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茫然

  第二天一早,娜塔莉告别了老市政官继续往琴斯托霍瓦前进。可和前一天相比,这位贵族少女的心情是低落的。虽然娜塔莉并没有被宿命论所左右,也没有波格列谢老人那么的悲观,可是聪慧的娜塔莉却由此联想起一个事实,一个娜塔莉不愿意面对的事实。那就是对于这个国家,只有你一个人在拯救了。
  娜塔莉出身名门望族,祖祖辈辈都效忠于共和国。她之所以接下这个危险的任务,潜回共和国,就是为了能像祖先那样为国尽力。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有心杀贼,却找不到和她一起救亡图存的人。是的,密茨凯维奇一直跟着自己,是她最亲密的战友,可像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在这个国家,所有的人大体分为了这四类:
  第一类就是卖国贼们。他们全心全意地投靠了瑞典人,摇尾乞怜地祈求一点主子扔掉的残羹剩饭。他们每天花天酒地、饱食终日,却将羞耻心和贵族的荣誉置之脑后;他们对瑞典人像狗,对本国人却像狼。
  这第二类则是“理想家”。他们醉心于自我描绘的虚妄图景。他们妄想着瑞典王国和波兰共和国合并后,在世间最为伟大的战士的权杖的引领下,建立一个伟大的国家。这种人甚至比卖国贼还可怕。因为卖国贼出于自私自利的目的,一旦形势逆转,他们是会改弦更张的;而理想家却自认为把握住了真理,会一条道走到黑。
  而第三类则是像波格列谢老人这样的悲观主义者。他们品行高洁,不愿与侵略者和卖国贼为伍,也会去帮助抵抗者。可对反抗却也极度的悲观。他们沉迷于各种预言无法自拔,把一切都看做是上帝对共和国的惩罚。
  这最后的一类人则是躲进了森林,或者为求保命逃到了国外。
  虽然娜塔莉听说过在立陶宛地区,以萨佩加为首的一群军官竖起了反抗的大旗,可西里西亚距离立陶宛路途遥远,消息不便,娜塔莉并没有听闻那里闹出多大的动静。(卡齐米日接见沙皇俄国使者波将金并达成协议是秘密进行的,娜塔莉并不知情)
  一想到这,娜塔莉就一阵心烦。她掀起马车车窗上的窗帘探出头,对后面一辆敞篷马车喊道:“阿勒瓦尔,你给我过来。”
  马车停了下来。很快地,彻辰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
  “尊敬的小姐,你有什么吩咐?”彻辰问道。
  “你不是来自立陶宛的吗?和我讲讲那边的事吧,特别是关于那些抵抗者的。”娜塔莉说道。
  “在那边,我们把反抗亚努什的人叫做同盟军。”彻辰指出了娜塔莉说法上的一个错误。
  可彻辰显然搞错了情况,现在可不是讨论用词准确与否的问题。为此,他受到了惩罚。
  娜塔莉用马刀的刀柄狠狠地捅了彻辰的肋骨一下,让彻辰感到钻心的疼。
  “快说!不要和我扯那些没用的,我今天没那个心情。”娜塔莉对疼的弯成虾米状的彻辰说道。
  彻辰强忍着直起了腰,他现在对眼前这位美丽的少女那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恐惧。
  “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因为我离开立陶宛已经二十多天了。在这之前,亚努什和布拉厄·威兴斯堡元帅的大军攻占了利达堡,将扬·索别斯基的部队消灭了……”彻辰简要地概述了利达堡之战的情况。
  彻辰在说的时候,娜塔莉一直拄着马刀闭着眼睛在听着。当彻辰说完的时候,娜塔莉问了句:“那么说立陶宛已经彻底地被瑞典人给平定了?”
  对于这个问题,彻辰给与了否定的答复:“不,被打败的只是扬·索别斯基那一支的队伍。而帕维尔·萨佩加率领的同盟军才是亚努什最顽强的敌人。在同盟军中汇聚了很多出名的勇士,像米哈乌·沃罗德雅夫斯基、安杰伊·克米奇茨,这些人都令大亲王手下的雇佣兵们闻风丧胆。”
  “这些人我都知道,他们的确都是共和国闻名遐迩的骑士。”娜塔莉点了点头。
  知道了在立陶宛还有像自己一样的爱国者在奋战,这算是昨天以来娜塔莉唯一听到的好消息了,这也给了她那干涸的心田以滋润。
  “这个家伙还是有点用的。”娜塔莉暗想道。
  就在这是,马车车窗的门被敲响了。
  “小姐,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和您说。”是密茨凯维奇的声音。
  娜塔莉打开了窗户,当密茨凯维奇看到彻辰还在车上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
  娜塔莉明白密茨凯维奇的意思,她命彻辰下了马车。
  “小姐,我刚刚从附近村子听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御前掌旗官科涅茨波尔斯基大人向卡尔十世投降了。”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娜塔莉感到一阵的目眩。
  御前掌旗官乃是昔日兹巴拉日包围战的一员猛将,现在竟然连他都投降了。
  “密茨凯维奇,马上叫队伍抓紧赶路。我要明天早上就赶到琴斯托霍瓦。”好一会儿,娜塔莉才收敛回心神,她对密茨凯维奇命令道。
  投降者越多,瑞典人的实力也就越大。卡尔十世也就会更加迫不及待地加冕为波兰共和国的国王。必须赶在这之前将王冠带回到西里西亚。这是娜塔莉的想法。
  队伍陡然地加快了速度。由于奥克萨娜的敞篷马车并没有安装昂贵的减震装置,所以在高速行驶下,敞篷马车极为的颠簸。彻辰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不得不抓住身边的重物,以防被甩出去。
  和出发时相比,奥克萨娜车上的东西又多了不少,按照她自己的说法,这些都是她在庄园提那些侍女占卜获得的馈赠。
  “神父,你说我们快到琴斯托霍瓦了吗?”彻辰问道。
  “快了,如果以这样的速度我们在明天一早就应该能赶到。前提是这车别把我们颠散架了。”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说道。
  他身边的一个装满水的水桶砸到了他的右脚小拇指,砸的他钻心的疼。
  “奥克萨娜,你就不能把一些没用都东西扔了吗?”神父对驾驶着马车的奥克萨娜建议道。
  他得到的答复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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