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万蛇嘶咬,死有余辜

  “啊啊啊!”李幽兰栽倒在地,痛苦的来回翻滚,双手疯狂抓挠着脖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脖颈里面,让她痛苦不堪。
  漂亮的湘裙沾满了灰尘,雅致的发簪掉落在地,美丽的发髻瞬间散开,乱蓬蓬的乌发和着不断流出的眼泪,鼻涕,狼狈至极,一眼望去,就像个疯婆子。
  她那双眼睛死死瞪着沈璃雪,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沈璃雪……你下毒害我……卑鄙无耻……”
  沈璃雪握紧了手中的银针,她是想教训李幽兰,不过,还没动手,李幽兰就自己出事了,她非常痛苦,面色有些蜡黄,嘴唇苍白却没有变成黑色或紫色,目光疯狂,眼下有浓重的眼袋,不像是中毒,倒像是吸毒……
  没错,就是和现代那些吸毒之人毒瘾发作时差不多……
  铺子里的掌柜,小二,客人看着陷入疯狂、狼狈翻滚的李幽兰,全都吓了一跳,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
  李幽兰痛苦的哀嚎,夹杂着愤怒的吼声在房间久久回荡:“沈璃雪……你害我……我杀了你……”
  “湛王妃,你毒术天下无双,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下毒。”沈璃雪的话轻飘飘的,暗带了点幸灾乐祸,听的李幽兰更加怒火中烧:“沈璃雪,你少狡辩,敢做不敢当吗?无耻小人……”
  “李幽兰,亏你还精通毒术,都感觉不到中毒症状和你现在的痛苦有很大的区别吗?你的确被人算计了,但不是中毒,不相信的话,你就仔细感觉感觉。”沈璃雪清冷的眼瞳深若古井,平静无波,不像撒谎。
  李幽兰一怔,安静了些许,她一直都在防备沈璃雪,没看到沈璃雪动手脚,难道真的不是沈璃雪算计她?
  强忍着阵阵不适,静下心来仔细感觉,她的身体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痒的难受死了,这种痒并不是表面上的,也不止是血肉里的,而是深入到了骨髓里,从每一根神经里向外散发,想要将她的身体,从里到外的剥离,这的确不是中毒,却比中毒更让人痛苦,可怕。
  她这是出什么事了?又是谁在暗中算计她?
  “你带解毒丸没有,吃一颗试试,最好是极品的药丸,差的可能不管用。”
  沈璃雪漫不经心的建议响在耳边,李幽兰也顾不得她是自己仇敌了,颤抖着小手从衣袋里拿出一只白色小瓶子,倒出两粒奇香的药丸快速塞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快入渗入心肺,奇痒从里到外渐渐消失,李幽兰长长的松了口气,身体仿佛被掏空那般,软软的,用不上丝毫力气。
  淡淡药香在空中飘散,沈璃雪望一眼她手中的小瓶子,古代极品的解毒丸是用最好的药材炼制,李幽兰的毒是第一次发作,可以暂时压下,但发作的次数一多,那药就不管用了。
  李幽兰手扶着墙壁,慢腾腾的站了起来,面色苍白、憔悴,眼神疲惫,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消耗了不少心神,早有湛王府丫鬟上前,帮她打理凌乱的衣着和头发。
  “沈璃雪,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李幽兰擅长制毒,从未见过这种症状,沈璃雪能看出她不是中毒,对她的症状,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若我没有猜错,你沾染了罂粟。”沈璃雪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罂粟?”李幽兰皱眉,不明白沈璃雪说的是什么物品。
  “就是米囊。”罂粟是学名,它还有许多其他的名字,古代通俗的说法,应该是米囊。
  “米囊!”李幽兰震惊的杏眼圆睁,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我怎么会沾染这种东西?”
