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棋逢对手
“必须将信刻赶走,最好是将他逼退到淮水北岸。若非如此,淮水张家必定无法全力相助我们。而且,信刻留在这里,也会牵制我们大量的兵力。”李萧漠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这样说道。
对于虎牢关,李萧漠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他相信以叔父的能力,必定能够应对信刻的威胁。虎牢关乃是鄂州和天都圣京之间最为重要的要塞,单以地理位置而论甚至还在秦川首府鄂州之上。
天都圣京和鄂州之间可以说是一马平川,唯有虎牢关就像是一头猛虎蹲坐在鄂州大地之上。虎牢关是北面和西面大军进攻天都圣京的屏障,不过也是李家威胁天都圣京安全的桥头堡。当年呼必延单的龙骑军团主要就是驻扎在虎牢关东面三十里处,唯一的目的就是防备虎牢关内的秦川大军。只是,李家现在自身难保,对于天都圣京也没有多大的奢望,加上清风刘家兵力捉襟见肘,因此这一路上根本没有驻军存在。
李家有不轨之心并非三两天的事情,作为东进的桥头堡,李家对于虎牢关的建设可以说是下了血本。加上虎牢关背后就是鄂州城,因此虎牢关的地理位置更是重要。因此,李萧漠并不认为信刻五万骑兵就能够威胁鄂州的安全,尤其是鄂州城内还有父王亲自率领的五万士兵的时候。
如果可以,李萧漠很希望自己能够和信刻在战场之上正面交手。对于河套五大战将,李萧漠并不陌生,甚至对每个人的用兵风格都相当熟悉。
血杀往往是谋定而后动,相对于其他几人,血杀在用兵上最为正统。中规中矩不骄不躁,但是沉稳之中蕴含杀机,是兵以正合以奇胜的典型。独孤用兵胆大凶狠但又奸诈狡猾,在五人之中,独孤的攻击方式最为狡诈,就像是一条毒蛇,特别阴险又极具危险性。边重行虽然是防守名将,但是也不乏冒险之举,防守时不动如山稳如磐石,而且善于铺设陷阱,在防守之中诱杀对方的有生力量。奉敬善于奇袭,在发起攻击之前,常常会制造诸多假象,趁其不备一击格杀。疾如风火和诡异多变是奉敬用兵的最大特点。而信刻,那只能说是侵略如火神阻杀神。和他的胆大心细相比,信刻攻击时的势不可挡完全掩盖了他所有的优点。谁都知道,只要能够完全挡住信刻的一轮冲锋,那么就有击败他的可能。但是,从东北三国精锐彪悍的重装步兵到极乐圣教的朱兆军团,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信刻有如狂风骤雨的攻击之下支撑下来。也许,边重行和独孤宇明可能,但是双方从来没有交过手,因此只能成为悬疑。
作为神州十大英杰之一,同时也是军事上的少年英才,李萧漠一直很渴望能够在战场上和信刻等已经飙升为东大陆名将行列的人交手。不过,他注定没有这个机会了。不过李萧漠也不沮丧,虽然不能和信刻交手,但是和同为河套五大战将之一的奉敬正面对弈,同样也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在和信刻分开之后,奉敬率领本部士兵向西进入豫州和秦川交界地带。以他现在手中的兵力,根本无法威胁天都圣京。因此,他的主要目的便是吸引李家的注意力并且牵制李家的部分兵力。
李萧漠在观看了河套的立国典礼之后,也很清楚河套三月之后必定会南下。不管是出于何种立场,李萧漠都必须捍卫秦川的安全。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秦川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备战。
