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门宠媳 第126节

  即知谢氏和李英歌不待见淇河袁家,也知袁骁泱前阵子因退婚一事亦是八卦热门人物。
  只是今日自家少爷到底得人援手,再联想到近来同样处于风口浪尖的李府,顿时玻璃心,对袁骁泱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遂开口解释道,“袁公子高雅,今儿往西郊余山赏景散心,和裘小大夫把臂同游。下山时正遇上清泉和流杉急着雇轿子送铭三少爷回来,就好心出借车马,一路对铭三少爷看顾有加,当真是大义大善”
  二管事只差没做捧心状,盛赞袁骁泱一是顾念援手之恩,二是怕李英歌再做出放狗赶人的事儿,如今的李府只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常青却是眼角抽动,脑中无限回放“把臂同游”四字,紧接着又开始无限滚动“真爱”二字。
  她大感再也无法直视袁骁泱清俊的脸。
  李英歌则是直接无视,冲二管事微微颔首,示意常青关好脑洞,抬脚欲往耳房坐等。
  她无意在外人面前,落自家下人的脸面,遂由着二管事玻璃心,不接话不予置评。
  “李二小姐的品性,听说连城阳大长公主都赞过。”袁骁泱却再次开口,目光追着李英歌的侧影,笑容和语气一般温润,“怎么放到我这里,连声谢都吝啬?”
  上次在兴园,陈瑾瑜就曾拿城阳大长公主刺过袁骁泱。
  他以牙还牙。
  李英歌偏头,开口亦是带笑,却是讥诮,“真说起来,袁公子在常州府还曾帮过乾王哥哥。前阵子闹得朝野尽知,敢问乾王哥哥可曾因此谢过袁公子?”
  彼时这及时雨般的“救命之恩”,为袁骁泱稳住了原本一面倒向张家的舆论。
  反过来该谢谢萧寒潜的,是袁骁泱才对。
  萧寒潜没理会他的小动作,她如今也不打算因李承铭谢他,她摆明了“夫唱妇随”,不服来辩!
  袁骁泱笑意微敛,深看李英歌一眼,语气一沉,“李二小姐即提起乾王殿下,有些事还请借一步说话。”
  他打着萧寒潜的幌子,面上温润之色尽收。
  袁骁泱不再掩饰眼中冷意,李英歌反而心头一动,挑眉吩咐二管事,“这里有常青在,你且去忙。”
  二管事早听得云里雾里,瞥了眼人高马大的常青,默默退下。
  李承铭院中的小型庭园位于西南角,因有假山花树隔断,倒是个私下说话的合适去处。
  袁骁泱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常青,转身隐入假山之后花树之下。
  左右庭园不大,常青驻足的地方如果有事只需一记飞踢,就能踹飞袁骁泱,是以李英歌对袁骁泱的暗示不以为杵,十分“顺从”的只身跟上。
  她才站定,就听袁骁泱的声音缓缓响起,又冷又沉,“李二小姐可知,最初找上张家大言不惭,咬定我袁家有意始乱终弃的人是谁?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那人竟和我袁家大有渊源。乃是四年前淇河本家的当铺奉旨停业整顿时,放出去的京城分号掌柜之一。
  莫欺少年穷。没想到这话同样适用于李二小姐。是我小看你这弱女子了。那人是谁暗中安置在京郊四年,又是受谁收买指使,打着我袁家掌柜的名号,上门煽动激将张家小姐的,不如请那位常青姑娘过来,好好说道说道?
  李二小姐好耐力。背地里害人,一铺排就是四年。如今我再提四年前袁家半夜走水、暗账被盗的事,李二小姐是否还要如之前那次一般,一味矢口否认,非要我再往下深查,你就不怕拔出萝带出泥,反噬了你自己!”
  他话音未落,李英歌就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袁骁泱要是还查不出丁点蛛丝马迹,她都要怀疑前世她嫁的是个假袁骁泱了。
  棋逢对手,才称得上快意恩仇。
  她微微地笑,眉眼都弯起来,“可惜,你手里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她从来不怕他知道真相。
  更不怕他能真的揪出那位早已由常青打通关节,远走高飞如今不知在何处,花着赏钱抠着脚的前任袁家掌柜。
  李英歌抬眼直视袁骁泱,娇俏小脸上却满是讽笑。
  袁骁泱只觉刺眼,一时意外于李英歌这次如此干脆利落的“认罪”,一时心底深处莫名泛起股喜怒难辨的复杂情绪,再开口,语气不仅透着笃定,还有他不自知的慨叹,“之前几次,原是我一厢情愿,总想以君子之交和李二小姐论事。如此看来,李二小姐说厌,是真厌恶袁家,厌恶我。”
  这难道不是废话?