  她自小研究毒术,对世界各地的毒都有一定的了解,没见过米囊,却早听说过,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东西,美丽妖娆,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一旦沾染,便会让人万劫不复,她何时沾染了这么可怕的东西?
  “应该是湛王妃的饮食出了问题。”在现代,罂粟有很多种使用方法,古代人的生活比较单一李幽兰除了琴棋书画,制毒外,也没什么其他爱好,唯一的可能,就是吃进去的了。
  “沈璃雪,你对米囊这么了解,不会是你对我做了手脚吧?”李幽兰锐利的目光如剑刃,冷冷射向沈璃雪,长于乡间,才学却高的惊人,更知道许多别人都不懂的东西,不得不让人怀疑。
  沈璃雪挑眉看着李幽兰,嘴角扬着不屑的嗤笑:“李幽兰,你怎么只长年龄,不长脑子,如果米囊是我下的,我还会告诉你这么详细的信息,让你顺藤摸瓜抓到我这个凶手?”
  李幽兰不服输的瞪着沈璃雪:“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想摘清自己的嫌疑?”
  沈璃雪:“……”她知道罂粟,罂粟就是她下的,真是神逻辑,好心当成驴肝肺。
  “青焰大夫们都知道米囊,却不知道它发作时的症状,只要我不说,湛王妃被毒死,就是一桩悬案,根本牵扯不到我,我干嘛要愚蠢无知的暴露自己!”
  李幽兰死不讲理,沈璃雪懒得和她多说,简单扼要的解释:“米囊就像慢性毒药,却没有毒味,甚至于,放在饭菜里,还能提高饭菜的美味,吃一次,两次,可能不会上瘾,但是吃的时间长了,对它有了依赖,再离开它,就会生不如死,看湛王妃刚才的模样,最少也吃了一个月了,我有了身孕,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份心情,每天潜进湛王府,不间断的给你下米囊!”
  李幽兰望望沈璃雪五个多月的身孕,她的身形已经相对笨拙,的确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潜进湛王府,设计陷害她,湛王府的守卫也非常森严,如果是圣王府暗卫潜入这么多天,也不可能一次都没被发现。
  看来,是湛王府那些做饭,端菜的下人们做了手脚,也只有他们,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下罂粟害她。
  看着李幽兰阴沉的面色,沈璃雪知道她有了嫌疑人,眨眨眼睛,火上浇油:“米囊的发作时间,就是你每天的吃毒时间,你想想自己昨天,前天,大前天的这个时间都吃了什么东西,害你的嫌疑人,也差不多能揪出来了。”
  在古代,罂粟还是很神秘的东西,居然有人拿来了青焰,还用到了李幽兰身上?湛王府里,不平静啊,倒是省了她的手脚了。
  李幽兰面色微变,她每天午休三刻钟后,都会吃一碗燕窝,做燕窝,端燕窝的都是她的心腹,怎么会害她……不对,还有人接触过她的燕窝!
  “回府!”李幽兰娇喝一声,也顾不得和沈璃雪计较衣料了,大步走出了绸缎铺,目光阴沉的可怕,是她,一定是她给自己下了罂粟,贱人贱人贱人,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郡王妃,李幽兰对您态度那么恶劣,您干嘛还帮她找凶手?”秋禾站在门口,看着湛王府远去的马车,愤愤不平。
  沈璃雪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罂粟是无解的,李幽兰沾染了,相当于丢了半条命,告诉她凶手所在,让她们斗一斗,咱们从旁看热闹也很不错。”
  东方湛忙着争夺皇位,湛王府一直是李幽兰在管,侍卫,小厮,丫鬟几乎都是她的人,侧妃们不敢忤逆她,更不敢算计她,给她下罂粟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沈盈雪为了荣华富贵、湛王正妃之位,连命都不要了么?真是胆大包天,李幽兰回去后,绝对饶不了她。
  如沈璃雪所料,李幽兰回府后,连房间都没回,直接去了沈盈雪所在的小院。
  丫鬟,侍卫们径直冲进房间,将她团团围住,面容冰冷,满目肃杀的紧盯着她,沈盈雪吓的呼吸险些停窒,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抬眸看到缓步走进房间的李幽兰,那眼底的凌厉,狠毒,让她心头一震,纤细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了颤,猛的跪在地上,沉声道:“参见王妃。”
  李幽兰锐利的目光冷冷看着沈盈雪,想到自己刚才的生不如死,她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狠狠踹到她胸口上,厉声道:“贱人,你居然敢对我下毒,活的不耐烦了。”
  沈盈雪狼狈的倒在地上,身体颤抖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每次在厨房下毒时,都做的很隐蔽,没露出丝毫破绽,李幽兰怎么知道自己对她下毒的?
