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战士的荣耀
随着一座一座城池不断被河套攻破，无数的拜京百姓也被河套强行拉到昌化筑城。由于拜京的百姓一开始就被卡辛巴斯下令迁入城内，因此人口也更多，白骨宫城的规模较之曼丹和海西也更大。
在面对极乐圣教的时候，昊天还能够将其中的幼童偷梁换柱换走，不过面对着塞外异族，昊天绝对不会手软。
“夫君，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仙恋尘不忍的道，在她的面前，正有上万拜京百姓被押解往昌化，其中不乏有懵懂幼童。
昊天点头，赞同了仙恋尘的话，不过却是对她说道：“你去问一下那些孩童的想法，看看如果我们今天放过他们，他们日后会怎样做。”
仙恋尘不解，不过还是很听话的走了上去，随便拉住一个幼童，询问两句之后，她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怎么了？”昊天微笑着问道。
仙恋尘苦涩地道：“他说，他长大之后，一定会将天朝人全部杀完。”
昊天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恋尘，两个民族的矛盾，除非一方彻底消失或者臣服，不然根本不可能化解。怀柔之心，只能对着自己的百姓和族人。你看看东倭，千百年来，我们神州王朝对他们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可是他们了，只要我们一衰弱，他们立刻就会落井下石。千百年来，我们一直重复着这条道路，东倭也从来没有悔改过。因此，不管现实多么残忍，我们必须要去做，因为这事情必须要有人做才行。”
“那我们能够将东北三国完全铲除吗？”仙恋尘问道。
“不能。”昊天斩钉截铁地道。
昊天的回答大大出乎了辛皎等人的预料，几个女子包括傅若水都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昊天。如果说神州王朝有谁能够一举解决北方的边患，将塞外异族斩草除根，那么只有可能是眼前的昊天。
昊天主政下的帝国，虽然经济和文化上还远远没有抵达神州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不过军事实力，绝对能够和当年的君临天下王朝以及汉唐帝国相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他都不能铲除塞外异族，那谁还能铲除？
“东北三国，幅员太辽阔了，这里又相当于一个幽云十六州。只是这里的土地适合耕种的并不多，因此我们的族人在这里很难依靠耕种生存。加上塞外苦寒，环境恶劣，因此即便是在汉唐帝国时代，他们之所以能够统治着这里，也仅仅是依靠武力的维系。当这个王朝的国力衰退，对这里的控制力就逐渐减弱，然后退回长城。这里太大了，我们的军队再多，也不可能一次性将他们铲除干净。”
“那需要怎样了？”秋沐好奇地问道。
昊天苦笑道：“仗都已经打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你死我活，就这么简单。当初东北三国为什么要南下族灭我神州，就是因为他们明白，我们一旦强盛起来，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次尽可能的将东北三国子民原有的聚居点和地方政权全部铲除，然后在这里布置几支强大的骑兵，以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三十年的时间，将其彻底铲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他们不得。”
雪倾城笑着说道：“夫君，你这不是存心打妾身的脸吗？”她知道昊天没有恶意，不过她毕竟是血色一族的族长兼圣女，因此必须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这个不同，血色一族虽然和我们不同宗，但是千百年来的熏陶，血色一族除了你们的民族和宗教信仰，几乎已经融入了我们天朝子民之中，也算得上是同族。就像是羌族这些，他们同样是我们神州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双方都属于同样的文明传承，因此感觉上更加的密切。”昊天摇头道。
血雪倾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延续下去，因为傅若水还在一边，血色高原自君临天下王朝开始就是神州王朝的领土，而高丽仅仅是属国，两者之间的地位不同。昊天这句话虽然说者无心，不过难免听者有意。
“夫君，那么你准备怎样治理东北大平原了？”雪倾城问道。
说道这个问题，昊天最近也在思考，并且拟出了一个思路：“坦白说，一开始我并不想将东北三国斩尽杀绝，至少那些漏网之鱼就由他们去。毕竟这样实在是太消耗精力了。当时我的想法是，将东北三国灭国之后，杀完他们中间的主战分子，然后迁徙大量的神州百姓出塞。同之以文，融之以族，五十年之后，这些本来就没有太悠久的文化传承的塞外民族便会融入我神州民族之中，这样的政策要是能够维持百年，那他们将从历史的长河之中彻底的消失。”
