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狸猫换太子
如果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也许就可以挖掘出潜藏在内里的真相。
韩文清就是深知彭媛的性格,但她所做的这一切又十分违背常理,不符她该有的性情,所以才会怀疑。深查,继而——
握着这份新出炉的DNA检查报告,她赫然有些站不稳,竟然有人在寒假的眼皮子底下跟他们玩了一场移花接木,狸猫换太子吗?
她的窗户打开着,隔壁就是韩之敬和许一宁的房间,那边,似乎又传来压抑的低低的隐隐啜泣声。
韩文清叹了口气。
虽然谁也没说,可韩松明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啊,韩家人这一股股古怪的,他哪里会猜不出发生点什么,即使不找他们,他也是有办法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的。
韩静语的死想瞒也瞒不住,韩家子女很害怕韩松明因此情绪波动什么意外,令人安心的是。韩松明知道后即是沉默,跟着沉沉叹了一口气就挥手让人出来了。
而现在,夜晚想起的哭声。
韩静语死了,这也意味着老三夫妇没有孩子了,韩文清抿着唇,听着这令人肝肠寸断的幽怨哭声。转身出了门。
韩之敬听着许一宁的哭声,觉得自己的安慰很无力,最后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就坐在一边。这样静静陪着她,不时递上一张纸巾,心头当然也是空落落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哪个父母不心疼。
许一宁不是不怨的:“是我们对不起静语,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出门去。现在……我没有女儿了……”许一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些天她的眼泪已经快要流干,整个人浮肿憔悴不堪。
韩之敬伸手搂住她颤抖的肩头:“好了一宁,事已至此,还是你的身体重要,别想那么多了。”
“你叫我不想,我怎么能不想。你还有个女儿,可是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的女儿死了——”许一宁的情绪又到崩溃的边缘。
这样的夜晚,这样无数次的对话,让韩之敬深感疲倦,让许一宁更加后湖的是:“我就不应该把彭媛的事情告诉你,如果你不去找她,静语就不会受刺激,就不会出事,你把我女儿还给我,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韩之敬忍受着许一宁无理取闹的折磨,心里不是不后悔的,因为他觉得许一宁说的很有道理,要不是他去找唐末晚,恰好被韩静语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内心就不会受到那么严重的创伤,后面的悲剧或许就可以避免。
他正准备开口安慰她,外面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沉稳而规律。
门打开,看到韩文清站在门外,韩之敬没有任何的奇怪,低声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吗?一宁情绪不太好……”
韩文清一脸镇定,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屋内的许一宁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用纸巾压了压眼角,努力咽下心头的难受。
凄清的卧室里,一个女人身材瘦削的坐在床头上,一张脸哭的红肿不堪,当真叫人十分难受。
韩之敬跟进来问:“什么事情。”
许一宁哭的时间长了,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抑制的啜泣,韩文清是真的头疼,也有些恼了:“别哭了,看了这个再说,大半夜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也不怕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许一宁一愣,不敢再哭泣,而韩文清丢过来的报告单单子正落在她跟前的被子上。
她接过来,心下不宁的看了韩文清一眼,看到最上面的两个人名时,当下双唇蠕动:“这是——”
许一宁脸色蓦然煞白,韩文清点点头:“老三也过去看看吧。”
不明所以的韩之敬见状立刻坐在许一宁的床边,手握着那份DNA检测报告,看到最后的结果时,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声,竟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身边的许一宁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瘫软在床上,韩文清蹙眉:“清醒点儿,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晕倒!”
许一宁的心情,怎么形容呢,极度的痛苦绝望过后,整个人生仿佛已经失去希望,她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可是突然间,这么一个巨大的炸弹朝她丢过来,她的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沁脾的寒意,握着报告的手都在颤抖:“二……二姐……这是真的吗?”