  她不知道,李幽兰的心腹丫鬟很看不起她,在厨房偶尔间遇到她,对她冷嘲热讽后,回到李幽兰那里,还当笑话讲给李幽兰听,午后遇到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遇到三次,四次,李幽兰又染了罂粟,那就是故意为之了。
  “王妃,妾身冤枉啊,给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害王妃。”短暂的错愕后,沈盈雪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慌乱的辩解。
  丽妃给她的慢性毒,她不知道效果,就按丽妃的吩咐,每天在李幽兰的燕窝粥里放一点儿,丽妃死后,她也曾想过停止放药,但做人上人的执念占了上风,她便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给李幽兰下毒,心里盼着她快些死,自己早日成为湛王妃,哪曾想,被她察觉到了毒药所在。
  李幽兰的手段,她见识过,如果被李幽兰她知道那药真是她下的,她绝不会再有活路。
  李幽兰看着沈盈雪慌乱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次狠狠踹了她一脚:“还敢狡辩,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女人,竟然在我的燕窝粥里下罂粟,活的不耐烦了?”
  沈盈雪歪在地上,心里咯噔一下,眼睛急转,神色更加慌乱,李幽兰居然查出了毒的名字,她都不知道呢,看她愤怒难消的模样,那罂粟是很厉害的毒,她更加不能承认:“王妃明查,妾身一向唯王妃马首是瞻,岂会暗害王妃,一定是有人陷害妾身……”
  “陷害你?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在陷害?”李幽兰嘲弄的笑起来,锐利的眸中多了些微的冷然,眼底的杀意若隐若现,看的人心底发寒。
  “是……是……”沈盈雪身体一颤,眼睛急转,要将事情推给谁呢?丫鬟?侍卫?小厮?都是李幽兰的心腹,事事以她为先,她才不会舍弃他们,选择相信自己……
  李幽兰看着沈盈雪越来越苍白的小脸,心中浮出一丝报复的快感,她急转的目光,却让李幽兰紧紧皱起眉头,破绽百出,还不愿承认错误,一副受了冤枉的模样,当真是碍眼,既然这样,她就发发慈悲,揭穿她丑陋的虚伪嘴脸:
  “你不过是湛王府的小小侍妾,丫鬟,小厮,侍卫都不会与你亲近,你认识的人有限,的确应该好好想想应该推谁来给你顶罪。”
  “王妃明查,妾身说的都是事实。”沈盈雪惊慌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眼前浮现一张明媚的脸庞,沈璃雪,她怎么把她给忘记了,她是圣王府安郡王妃,身份高贵,地位超然,和李幽兰又是冤家对头,说她给李幽兰下毒,李幽兰一定会相信。
  “王妃,是沈璃雪,一定是她想暗害您,转个弯嫁祸于我,她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沈璃雪怀着身孕,受尽万千宠爱,在圣王府有着极高的地位,她本不想与她为敌,但李幽兰察觉到了她做的坏事,她为了自保,只能推沈璃雪出来做挡箭牌。
  再者说,沈璃雪和李幽兰起冲突,如果死一个或重伤一个,另一个也绝不会有好下场,她这渔翁说不定还能从中获利。
  沈璃雪?