  李英歌笑而不语。
  “不过李二小姐的厌恶有失偏颇,也错估了我的为人。”袁骁泱姣美的唇部线条扬起个完美的弧度,熟悉的温润笑容再次浮现,“有问题,我一向不喜欢留着慢慢解决。何况这问题还和我休戚相关。
  你对我的厌恶和误解,起源于你那位早逝的族姐我的前任妻子。若是寻常小姑娘家闹义气,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你不同,你的家世你的身份,你前后所做所为,已经触及我能高拿轻放的底线。
  你不愿听,想来也不愿信我如何解释,你即一心为你族姐寻我袁家、寻我的麻烦,这麻烦还不是小打小闹,我就成全你这一片姐妹情深。”
  他语气渐渐阴冷,面上笑容却依旧如春风和煦,上前一步逼近李英歌,弯身轻语低喃道,“外头皇后娘娘有意另选儿媳的风声还热火高炙,今天又传出你在东宫又打又闹的流言,对上的还是郑国公的膝下爱女,你说,皇后娘娘为乾王殿下另聘闺秀的心意是不是更坚定了?”
  他尚不明内情,偏头盯着李英歌粉润的侧脸,勾唇笑道,“被皇室所弃,娘家势败,你今后的境况,又比你打心底看不起,暗算起来毫无顾忌本是商户出身的袁家有何差别?
  拜你所赐,我命格克妻姻缘带煞的名声,不过个三五年平息不了。做过的事就要自己负责,你动了手就别以为再动动嘴皮子,我就会轻易抬手放过你。
  你想为你族姐出气,我成全你。你不必费尽心思,又大动干戈的暗中弄鬼,我给你机会近我的身,要杀要剐,端看你自己的本事。
  好说歹说,我们如今同病相怜,你今后无人敢问津,而我亦是婚事受阻。合该你屈尊我降贵,李英歌,不如我娶你如何?”
  一时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也无意放任它如鲠在喉。
  将问题圈进触手可及的范围,才是他一向贯彻的作派。
  眼前的小丫头再能耐再心狠手辣,也不过是个只能以夫为天的内宅女子,他即气又恼更有疑。
  他从她身上看到的除了厌恶和手段,更多的,却是觉得有趣。
  他说不如他娶她。
  虽是话赶话脱口而出的嘲弄激将,此时此刻,袁骁泱却深觉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省事省力,皆大欢喜。
  前妻如是,眼前的小丫头亦如是。
  他对她有兴趣,却不觉得她配和他势均力敌的交锋。
  她注定弱势。
  “原以为这京城李府,是个锦绣膏梁地,却不想形势迫人,如今成了个飘摇破漏船。”袁骁泱阴冷的语气倏然温和,偏向李英歌的侧脸又逼近几分,对着她的耳廓再次轻声道,“皇后娘娘不要你,别人不敢要你,我要你。”
  李英歌,不如我娶你?
  袁骁泱低声笑起来,直起身子重新立于花树之下,纤白手指抵着唇,恍惚间,含笑的双眼中似真的满含情意。
  ☆、第191章 喷你一脸先
  相同的人和物,不同的场景。
  前世那年亦是春末夏初。
  风过花树颤,落花摇摇曳曳铺满袁骁泱的肩头袍摆边,他也如此时此刻一般,弯身靠近,附耳轻声问,“李英歌,不如我娶你?”