韩之敬也无法想象,为什么结果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许一宁哭了,眼泪又是成串成串的落下来,忍不住抡起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捶打在身上,声音沙哑的嘶吼:“韩之敬,都是你的错,你看看,你看看,如果不是因为你,彭媛怎么能丧心病狂的做出这种事情,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许一宁的情绪是真的崩溃了,那种夹杂着痛苦的喜悦太巨大,她一时间承受不了,一口鲜血呕出来,竟然是真的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一宁!”韩之敬大惊失色,立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韩文清也是吓了一跳,想想,又觉得这也正常。
许一宁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正是痛不欲生,结果韩文清丢给她的报告却显示,韩静语并不是她亲生的,而是彭媛的女儿!
这……谁能承受得了!
许一宁被连夜送医,韩文清和韩之敬一起去了医院,许一宁在里面急救的时候,两人相对无言的站在医院走廊上,韩之敬的身体也在颤抖,无法自持,抹了一把脸,神情颓然而略显激动:“这是真的?这么说,末晚才是我跟一宁的女儿?静语是彭媛的孩子?当初他们被调包了?”
一连串的问题从涌动的心口问出来,韩之敬甚至还听到了身体里血液寸寸凝结成冰的声音,他站在那里,上面天花板上投来的惨白灯光,韩之敬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韩之敬说这句话,几乎费劲了所有的力气,脸埋在双手间,里面传来的
低低的呜咽声,泪水,从指缝间溢出。
彭媛简直是在造孽!
韩文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韩之敬的眼底缠满血丝,牙关紧咬着,“我要把末晚找回来!”
之前因为有韩静语,所以他们对唐末晚的回不回家根本没有那么在意,可现在韩静语死了,加上孩子当年被调包了,唐末晚才是韩之敬和许一宁的孩子,才是韩家名正言顺的三小姐,他们怎么可能还放之任之不管,肯定是要认回来的。
可是,唐末晚会同意吗?
这个答案,显然他们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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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晚喝醉了,几杯酒下肚,就是醉意朦胧,傅绍骞本想带她走了,但她还是坚持,把酒喝完了再走。
他就纵容着她,喝醉了,反正有他在,他可以安然无恙的把她带回去。
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沙发上的女人已经东倒西歪的,憨态可掬的笑着,于是起身,正准备走向她。
结果,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低低轻笑,转头,竟然遇到了穿着吊脖长裙的韩夏朵。
她手上拿着一瓶酒,显然也喝了不少,浮云的脸色以及踉跄的脚步说明她也醉了,她看着傅绍骞那高大的身形,眼底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痴迷,一个趔趄,她脚踩了长裙,身体往前倾,傅绍骞自然也看到了,眸色疏淡,但还是伸手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了就随手将她推开,结果韩夏朵却突然抓着他的胳膊,顺势往上一攀,踮起脚尖,以出其不意的姿态在傅绍骞的薄唇上浅啄了一口。
傅绍骞一时不察,反应过来,即刻把人推开,韩夏朵喝了酒,根本躲不开他这一推,狼狈的摔在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手上的酒瓶没碎,就是里面的酒水全都洒了出来,将颜色艳丽的地毯染得更深,似乎还带着点恐怖。
看着他眉目深沉的脸,颀长的身躯,还有在她视线里那两条笔挺的双腿,韩夏朵哭着笑了,她那边的朋友见状过来搀扶她,韩夏朵笑的很高兴:“看到没有,我吻了他了,你们输了,走,扶我回去继续喝酒!”
傅绍骞俊眉拧紧,刚才伸手扶韩夏朵,是因为他感到她那个角度摔下去,只会一脑门磕在茶几的尖角上,那后果,可想而知,他不是怕被人说冷血,只是怕韩夏朵又借机缠上他而已。
至于那个吻,他是真的始料未及!本来就讨厌,现在脸色是更难看了。
他抱着已然昏睡的唐末晚,大步离开了酒吧。
傅绍骞的车子找了代驾,他抱着唐末晚坐入车子后座,她拧着眉心,不自觉的呓语,呼吸很沉,脑袋左摇右晃,显然是开始难受了。
喝这么烈这么多的酒,怎么可能不难受。
她的脸色一变再变,他的手抚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又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这样可以让她舒服点:“想吐?”他亩东划。
她的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借着车子后座的照明灯,目光迷离的盯着他流露着担忧的脸庞,含糊应了声,伸手摸上了他线条分明的脸:“呵呵,没事,就是觉得开心,谢谢你啊,我很开心!”
