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娇宠日常 第70节

  即便她朝他笑得多了,也也不是拉近距离的意思。
  倒不如说,反倒因为不愿接受容决的心意,而有意将他隔得更远了。
  赵白在旁又出了另一个主意,“孙威对王爷忠心耿耿,他又是村中数一数二和夫人交好的人家,王爷不如将事情和孙威坦白?”
  容决沉着脸道,“让孙威知道他就是薛嘉禾惦念了十几年的故人?”
  “孙威有妻有子,知道也不会如何。”赵白合理推论。
  容决仍旧想也不想地否决了赵白的提议,“不行。”
  看孙威对十几年前的往事一无所知,便能推测出薛嘉禾必然没有告诉他,她有她的考量,容决不想贸然插手引起她的不满。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就支持薛嘉禾这缩头乌龟似的做法了。
  薛嘉禾明明在意得连梦里都会见到的故人,明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居然还能忍得住不去相认——就因为对方有了家室。
  光是稍稍设想这其中的珍视回护之意,容决都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流加速从耳畔奔流过去的声音。
  纵然不太地道,容决还是在心里暗暗地将自己和孙威从头到脚比了一遍——他哪里比孙威不好?
  但多想也无用,先来后到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赵白这么一提后,容决一整晚想的都是薛嘉禾和孙威的事。
  第二日见到薛嘉禾时,容决脑子里还在转着这个问题——薛嘉禾该不会真对孙威……
  薛嘉禾穿着厚厚的外袍出门,颈边围了一圈白色的绒领,脸几乎埋了半张在里面,怀中还抱着个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倒是极为安静,没像前次那样突然哭起来。
  见到门外的容决,薛嘉禾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又很快将眉梢压低。
  她没想到容决会等着,但细细一想又没什么好奇怪的。
  绿盈跟在薛嘉禾身后出来,她抱着另一个孩子,将院门掩上后,飞快地看了一眼容决,低声提示道,“夫人,马车应当在村口等着了。”
  薛嘉禾点点头,她迈步的同时转头对容决笑了笑,“摄政王殿下起得倒是很早,其实不必这么麻烦你的。”
  这是象征性的拒绝,是薛嘉禾在知道容决不会妥协后的直白表态。
  容决牵着马放慢脚步跟在她身旁,没接这句在他看来的废话,而是道,“脚下小心。”
  初春刚到,石板路相当滑,薛嘉禾的步子走得很慢,她能察觉到人高马大的容决配合得有些吃力。
  他几乎算是走走停停地迁就着她的速度,比跟在身后的绿盈还要小心。
  一想到这份略显笨拙的好意是从唯我独尊的容决身上表现出来的,让薛嘉禾无奈又困扰。
  她缓步走出小路,偏头果然见到约好的马车已在村门口等待,便试着又拒绝了一次容决,“到镇上一来一回便是半日,摄政王殿下事务繁忙,不必一道来了。”
  容决干脆道,“我是顺路去镇上买东西,你也管?”
  他都这么搪塞了,薛嘉禾也只好蹙着眉不再说话,小心地抱着孩子上了马车,有意地没借助容决一点帮助。
  绿盈紧跟着也上了车,许是角度问题,容决瞥到了一眼被绿盈单手抱着、正酣睡的婴儿。
  容决这刻才有些怔忡地意识到,他来了三天,薛嘉禾从没主动让他看过孩子。
  简直好像这两个孩子只是她的,便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一样。
  车夫忐忑地打量面色微愠的容决,小心翼翼坐到车前,动作十分轻地扬鞭碰了碰马儿,马车便被它带着慢悠悠往前行去了。
  容决看看那同步行也差不多的速度,勉强满意地翻身上马,比遛马还慢地跟在了马车一侧。
  绿盈听得路上踢踢踏踏是两匹马的步子,小声对薛嘉禾道,“摄政王果然随着马车的速度走。”
  薛嘉禾摇摇头没说话。
  “不过今日有摄政王在,或许能替夫人解决那每次去镇上都会遇到的麻烦。”绿盈道,“省得夫人以后再碰见那人了。”
  “与其欠容决人情,还不如忍了这一点小麻烦。”薛嘉禾无奈地道,“容决的身份暴露了会引来关注是一回事,我要是承了他的恩,岂不是必然要回他点什么,此后他便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绿盈想了想,她道,“可摄政王在此处久住的话,必然还是会知道、会出手的,不过早晚之分罢了。”
  这话说得确实在理,薛嘉禾越发头疼起来。
  “也不知道摄政王会在长明村留多久,”绿盈嘟嘟囔囔地道,“万一他真就不走了呢?”