  李幽兰嘴角微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如果她没在绸缎铺里遇到沈璃雪,也会怀疑罂粟是沈璃雪下的:
  “沈盈雪,你找不到人顶罪,就把沈璃雪推出来了,真是愚蠢至极,实话告诉你,我中罂粟毒之事,就是沈璃雪告诉我的。”
  沈盈雪一张小脸,瞬间苍白的毫无血色,毒是沈璃雪最先发现的,怎么会这样?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李幽兰肯定不会再相信她了,她该怎么办?
  惊慌失措间,沈盈雪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到李幽兰冰冷的命令声:“来人,沈盈雪撒谎,把她的双手,双脚砍下来。”
  沈盈雪一惊,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李幽兰要砍她的手脚,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手臂一痛,她瞬间回神,是两名大丫鬟一左一右的紧抓着她的胳膊,用力向外拖去,她满脸惊恐,透过大开的房门,看到了院落中央的侍卫,他背上扛着一柄大刀,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森寒的冷芒,看的人不寒而栗。
  沈盈雪拼命的挣扎,却阻止不了被拖出房间,眼看着距离那扛刀侍卫越来越近,她都感觉到了那大刀散发的森森寒气,目光惊骇,焦急的大喊:“我说,我说……是丽妃,是丽妃下毒害王妃的……”
  李幽兰目光一凝,锐利的眸中闪烁着森森寒芒:“此话当真?”
  沈盈雪见赦免有望,点头如小鸡啄米:“千真万确,妾身对天发誓,若是撒谎,不得好死。”
  “丽妃可告诉过你罂粟的解药?”青焰没有罂粟,书上对罂粟的解说也很模糊,李幽兰不知道罂粟无解,以为它和其他慢性毒药一样,是有解药的。
  沈盈雪茫然的摇摇头:“没有!”丽妃只给了她那包药让她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她连那药的名字都不知道,何谈解药。
  李幽兰一颗心瞬间沉了下来,难怪丽妃临死前笑的那么诡异,还口口声声说害死了她,自己会后悔,原来她早给自己下了慢性毒,她死了,自己得不到解药,不日之后,也会去阴间陪她,呵,如意算盘打的真是精妙!
  猛然抬起眼睑,她目光如利刃,冷冷射向沈盈雪,丽妃是嫔妃,不能离开皇宫,她应该只是负责提供毒药,给自己下毒的定是沈盈雪,自己身中巨毒,随时都会没命,害自己的凶手,怎么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带她走。”
  声音冷冽如刀,阴冷如鬼魅,听的沈盈雪全身发冷,心尖一颤,哭泣着求饶:“王妃,求您饶了妾身,妾身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李幽兰充耳不闻,目光冷如寒冰,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看的沈盈雪全身发颤,心砰砰直跳着,非常不安,一行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楚楚可怜,悲伤的哭泣声中也带着浓烈的颤音,那两名丫鬟视若无睹,像拖死狗一样,拽着她快速向前奔。
  半盏茶后,沈盈雪被带到了李幽兰的小院里,更确切的说,是她院落的地下密室里,外面阳光明媚,这里却是阴暗潮湿,外面透不进一丝光线,暗室墙壁上插着一圈火把照明,阵阵腥臭味扑面而来,熏人欲呕。
  这是什么地方?沈盈雪一走进这里,就被浓浓的恐惧包围,阵阵寒意上涌,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可满意这个地方?”李幽兰的声音在幽暗中响起,森寒诡异,就如一阵尖锐的寒气自每一个毛孔渗进肌肤,让人冷的蚀骨。
  沈盈雪抱紧了瑟瑟发抖的身体,满意?这地方只让她感觉到恐惧。
  “你是不是在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呵呵……这个地方刚建好不久,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李幽兰柳眉微挑,笑容之中满是冷然:“知不知道我建它来做什么?”