她柔软的小手在他的唇上随意抚摸着,流连着,他便张嘴,咬住了她葱白的手指。
她吃痛,却咯咯笑着,笑着笑着,突然脸色一变,捂住了自己的嘴,傅绍骞神色一凛,叫了司机停车,车门打开,她便冲了出去,不顾形象的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刚刚喝下肚的酒液,一股脑儿的都吐了出来,一阵又一阵,双腿虚软无力,眼冒金星。
傅绍骞似乎早有准备,回身就从车里拿来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递到她的唇边,她慢慢抬头,望着蹲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她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他却一句怨言都没有,眼神始终那么寂静深邃,她不动,他便开口吩咐:“喝几口,压一压,就没那么难受了。”
头顶上橘黄色的路灯下打落下来,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模糊在橘黄的光晕中,那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恍惚的不真切,她努力的想把他看清,他却一直动啊动啊,让人分不清真假,她突然有些想哭,害怕,眼泪落下来模糊了她的双眼,以至于他的身形也跟着模糊,他突然站起来,她一个害怕,就上前一扑,牢牢的抱住了她的脖子,当然,也把他连带着拖拽在地上,两人一起倒地。
傅绍骞只是想自己先起来,再把她扶起来,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不察,被她仆倒在地,他有些无奈的正准备开口,那敞开的衬衫领口内的肌肤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凉意
傅绍骞一怔,手上还拿着一瓶水,身体又承受着来自她的重量,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伸手搂着她的腰,任由她将泪水洒在他的胸膛上,无声的哭泣。
突然,他身体一僵,感受到来自衬衫下的温热,她的唇舌细细的扫过他锁骨的肌肤,描绘着他的轮廓,傅绍骞喉结上下滚动,刚一低头,那冰冷的薄唇上方就传来一阵辗转碾压的温柔。
那是她突然凑上来吻住了他。
路边是飞速而过的车流,停着的宾利帮他们阻挡了路人的目光,他的口腔里被扫荡开一股绵延的酒气,他轻启薄唇,紧扣住她的腰身,在夜晚的城市街头,忘情的投入。
也不知过了多久,唇上力道渐止,傅绍骞呼吸紊乱,缓缓放慢了动作,唐末晚身体却软了下来,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身上。
夜已深,马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夜已深,司机一直安静的等在车上,他终于动了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后颈,轻唤了几声,她却毫无反应,他把人拉开一看,望着她眼角犹带着眼泪的沉睡面容,叹了一口气,叫了司机来帮忙,终于把她带回了家。
看着躺在床上终于睡着了的女人,傅绍骞长久的静默在一边。
他也喝了点酒,但是了无睡意,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乌黑的发间,表情隐藏在黯淡的光线里,看不分明。
原本搁在手边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他看到她的眉头微微拧了拧,便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然后看了眼上面显示的号码,这才接起。
黑暗中,韩之敬的声音听来疲惫又让人怜悯:“绍骞,晚晚在吗?”
他轻声下了床,走到相连的阳台上接电话:“刚睡着。”
“嗯。”韩之敬似乎有难言之隐。
傅绍骞望着外头星光璀璨,神色淡然:“有事吗?”
“是有件事情。”韩之敬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带上了哽咽,傅绍骞微微惊讶,敛目,“到底什么事。”
“末晚她……是我跟一宁的女儿。”
“……”傅绍骞自认已经练就一身波澜不惊的沉稳性格,任何事情在他面前发生他都可以保持泰然自若云淡风轻,可韩之敬的话,竟然一时间就像光束冲击波击中了他。
原来,还是有事情可以让他惊讶的。
“一宁的情绪已经崩溃了,她哭着喊着要连夜过来,但是我又怕吓坏了晚晚,所以先劝住了她,我先跟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场面会混乱。”
“好,我知道了。”他低沉的嗓音在夜风中几不可见,高大的身躯站的笔直,“你们多保重。”
回房,床上的唐末晚睡的并不安稳,梦靥不断,呓语不断,眼角还有残余的泪光。
傅绍骞看着心疼,嘴角亲吻在她的眼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