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巫术
“本来以为，还要好久才能见到你呢。”
轻柔的男声从林路路耳边响起，她艰难地睁开眼，面前竟然是那个银色头发的神秘男人。她正躺在他怀里，周围是完全的黑暗，像完全悬浮在深渊中一样，四处触不到边，唯有男人的躯体有实感。
实感…
梦怎么会有实感呢…
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路路拼命回想，可是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蒙上一层厚厚的布。所有记忆都被藏了起来，除了眼前的男人，她什么也无法思考。
“你比小时候更美了。”
他低下头吻在她额头上。皮肤上细小的茸毛仿佛触电一般，从眉心放射出强烈的刺激。电流窜到下腹部的印记上，浑身都随之灼烧起来。
她喘着气问，“你…你是谁？”
男人轻笑着，“还没有记起来吗？看来我们的确分开太久了。”
微凉的唇沿着皮肤游移向下，掠过战栗的酥胸和细腰，落到那个印记上。
“呃啊——”
霎时间，身体的断裂感从腹部袭来。她被迫弓起腰，男人的唇像不肯松开的毒蛇那样死死咬住她。疼痛将她包围，可与此同时，大脑却逐渐清晰。
甚至，还涌入了许多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走马灯似的画面在她眼前一一掠过，最后停在某个男孩面前。
“瓦莱莉，你是属于我的了。”
他沉静地笑着，眼神却是漠然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像在看一件稀松平常的物品。
新的信息远远超过了她大脑能承受的容量，所有神经都在抽痛。某些记忆不得不被放弃和远离，而在它们逐渐消失的前一秒，林路路忽然喊出了一个名字。
“艾什尔，放开我！”
男人微愣了下，旋即淡然地松开嘴唇，重新拥抱住她，“你终于回来了。”
林路路咬着唇，浑身都是冷汗，剧烈地喘息着。
“我好想你。你想我吗？”他把头枕在她肩上，深深嗅了一口气。原本应当温存的话语却带着威胁的味道。
林路路没有说话。
碎片化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仍没有拼凑出完整的图案，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眼前的男人绝非善类。他跟另外叁个男人完全不同，在他面前，她毫无把握。扣在她后颈的手越收越紧，深深的恐惧感让她像一只可以随时被捏死的蚂蚁，极端弱小。
“…松开她。”
一个沙哑的男声打断了他们。
艾什尔停顿了片刻，转头看向远处，眯了眯眼，“噢…你醒了？”
林路路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知什么时候，暗黑中出现了一点暗红色的光，随着目光的深入而逐渐清晰…
那竟然是一只被束缚住的龙。
塞巴斯蒂安！
不…她不敢确定。
因为那只龙看上去太过脆弱了，翅膀被无形的力道绑住，爪子也蜷缩起来，像是无法张开那样。骄傲的头颅垂下来，发出强忍着痛苦的喉音。
“你很担心他吗？”艾什尔回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问。
“…”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男人冷笑着，挡住她的目光，“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弟弟呢。他只是太嚣张，需要一点教训罢了。谁让他那样对你呢。”说着，他把手重新放回她的脖子上，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红印。
林路路愣愣地看着他。
弟弟…
怎么回事…
“不想死就放开她！”塞巴斯蒂安咆哮着发出警告。
“啧。”艾什尔脸色阴了下来，“真是没教养。死？我亲爱的弟弟，你怎么有本事杀死我呢？你连我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吧？”
“…”
“原本只是来打个招呼的，但现在看来，我是不是该替母亲好好惩罚一下她不听话的私生子？”艾什尔冷哼道。
塞巴斯蒂安忽然挣扎起来，羽翼剧烈晃动，渴望挣脱束缚，怒吼着释放出灼人烈焰。可骇人的攻势完全无法传递过来，像是有一层保护屏障，阻隔了塞巴斯蒂安和周遭之间的距离。
“…她在哪里？！”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艾什尔。
“怎么？打算认祖归宗？”艾什尔嘲弄地冷笑起来，“母亲心里可没有你这个儿子。毕竟，你只是一颗意外的种子。”
种子…
听到这两个字的林路路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地牢里，凯撒就曾跟伊娃这样称呼过她。所谓的印记携带者，其实只是圣墟巫师种下的种子？哪怕是龙族这样强大的生物，也摆脱不了被巫术操控的命运吗？
如果是这样…她存在意义又是什么呢？
艾什尔似乎意识到她的反应，转头过来盯了她会儿。
“怎么那么怕我…”他叹了口气，抚摸上她因紧张而泛红的脸，“你跟他可不一样…你是魔王选中的人。血统污浊的私生子，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呢…”
？
魔王选中的人…
林路路惊恐地盯住他，不明白他口中的意思。
艾什尔笑了笑，“母亲背叛了魔王，本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是你的出现，让魔王很满意呢。”
“…”
男人勾了勾唇，眼神变得愈发朦胧起来，“人类的忠诚，是很不可靠的。连恶魔也无法预知人什么时候会叛离。与其跟贪婪的人类签订协议，倒不如选择那些自以为单纯，实则心思暗藏的人，来得更有趣呢。无知的恶，才最可怕，不是吗？”
林路路的心不知为何沉了下去。
艾什尔的眼睛仿佛深黑的地狱，里面明明有无数恶鬼在叫嚣，可纯然的黑却掩盖掉了所有的肮脏。
“果然还是不一样…想让我怎么称呼你呢，小可爱？”
手脚倏然冰凉起来，林路路浑身都麻木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黑吞噬掉自己的视线，笼罩所有光明。
唯有耳边传来淡不可闻的声音，“我的瓦莱莉眼睛里不会出现这种光。所以…你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