  沈盈雪紧咬了嘴唇,皱皱眉,密室阴森诡异,又散着阵阵腥臭霉味,想也知道,建来不是做好事的。
  李幽兰也没指望沈盈雪猜对,自己揭晓了答案:“我喜欢研究毒,制毒,建密室,当然是用来放毒物。”
  沈盈雪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寒意自后心窜入,瞬间到达四肢百骇,全身冷的发抖,建密室放毒物,整个青焰估计也只有李幽兰做得出来,密室还建在自己的房间下面,她可真够大胆。
  等等,她带自己来这毒物密室,难道是想毒死自己!
  一阵冷风吹过,似厉鬼呜咽,沈盈雪吓的惊声尖叫,身体一软,狼狈的栽倒在地,却引得李幽兰哈哈大笑,那疯狂的笑声在整个暗室内回荡,久久不散。
  “沈盈雪,你是不是很害怕?”李幽兰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盈雪,锐利的眸底寒光闪烁,美丽的小脸微微扭曲,在火把的照射下透着说不出的狰狞。
  害怕?沈盈雪恐惧,呆滞的目光渐渐多出几分神采,对对对,她害怕了,怕的厉害,李幽兰会不会看在她害怕的情份上,对她从轻处罚?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随即消失无踪,李幽兰对她恨之入骨,怎么会对她从轻处罚?
  她才十五岁,还很年轻,将来还有美好的生活在等着她,她不甘心死在这漆黑冰冷,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可是,李幽兰是湛王妃,懂武,懂毒,跟来的丫鬟,侍卫也都是她的心腹,沈盈雪独自一人,孤立无援,又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要怎么逃出密室?
  明亮的火光下,沈盈雪的小脸不断变幻颜色,如困兽濒死挣扎,痛苦与无奈,看得李幽兰心情大好,朗声吩咐道:“来人啊,把门打开,让沈小姐看看她的最后归宿。”
  “是,王妃。”李幽兰的贴身丫鬟福了福身,朝着正前方走了过去。
  沈盈雪一怔,全身冷的彻骨,她的最后归宿?李幽兰是想杀她了吗?抬眸向前看去,只见那丫鬟走到了墙壁前,小手不知按了哪里,只听得一声轻响,一道暗门悄然分向两边。
  沈盈雪看着那缓缓打开的门,就犹如一个野兽,对她张开了血喷大口,想要将她彻底吸食进去,暗门后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以及那辨别不出是什么的声音,更是让沈盈雪柔弱的身体轻轻颤抖。
  贴身身丫鬟拿过墙壁上的火把,放到了暗门后的墙壁上,另两名丫鬟一左一右的拽起沈盈雪的胳膊,拖着她快步走向暗门,阵阵寒气夹杂着淡淡的腥嗅味扑面而来,熏的沈盈雪快要呕吐,心中除了恐惧,就是害怕,仿佛进了那暗门,就是死亡时。
  眨眼间,三人来到暗门前,那名贴身丫鬟也放好了十只火把,将暗门后照亮,借着昏黄的火光,沈盈雪低头一望,猛然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的收缩,眸中满是恐惧,身体一软,扑通坐到了地上。
  嘴巴大张着,不可思议的看着暗门后的池子,那是什么?红的,黄的,绿的,白的,黑的蛇密密麻麻爬了半池,一条又一条,又细又滑,彼此之间来回穿梭着,映着那火光,格外渗人。
  李幽兰很满意沈盈雪的反应,微微笑着走上前来,美眸中满是得意:“这些蛇都是我让人悄悄捕来的,每一条都有巨毒,准备取它们的毒液来研制毒药。”
  沈盈雪听的遍体生寒,瘫倒在地,怔怔的看着那满池子的毒蛇,身体剧烈颤抖,惊的说不出话来。
  李幽兰心中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感,笑的更加不怀好意:“这么多蛇,我一天也取不完毒液,养在这里,每天也需要不少的食物,把你扔进去,应该能抵小半天了。”
  她低沉的话如一记利刺,狠狠扎进沈盈雪耳朵里,她呆滞的思绪瞬间回归,嗷的一声尖叫,转身跪到了地上,紧扯着李幽兰的衣角,哭喊着,歇斯底里的哀求:“王妃,你大慈大悲,放过我吧,我对天发誓,也不再给您下毒了,求您,求求你!”
