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重生) 第115节

  祖母的伤心,更甚过前世。
  太夫人抬起胳膊,颤巍巍地为顾莞宁擦拭泪水:“宁姐儿,你别哭。祖母会尽力撑着,至少也要撑到看着你安然出嫁的那一天。”
  顾莞宁满心酸涩,哽咽不已:“祖母,你是我们侯府的顶梁柱。顾家不能没有你,我更不能失去你。你一定要撑下去!你一定能撑下去!”
  太夫人无力地放下胳膊,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顾莞宁起身为太夫人掖好被褥,然后低声道:“祖母好好歇着,其余的事,都交给我来处理。”
  太夫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
  不管如何,太夫人总算是醒了。
  顾莞宁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顾莞宁走到门边,将几个丫鬟叫了过来,发出一连串的指令。
  “琳琅,你让紫嫣她们几个找一顶软轿来,将祖母抬回正和堂里安心静养。”
  “玲珑,传我的吩咐,从现在开始,荣德堂里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违者重责!”
  “珊瑚,你领着人出府一趟,将廖大管事廖二管事‘带’进府里。”
  “琉璃,你去郑妈妈那边看看,如果郑妈妈交待出信的下落,立刻将信找出来。记着,这封信必须亲自交到我的手里。”
  “璎珞,你去告诉三叔一声,就说祖母已经醒了。让三叔先回院子里歇着。”
  顾莞宁神色沉凝,眉眼间浮着冷然寒意。
  丫鬟们无人多嘴多问,一一领命。
  珍珠见顾莞宁没吩咐她差事,立刻上前一步主动请缨:“还有什么事,小姐吩咐奴婢一声吧!”
  顾莞宁看向珍珠:“你去厨房熬些粥,待会儿送到正和堂去,劝祖母多吃一些。”
  珍珠忙应下了。
  丫鬟们各自领命退下,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
  待太夫人被抬走之后,顾莞宁又吩咐碧彤将沈氏和顾谨言抬到床榻上,然后沉声吩咐:“碧彤,从这一刻开始,你就在这屋子里守着,不得离开半步。夫人和少爷醒了,你立刻让人禀报给我。”
  碧彤恭敬地应道:“是,奴婢谨遵小姐吩咐。”
  第一个回来复命的,是琉璃。
  “小姐,郑妈妈被审问了一夜,什么也不肯说。”琉璃皱着眉头禀报:“派去搜查屋子的丫鬟,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搜到那封信在哪儿。”
  郑妈妈的难缠,也是意料中的事。
  她对沈氏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绝不会轻易交代那封信的下落。
  倒是沈氏,轻易就信了她的说辞,以为郑妈妈背叛了自己。
  顾莞宁眸光微闪,淡淡说道:“郑妈妈被关在哪儿?领着我过去。”
  ……
  郑妈妈被关在荣德堂的柴房里。
  柴房里光线暗淡,闷热不堪,郑妈妈被关了一整夜,米粒未进,滴水未沾,又饿又渴又累。
  负责审问郑妈妈的,是太夫人身边的管事李妈妈。
  李妈妈来回盘问了一夜,也没能问出信的下落,心里颇为烦躁,张口威胁道:“郑妈妈,你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交代,我可就不客气了!”
  郑妈妈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李妈妈一咬牙,吩咐另外两个婆子:“你们去拿夹板来。”
  “你这是动用私刑!”郑妈妈怒目相视:“我不是侯府的下人,你们敢对我用刑,我就去衙门告官。到那个时候,看定北侯府要如何洗清名声。”
  滥用私刑,确实不妥。
  李妈妈一直犹豫不决,没对郑妈妈用刑,也是因为顾虑重重。
  郑妈妈见李妈妈不吭声,知道自己说中了李妈妈的心思,眼睛顿时一亮,声音愈发大了起来:“快些放我出去。我要见夫人……”
  柴房的门猛地被推开。
  耀目炽热的光线陡然射了进来。
  郑妈妈反射性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门口处已经多了一个窈窕的少女身影。
  “郑妈妈好大的威风!”熟悉的声音里,满是讥讽:“不知你打算要怎么出去告官?我若是不放你出去,你又待如何?”
  是顾莞宁!