三大世家之中,秦川李家的军事力量毫无疑问是排在第一。经过了上百年的积累,李家已经积累了足以称霸天下的财富资本。只是数度遭受重创,这无可避免的影响了李家的综合实力。不过这一点对李萧漠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在感受到了河套强大的实力和复仇欲望之后,三大世家以及清风皇室都有了唇亡齿寒之感,对于正处于河套主要攻击正面对饿秦川李家,都给予了很大的帮助。
清风皇室残余的一万多水师和秦川水师一起,勉强组建起了一支为数大约在三万五千兵力的舰队,昼夜不息的在洛水之上巡逻,以防河套水师突然偷袭。淮水张家的粮食源源不断从丹州运往秦川,给予了李家充足的军粮保障。至于资金和战略物资,张家也是竭尽所能。无论是张苍梧还是张珂亮,他们都很清楚河套一旦南下,淮水将会面临着怎样的后果。张苍雄乃是昊天的岳父,淮水在这之前也是河套关系密切的盟友。以河套的秉性,到时候必定会为张苍雄报仇。因此,张家最希望的便是李家能够将河套挡在阴风山脉北侧,这样张家才能够幸存。益州宋家由于也面临着河套的军事威胁,加上宋家父子终究是狡诈成性,因此只是赠送了李家一批防守器械。不过,宋家也将和秦川交界地带的军队数量减少到了历史上的最低点,以减轻李家的戒心。
也许是感受到了神州现在的紧张气氛,连西江以南的金花三越都将自己的爪子缩了回去,并且减少了西江以南的驻军,让大湖路的欧阳靖忠能够抽调本部大军北上。只是,欧阳靖忠对于金花三越戒心甚大,虽然朴志成已经将西江以南的金花三越联军降至了十万,但欧阳靖忠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南方军区的十五万士兵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只是,让人始料不及的是,河套东线大军虽然已经南下,并且将整个大河中下游搅得天翻地覆,可是阴风山脉附近的河套主力却是纹丝不动,数十万大军就像是乌龟一样趴在阴风古堡之外,让李潇然提心吊胆了许久。
不同于信刻在虎牢关前的按兵不动,奉敬的五万骑兵已经和秦川李家士兵交战了不下十次。而作为对阵的秦川大军将领,李萧漠也没有让奉敬失望。虽然河套占据了骑兵优势,而秦川士兵也不过五万,但是凭借着对地理环境的熟悉和李家在当地的民心,总算是挡住了奉敬的攻击,并且让奉敬无法前进寸步。
“不能退过洛水,奉敬手中仅仅只有五万骑兵,兵力上并不占据优势,而且这里还是我们地盘,我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不心存畏惧,我们就必定不会失败。”面对奉敬诡异多变的攻击方式,李萧漠信誓旦旦地说道。
洛水和济水一样,乃是沟通大河和淮水两大河系的运河。运河刚刚修建成的时候,洛水主要位于豫州路洛州和丘州境内。后来由于泥沙淤积以及河流改道,洛州境内的河段发生改道,向西偏移到了秦川路康州境内。只是康州地区位于洛水东岸的面积并不大,仅仅只有一个县城,而且由于这里淤泥较多且芦苇丛生,因此李家对此一直很不重视。但是,就是这狭长的特殊地域,李萧漠却要将其打造成河套骑兵的止步线。
副将李泽行担心地说道:“世子,仅仅是两天的时间,我们就已经折损了超过一万士兵,而河套方面损失甚微。如果在这样下去,我们这五万将士恐怕很快就会葬身于此。以属下之见,还是退过洛水,以洛水天险阻挡河套骑兵西进。”
李萧漠有些悲哀的看着自己的副将,为什么自己的部下就是这样一群没有任何的战略眼光的庸人了?其实若是以能力和战斗力而论,李泽行勉强可以和奉敬麾下的蓝高平相提并论。但是,比起河套将领,李泽行以及其他的秦川将领,他们缺少的并不是智慧,也不是勇气和冲劲,他们真正缺少的,是自信,是气势,是那种一往无前神阻杀神佛祖灭佛敢于碾碎一切挡在自己道路上的障碍的自信!