  “不会的,”薛嘉禾淡淡道,“我同容决之间没有海誓山盟也没有铭心刻骨,更是原先两看两相厌的半个仇人后裔,能让他斤斤计较上多久?”
  第79章
  容决来长明村时心急如焚,根本没多注意路况,等这次慢得令人发指地从村里一路出来时,他才注意到了那条横在树林和镇子中间的河。
  大约是地势原因,水流颇有些湍急,容决乍看一眼就知道水还挺深。河离镇子大约百步距离,若有人跌入其中,呼声一时也传不到镇子里。
  这大概就是薛嘉禾小时候落水的那条河了。
  容决不知缘由地有些紧张,盯着马车平平稳稳从桥上过河才重新勒马跟了上去。
  镇门口有两个民兵模样的守卫,车夫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直接驶入,容决这个面生之人倒是被他们多打量了几眼。
  车夫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在医馆门口。
  薛嘉禾下车便道,“你不是到镇上有东西要买吗?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她也没等容决的反应,朝他一点头便带着绿盈进了医馆里。
  容决往医馆里看了一眼,人并不多,还有个药童模样的似乎认得薛嘉禾,直接招呼她进到内堂去了。
  有绿盈在,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事,容决决定抓紧时间去镇上圆个谎。
  绿盈频频回头却没见到容决跟进来,不由得失望地叹了口气,声音极轻,没敢叫薛嘉禾听见。
  她明知道薛嘉禾不冷不热地对待容决是希望他尽快离开,可一想到这两个月来一直缠着薛嘉禾的那纨绔,绿盈还是忍不住给容决透了点底,谁知道派得上用场的时候,容决竟转头走了!
  汴京有汴京的高官,各地自然也有各地的地头蛇,这些当地一霸虽然放到汴京去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喽啰,但在陕南的一个小镇里自然可以作威作福无所不为,民众敢怒而不敢言。
  薛嘉禾第一次在镇上露面时,正好被当地一个姓崔的小霸王瞧见,自此便一直死缠烂打追着不放。
  就算在镇上颇有名望的医馆,也阻挡不了那些小霸王的脚步。
  绿盈警惕地立在看诊的薛嘉禾身后,目光紧盯着医馆的门。
  薛嘉禾每每一到镇上,立刻就会有人通风报信给那姓崔的纨绔,不多久他肯定便带着一帮扶不上墙的小厮来了。
  “夫人的身子将养得很好,”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看过一大二小,慢吞吞地道,“乍暖还寒,夫人仔细不要受了风寒,两个娃儿也是。”
  薛嘉禾笑着点头,换了只手抱孩子,“有劳了。”
  大夫看了看她,又道,“年纪轻轻的,有什么烦心事两三天就过去了,别多计较。”
  “有时要计较的人未必是我,许是别人呢。”薛嘉禾道。
  “你是该计较的时候不计较,不该计较的时候又当真。”大夫没好气地说着,一指药柜,“行了,这是最后一剂药,十四天后再来。你快些走,免得那些小兔崽子又来我这里闹得乌烟瘴气。”
  知道这位老大夫向来嘴硬心软,薛嘉禾起身含笑道了谢,正要往另一边走,医馆外便传来了惊呼和嘈杂声。
  老大夫叹了口气,他说,“我看你身边这丫鬟能打,不如将那几个打一顿。”
  薛嘉禾失笑起来,“您说笑了。”
  绿盈当然有这个能力将几个小混混按在地上打,但薛嘉禾却不想和地头蛇产生什么纠纷——她在镇上购置了几处房产,还指望这些赚钱呢。
  “贾夫人!”医馆门口有人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见到薛嘉禾顿时双眼放出光来,“贾夫人近来身体可好?”