  李幽兰冷冷一笑,一脚踢开了沈盈雪,怒道:“现在知道害怕,知道求我了?当初给我下毒的时候,你可是没有半分心软,甚至于,丽妃死了,你还在给我下毒,胆子不小!”
  “王妃,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沈盈雪哭的声嘶力竭,苦苦哀求,半池子蛇,她掉进去,别说活路,就是尸骨也会被它们吞的一干二净,她不该招若李幽兰,真的不应该。
  她害怕了,后悔了,只要让她活下去,她保证不再毒害李幽兰。
  李幽兰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盈雪,她误中罂粟,找不到解药,死路一条,害她的人,她岂能放过:“来人,把沈盈雪推下去。”
  丫鬟们再次拉起沈璃雪,她嚎叫着,挣扎着,撕打着,尖锐的吼叫夹杂着凄惨与绝望,在密室里久久响彻:“我不想死……求求你们了……”
  丫鬟们置若罔闻,用力拽着她,死死押到池边。
  李幽兰站在一旁,对上沈盈雪绝望、惊恐的目光,诡异的笑容中透着说不出的渗人:“我最近懒惰,好几天没喂过食物了,这些蛇都饿坏了呢,你这尚未及笄的女子,细皮嫩肉最是鲜滑,是毒蛇们的最爱,就算不能饱餐一顿,也能解解馋了。”
  目光一寒,丫鬟们猛然用力,将满脸惊骇的沈盈雪推进了池子里,刹那间,红的,黄的,绿的,白的,黑的蛇蜂拥而上,密密麻麻的爬了沈盈雪一身,缠绕在她脖颈,胸口,小腰,腿上。
  “啊……”她惊恐绝望的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在密室里不停回荡,像魔音一般,刺破耳膜。
  丫鬟们站在池边,看那细细长长的蛇群快速将她包裹,淹没,听着她绝望的吼声,惊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饶是她们大胆,一颗心也忍不住紧紧揪在一起。
  再看李幽兰,冷冷的盯着被蛇吞噬的沈盈雪,眸中闪烁着复仇的兴奋光芒,没有丝毫害怕。
  呵呵,沈盈雪给她下罂粟,让她生不如死,她岂能让沈盈雪好过,把她扔进蛇群,让她被万蛇嘶咬,让她在恐惧与绝望中慢慢死去,才能抵消她给自己下药的罪名。
  被蛇咬死也好,毒死也罢,反正是死了,她那么一具小身躯,还不够给这些蛇塞牙缝,一会儿后,就会变成一堆白骨,尸体都不必收了,倒是省了自己一番力气。
  从今往后,谁敢再和她做对,沈盈雪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榜样。
  还有丽妃那个贱女人,是幕后的大主谋,她一定要将她的尸体挖出来,扔进蛇群,让她死都不得安宁。
  罂粟是慢性毒,有毒就会有解药,自己再去多翻翻书,一定能找出解毒方法,解掉身上的罂粟毒。
  太阳渐渐西斜,沈璃雪轻扶着秋禾的手,从一家绸缎铺里走了出来,子默拿着一匹云绫锦走在两人身后。
  这匹云绫锦是新上市的,上面的花纹图案与以往不同,京城绸缎铺还没有大量上市,沈璃雪跑了两三家,方才找到一匹。
  东方珩喜穿白色,她用可以这匹布尽情的为他做衣服,只要样式不同,随她做多少件都可以。
  “璃雪。”熟悉的呼唤传来,沈璃雪侧目望去,一袭香妃粉罗裙的楚悠然和一袭青色锦袍的林岩并肩走了过来,男的俊,女的俏,走在一起,极是配般。
  “璃雪,你有孕在身,怎么还乱跑。”楚悠然快走几步,来到沈璃雪面前,小心的扶住了她的胳膊,娇嗔的声音不是责备,而是担忧。
  “在王府坐的久了,有些闷,就出来走走,你们在散步。”沈璃雪暧昧的目光在林岩,楚悠然身上来回转了转,看着楚悠然羞怯的目光,心下了然,楚悠然的心上人是林岩,细细想想,楚悠然说她心上人离京那几天,岩表哥刚好有急事出了京城。
  “我和楚小姐偶然遇到,刚好顺路,就一起走走。”林岩平静的解释非常自然,却使让楚悠然羞红的小脸怔了怔,没有说话,目光略略黯淡。
  楚悠然家在东南方,武国公府在西北方,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怎么可能会偶然遇到?