河套大军为什么如此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不是因为他们自身素质比自己麾下的将士高出多少,也不是他们真的不怕死。而是,他们相信自己一定会胜利,这种信念已经根植到了他们的内心深处,已经形成一种习惯。就算是处于生死关头的绝境之中,他们对于胜利的希望,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都从来未曾丧失过。
可是秦川不同。在经过了上百年的休养生息之后,已经承平了百年的秦川将士流淌在身体之中的热血已经淡薄了很多,他们已经失去了那种对于胜利的追求,失去了身为一个军人应该具备的骄傲,同时,也失去了对战斗的渴望和纵横天下的向往。
而且,李萧漠一直坚信一点,只有真正经受过痛苦并且战胜了痛苦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强者,并不是那种实力强大巍然不可一世的人。就像是东北三国,当初攻破长城防线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还有极乐圣教,当年纵横东南,即便是合整个清风之力,也仅仅只能够打一个平手。但是在河套大军面前,他们最终都像是摧枯拉朽一般,仓皇落败。
原因很简单,即便是一个最普通的河套将士,他们的心中都蕴含着国破家亡的痛苦,都曾经在生死边缘打过转儿。而东北三国和极乐圣教当时的强大,仅仅只是实力的强大而不是精神和意志的坚韧。而河套的强大,便在与他们的民心和这些整天在生死边缘打转儿的将士。
有鉴于此,李萧漠一直希望能够将秦川大军打造成这样的无敌铁军,可是时不待我,他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不过现在也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必须做也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奉敬挡在洛水东岸。
李萧漠没有对李泽行做出解释,他想了想,最终说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必须将奉敬挡在这里。如果我们退过洛水,那我们这一仗也就是输了。”
李萧漠相信,他的部下不理解他的举动,但是他的对手,河套五大战将之一的奉敬,必定能够明白他坚守此地的重要意义。
“神州十大英杰之首,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被李萧漠的五万步兵在洛水阻挡了整整三天,奉敬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喜悦。
蓝高平赞同地说道:“大帅,这个李萧漠真的很不好对付。就像是一块牛皮糖,软绵绵的死缠着你不放,让你有力无处使。坦白说,这么多年来,就算是面对着卡辛巴斯,我们也没有这么吃力过。”
本来奉敬是的命令是横辉南下,蓝高平留守幽云十六州。毕竟相较于蓝高平,横辉的心思更加冷静一些。而且,横辉不像是蓝高平那么能惹事情。结果蓝高平闻言之后,什么都没说,双膝一软,便对着横辉连磕了三个响头。奉敬不由得苦涩一笑,蓝高平的一妻三妾除了一个待产的夏冬雪留在延州,其余的三个全部战死定州。而夏冬雪乃是蓝高平当年从美阳县城之中救回来的女子,身体本来就相当不好,分娩的时候,居然难产而死,结果唯一可能的女儿也胎死腹中。如此巨大的打击,对这个七尺男儿来说,不下于晴天霹雳。横辉无奈,只好双手扶起自己的老战友,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蓝高平刚一渡过大河,就率领本部骑兵攻破了豫州西部一个极乐圣教的据点,据点中的五百士兵,除了战死的部分,全部被他斩手断脚,扔进河里活活淹死。奉敬闻言,只是苦笑了一下,然后将蓝高平带在身边。河套南下,最大的心愿便是报仇雪恨。不过这个报仇雪恨的意思并不是将大河以南彻底屠城。对于极乐圣教,奉敬绝对不会手软,可是三大世家和清风刘家盘踞的天都圣京,奉敬并不想将鲜血染红大地。
“李萧漠可无法和卡辛巴斯相比。卡辛巴斯一代名帅,生平百战未尝一败,就算是我们河套五大战将一起上阵,也不敢保证能够稳赢。我们和卡辛巴斯每次交手之所以没这么费劲,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我们不是在突围就是在堂堂正正的正面决战。而李萧漠不同,他是将地利人和发挥到了极致,而且他的战略目的并不是想和我方决一死战或是消灭我军,只是希望守住洛水东岸,因此,他才会如此难缠。”奉敬笑着说道:“不错李萧漠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对手。如果秦川这些年不是这么的保守,或者说是保存实力,让李萧漠多带兵历练一下,那就算是本帅,和他对阵的时候也会相当头疼。”
蓝高平笑呵呵地说道:“大帅,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很有余力?”
“很有余力?”奉敬翕然一笑,他知道蓝高平为什么会这么说。奉敬和李萧漠在洛州西部的第一次交手,奉敬以损失五百骑兵不到的代价,歼灭李家步兵超过七千。其后,李萧漠一路撤退,河套骑兵穷追不舍。两天的时间,双方交手十余次,李萧漠每次都是亲自断后,河套骑兵又损失了千骑,不过秦川步兵也留下了超过三千具尸体。如果这样算起来,河套确实占有绝对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