  薛嘉禾朝这高瘦的青年点了点头,“同从前一样,劳崔公子挂心了。”
  崔公子在她面前停住脚步,有些局促地搓着双手嘿嘿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已看诊完了?现在去什么地方?我给夫人带路四处逛逛?”
  “今日风大,孩子刚满月受不住,我这便回村去了。”薛嘉禾礼貌地拒绝了他。
  和绿盈的担忧不同,薛嘉禾自己其实心中并不忧心崔公子会对她做什么。
  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她还没女扮男装的时候,崔公子就是会追在她屁股后面跑的一员了。
  因而薛嘉禾知道这人虽然是个胸无大志的纨绔,性格却软趴趴的,从不真正做什么坏事,如今又被他缠上,不仅不怕他,甚至还有那么丁点儿怀念。
  崔公子看来是没认出她,不过对薛嘉禾来说也算是半个故人。
  她实在太知道该怎么应付这半个故人了。
  果然,她一说完,崔公子尽管面露不舍,如同被霜打蔫的茄子一般,嘴里不情不愿地应着,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薛嘉禾身后,“长明村里什么都有?缺不缺什么?我过几日去林中打猎,顺便将你缺的东西带去给你好不好?”
  薛嘉禾认真想了片刻,道,“长明村自给自足,崔公子不必费心。”
  崔公子有些失望,强打精神道,“那我送你去驿站。”
  “马车就外面候着,崔公子进来的时候没有瞧见?”薛嘉禾道。
  “我听见你来了就急匆匆跑过来,眼里没看见别的……”崔公子挠挠头,在医馆门口往外一张望,果然见到一辆停着的普通马车,车夫都面善得很,不由得呸了一声,十分气恼。
  薛嘉禾跨过医馆门槛,没看见容决的坐骑和人,稍稍松了口气,“崔公子,就此别过。”
  崔公子急了,他横了一步挡在薛嘉禾面前,道,“贾夫人,长明村那等小地方太委屈你了,还是让我来好好照顾你和你的孩子吧!”
  绿盈忍不住斥道,“崔公子,请慎言!”
  寡妇门前是非多,就算薛嘉禾不是真寡妇,这小地方传起风言风语来也不会好受。
  崔公子愣头愣脑的不明白,三番两次地被薛嘉禾拒绝却还要梗着脖子凑上前来,薛嘉禾不想惹麻烦,绿盈却已经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回崔府中去养伤了。
  “有你这个丫鬟插嘴的份吗!”崔公子气急地骂道。
  “崔公子,我的丫鬟我自会管教。”薛嘉禾打断了他,“你所说之事,我也早就回绝过你数次了。”
  崔公子跺脚,唉声叹气道,“贾夫人,我知你肯定是好人家里出来的,何必在那什么都没有的山沟沟里受委屈,不如还是跟了我……”
  “——跟了你?”有人森然截断了崔公子才讲到一半的话。
  薛嘉禾侧脸循着那阴冷的声音看过去,果然见到容决刚骑马归来,还真买了点什么,就放在马背上,这会儿薛嘉禾也没有心思多看,她低声警告,“不要闹事。”
  崔公子被容决的眼神吓了一跳,只觉得那尖锐的视线几乎跟两柄利刃似的将他整个捅了对穿,刚下意识退了半步就听见薛嘉禾说话,立时又梗着脖子硬是站住了脚跟,喝道,“你是什么人,在长明镇上对我出言不逊?”
  薛嘉禾头疼地看向这不知天高地厚、还主动去捅马蜂窝的纨绔。
  容决冷笑,“我是——”
  “这是我一位旧识,来陕南办事的。”薛嘉禾当然不可能让容决把话说出口,她抢了容决的词后,接着道,“崔公子,我该走了,你也请回吧。”
  崔公子急了,“诶诶,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在崔公子眼里,只有点头才算应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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