  那时他尚且带着几分书生意气,而她少女情怀,羞红着脸不敢抬头,不知作声。
  她以为她掉入了蜜罐,后来才知道,当时满怀憧憬恋慕跨出的那一步,踏入的却是万丈深渊。
  原以为早已面目全非的记忆,顷刻间汹涌而来。
  李英歌缓缓闭了闭眼。
  她以为她会恨意滔天,平静的心跳安稳的脉搏,却无一不昭示着她的心如止水。
  李英歌暗叹前世五年游魂没白飘。
  要是刚得知真相那会儿,袁骁泱敢在她面前惺惺作态的故计重施,她就敢不管不顾的阴损飞踢,不踹烂袁骁泱的胯下不作罢。
  当下却神游天外,不忘讥嘲一笑,“袁公子不仅爱一厢情愿,还爱自作多情。”
  她没有被激怒,平静得出人意料。
  袁骁泱眸色一动,轻笑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话既出口,直面李英歌前的种种复杂情绪仿佛随之消散,各有归处,袁骁泱再开口,意态越发清朗语气越加笃定,不急不缓地笑道,“四年前袁家当铺出事,令我科举失利,只能屈居二甲头名。四年后婚事突变,令我仕途受碍,在家停职思过。不过你百般陷害又如何,手段再硬硬不过真本事。
  我仍是两榜进士出身的翰林院编撰。你可知道,最常代翰林院出入行人司,于御前行走的,不是你那兢兢业业一心学术的大姐夫,也不是院里的老大人,而是我这个才入翰林不足三年的新人。
  此次御史当庭奏对,皇上却只让我归家思过,你对这个结果是否很失望?你那些内宅手段,总归动摇不了我的根本。
  皇上英明惜才,家事始终大不过国事。我奉劝你一句,莫再在外事上弄鬼害我。你若觉得不尽兴,不如接受我的提议?
  我不介意娶个只会捣乱的小妻子,还有什么内宅手段往后尽够你用在我身上。如此岂非彼此得趣?我倒是很期待,你能为你那族姐,做到什么地步。”
  “何况”袁骁泱嘴角轻抿,复又倾身靠近李英歌,状似亲昵的和她咬耳朵,“你既然喜欢暗中关注我,就该知道曲大人常派小厮,上门探望我。他可不是做做样子,这背后也有皇上的意思。
  朝中倒了多少人,就多了多少空缺。你说我这样初来乍到,根基不在京城的官场新人,是不是皇上最放心、最喜欢用的那种人?
  闭门思过?等朝中情势重新明朗之后,恐怕你就不止是失望,我会有新的去处,而你?你既一心为你族姐出头,想来也了解过淇河袁家。我本家叔伯常年在外行商,少不得肩挑两头,家里家外都娶了平妻。
  我袁家确是商户出身,你说我以娶平妻的由头去皇上面前求娶你,皇上会不会答应?委屈是委屈你了,不过也比你以后无人敢要,最后只能和张家小姐似的下嫁外地的好,是不是?
  一样是远嫁京外,不如嫁给我,你对你族姐念念不忘,我成全你去淇河本家,离淇河李氏又近又便宜,你什么时候想去看你族姐,随时都能去她的坟头上香”
  他有意激她,话里话外却不尽然都是虚情假意。
  想来如果他有意娶李英歌为平妻,宫中贵人必然乐见其成。
  即能眼不见为净,又能拉拢他这个仕途新起的臣子。
  而于他来说,娶前妻的族妹也挺有趣的。
  李英歌却是忍不住身子发颤,心内翻江倒海,不是被气的,纯粹恶心的。
  恶心得让她忍不住想干呕。
  然后,她真的呕了。
  袁骁泱一愣,还来不及反应耳尖就是一动,乍然捕捉到一声清脆的枝桠断裂声,不等他脱口喝问“是谁”,就觉得肩头一重,随即被一股大力扯得猝然前倾。
  李英歌于百忙之中抽空诡异一笑,极力钳制住袁骁泱不让他避开,然后果断而大度的放纵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冲着袁骁泱大吐特吐。
  今天在东宫斗过嘴打过架,茶点酒菜却也没少吃。
  如果忽略呕吐物的酸爽既视感,她几乎能冷静的将其一一还原,报出各个品名来。
  现在却没那自娱娱人的伟大精神,先喷袁骁泱一脸再说!
  李英歌吐得无比畅快。
  袁骁泱却是猝不及防,清俊的脸神色大变,由黑转红由红变白,直到被头脸的粘糊触感、身上的酸味一冲,才猛地回神甩开李英歌的手,疾步退到一旁扶上假山璧,同样忍不住,呕了。
  常青早在他动手时就窜到李英歌身边,当下护好小主子,一面递帕子,一面嘴角咧到耳朵眼,欣赏着袁骁泱的窘态无声大笑,“袁编纂,没事儿吧?像你说的,内宅女子就是这样,有点不雅的举动在所难免啊。”
  她习武之身耳力上佳,将二人谈话尽收耳中。
  此刻改口喊袁骁泱官职,又原话奉还,只让人自顾不暇之余,心生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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