  应该是楚悠然故意制造的巧合,林岩这个木头没看出来,或者,根本没往那方面想,看来,楚悠然还没对林岩表白心迹。
  “岩表哥,悠然,我逛的久了,有些累,先回府了,有空请你们喝茶。”人家小情侣约会,你侬我侬的,她在这做电灯泡可不合适。
  “我送你回府。”沈璃雪五个多月的身孕,动作虽不笨拙,却必须小心谨慎,林岩不放心她来来回回的走动,想送她回府。
  “不用了,圣王府马车就在前面,我坐马车回去就可以,你们慢慢聊。”沈璃雪用力按了按楚悠然的手,向她使了个询问的眼色。
  楚悠然俏脸微红,沉着眼睑,轻轻点点头,默认了她喜欢林岩。
  林岩看楚悠然的目光很干净,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没有细想其他,大概是久居沙场,一心为国,极少和女子相处,没看出楚悠然的心意。
  楚悠然是个优秀的女孩子,和林岩的性子也蛮般配,相处时间久了,他应该就能感觉到了,她这做表妹、做朋友的,不能破坏表哥,好友的好事。
  “对了璃雪,我爹和我娘已经从边关起程,再有半个月,就能来到京城了。”林岩看着沈璃雪,浅浅的笑容暖如春风,眸中也隐隐闪烁着丝丝喜悦,他和父母分开一年,终于要团圆了。
  “真的?”林青蜂是林青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非常爱护林青竹,沈璃雪早想见见他了:“舅舅舅母回来后,你记得通知我,我去武国公府看他们。”
  “一定。”林岩点点头,她是他姑姑唯一的女儿,他父母每次来信都会提沈璃雪,言语中满是关切,父母来京后,她不来看他们,他们也会去圣王府看她:“真的不用我送你?”
  “不用,你陪楚小姐多走走,聊聊天就好。”沈璃雪拉长的音调,带了些许暧昧,听的林岩微微一怔,潜意识觉得,她话里有话,正准备细问,却见沈璃雪已经转过了身,缓步向前走去,她嘴角扬起的那一抹浅笑却深深的印在他的眼中,神秘,诡异,高深莫测,仿佛在暗示他什么。
  “楚姑娘,你有没有觉得,璃雪今天怪怪的?”林岩想了半天,都没猜出沈璃雪笑容中的深意,剑眉微微皱起。
  “没有啊,我觉得璃雪很正常。”楚悠然美丽小脸微微阴沉,璃雪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他还没听出来,真是只木头。
  林岩看着沈璃雪远去的背影,剑眉皱的更深,难道他感觉错了?
  楚悠然看他一眼,无奈叹气,他的感情应该是一片空白,不会揣摩女子的心思,她不说,他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心意:“林公子,前面有家茶馆,咱们去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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