋糕屑,应该没有人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