  郑妈妈头皮一紧,心里陡然一阵慌乱,闭上嘴,再也不敢乱嚷。
  “奴婢见过二小姐。”李妈妈和另外两个婆子忙上前来见礼。
  顾莞宁淡淡地扫了李妈妈一眼:“花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审问出结果来?”
  李妈妈一脸愧色:“是奴婢没用。”
  “你确实没用。”顾莞宁冷冷说道:“这点胡言乱语就把你吓唬住了。别说是用刑,就是将她打死,也有我替你担待着,有什么好怕的。”
  李妈妈立刻精神一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郑妈妈心里一颤,鼓足了勇气喊道:“我是夫人身边的人,二小姐这般对我,还有何颜面去见夫人。”
  顾莞宁看了过来,目中满是嘲弄的冷笑:“你对母亲倒是忠心耿耿。可惜,母亲未必如你所想的那般信任你。我告诉母亲你已经将信交出来了,母亲竟没追问就相信了。”
  郑妈妈:“……”
  第170章 后续(二)
  不可能!
  夫人最信任的就是她。怎么可能轻信这样的话!
  一定是二小姐在骗她!
  郑妈妈面色变幻不定。
  顾莞宁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冷道:“信不信随你!其实,就是你不交出那封信也无所谓。该知道的,祖母已经全部知道了。”
  郑妈妈脱口而出道:“这怎么可能!”
  顾莞宁挑了挑眉,眼角眉梢俱是讥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莫非你以为能一直隐瞒下去?若是你老实点,我会留你一条性命。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死一个下人,对定北侯府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大事。别说是去告官,就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降罪顾家。”
  顾莞宁绝不是在说笑,也不是威胁。
  她在阐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郑妈妈额上冷汗涔涔,手心也湿漉漉的,心跳忽快忽慢,喉咙一阵阵发紧。
  顾莞宁懒得再多看郑妈妈一眼,随口吩咐李妈妈:“我只给你一个时辰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让她张**代。否则,就将她乱棍打死,连着廖家父子的尸首一起扔到乱葬岗去!”
  郑妈妈:“……”
  郑妈妈再也撑不住了,沙哑着嗓子嘶喊起来:“二小姐,这不关他们的事!要打要杀都冲我来!放了我男人和我儿子!我说,我现在就说……”
  在郑妈妈心中,沈氏确实排在第一位。可多年的夫妻感情也不是假的,更何况,还有唯一的儿子。
  在保全自己和丈夫儿子的性命和背叛沈氏之间,郑妈妈终于做了选择。
  “那封信被我藏在了夫人床下的暗格里。”郑妈妈老泪纵横,一边哭一边交代:“暗格做的十分精巧,必须要用特殊的手法才能打开……”
  顾莞宁听完后,对李妈妈说道:“继续看着她,没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
  顾莞宁年纪虽轻,手腕却老道狠辣,身上更散发着令人屏息的肃杀威压。
  李妈妈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应了。
  ……
  半个时辰后。
  正和堂。
  太夫人躺在床榻上,意识昏沉,面色苍白。
  顾莞宁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手边放着一封薄薄的信。
  她没有拆开信去看信上的内容,只是静静地握着太夫人的手,凝视着太夫人苍老惨然的脸孔,心里默念。
  祖母,你一定要好起来。
  定北侯府不能没有你,我更不能没有你。
  如果你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悄步走了进来,站到了顾莞宁的身后,轻轻喊了声“莞宁”。
  是三叔顾海来了。
  顾莞宁转过头,喊了声“三叔”。
  熬了一夜,顾海眼中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脸上有些倦容,远不如往日俊美。眼中的坚毅,却一如往常。
  “莞宁,不管发生事,都有三叔担着。”顾海沉声道:“没有我,还有行哥儿他们几个。顾家只要还有一个男丁在,就无需你一个闺阁少女忧心。”
  这样暖心暖肺的话,听得顾莞宁心中一暖,轻声道:“三叔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过,这是二房的家事,祖母病倒了,就由我来撑着。”
  二房的家事?
  顾海眉头一皱,心念电闪。
  二房如今只有沈氏和顾莞宁姐弟。沈氏和顾谨言一直都没露面,显然这件事和他们母子有关:“莞宁,是不是你母亲和言哥儿出了什么事?”
  顾莞宁没有说话,默默地拿起信,放到顾海手中。
  顾海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拆开信看了起来。
  ……
  一共三张信纸,顾海只用了一盏茶时间,就将信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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