“但是，这个想法有两个很大的局限。第一，我们的人口损失太多，帝国经过这多么年的战争，人口损失了三分之二，能够迁徙到塞外的百姓数量有限，如此一来，我们根本无法在这里占据主导地位。一旦塞外民族强大起来，这些百姓将沦为他们的奴隶。第二，纵观千百年历史，一个政策要想维持上百年，实在是太困难了。我不敢保证我昊天的后代子孙之中没有昏君，因此不敢去冒这个险。与此如此，那还不如将他们斩尽杀绝，这样一来，当神州百姓迁徙到塞外之后，他们繁衍生息的后代，都同样是神州一族。”
秋沐疑惑地问道：“难道这样就不会有战争了？”
“不是，他们同为神州一族，就算有战争，也不会太血腥残忍，至少像东北三国这样杀人千万的事情，他们绝对做不出来。我不相信我的子孙后代能够代代英明，但是我相信我们民族的气节和品质。”昊天傲然说道。
秋沐继续道：“所以，你决定将塞外异族彻底铲除，以神州子民代替他们的位置，然后花上几十甚至是上百年的时间，将这里彻底的融入神州王朝的范畴？”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但是能不能做到还是一个问题。”昊天点头道。
“夫君，妾身一直不明白一个问题，究竟是东北三国这样有组织的国家对我们的威胁大，还是像西北游牧民族那样的政权组织形式？”张月婉也插话问道。
“这个不好判断。怎么说了，一个民族由迁徙转为定居，并开始创造出自己的文字的时候，也就是他们的民族发生质变的时候。这是一个跨向文明的表示，代表他们的民族已经不再是依靠首领的武力和血脉的关系而维系。有了自己的文字，有了固定的聚居点，便会出现各种职能的分工，能够容纳其他流浪民族的百姓，能够吸引更多的人前来这里聚居。继而产生他们的政权。游牧民族的强大，往往是依靠部落的整体实力和首领的强大个人魅力，这是武力维持的政权。但是国家不同，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传承方式，并且有着自己的文化。”
昊天想了一下，组织了一下思路说道：“游牧民族虽然强大，但仅仅是武力的强大，除了武力，他们一无所持。因此，他们就算能够打进长城防线，最多给我们造成巨大的伤害，并不会影响到我们整个文明的进程，要想威胁我们整个民族的安全相当的困难。但是像东北三国这样的政权就不同了，就像是当初的幽云十六州，我们现在进行的和他们当初的所为就完全是一模一样。如果给他们三五十年的时间，幽云十六州未必不能真正成为他们的地盘。”
“一就是说，一个是威胁表面，一个是威胁根本。”张月婉反问道。
昊天点头：“相较而言，还是一个有自己的文化和组织形式的国家的威胁更大。就像是铲除东北三国，我们阵亡了近三十万将士。因为他们有着自己的组织形式，因此能够最大程度的调动整个国家的经济文化和综合实力。他们有城池防守，能够自己冶炼铁器，能够制作工具，因此我们的损失相当的巨大。但是游牧民族就不同了，铁鹰和曼丹在战场上的实力，至少在619年之前，算得上是旗鼓相当。可是我敢打赌，我们族灭铁鹰秋明，最多伤亡十万将士。因为他们的强大仅仅是依靠武力的维系，我们的武力比他们强大的时候，他们就只能乖乖地跪在我们的脚下。”
“十万，主公看来真对铁鹰秋明做过很深的研究啊。”骆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身边一人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纱，左臂的柚子在风中飘舞，不过昊天对他的体型相当的熟悉，有些惊讶地道：“哥贞，你怎么来了？”
哥贞被蒙赛力克割耳挖眼斩手切鼻，现在应该是躺在床上才对，怎么跟在骆祥的身后到处乱跑。
“主公。”哥贞一看见昊天，就要下跪。
昊天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迅速双手扶住了他。如果哥贞不是有伤在身，昊天肯定是一脚踢了过去。
“有什么就直说，又不是朝堂之上，用不着下跪。”昊天道。
哥贞也很清楚昊天的脾气，于是顺势站起来道：“主公，属下听说你准备让属下返回天都圣京休养。”
昊天笑道：“不错，你受伤太重，而且部分伤口已经感染，特别是左臂，如果不及时处理然后好好休养，生命堪忧。你别给我扯别的，我昊天当年带着你们一干老兄弟从青云走了出来，可现在就只剩下你们五十多人，我不希望你们在这样无谓的离去。”
“主公，属下是一个军人，现在还能跃马战斗，还没有到养老的地步。”哥贞不服气地说道。
“既然是军人，就应该明白什么叫做服从命令。告诉你，让你回去休养，这不是劝告，这是命令，你必须遵守！”昊天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放心，你猎鹰军团骑兵统领的职务，我会帮你保留着，等你伤好之后，继续上任。”
“属下说的不是这个。”哥贞着急地说道：“主公，属下头上的伤势，虽然看似严重，不过对战斗的影响并不大。”
“那你的左臂了，都开始化脓了。”昊天道。
哥贞看了一眼自己还在纱布包裹着的半条断臂，蒙赛力克当日是将他和帅康宁两人的手臂至肘砍断。由于一路上都处于逃亡之中，哥贞和帅康宁一直没有得到充分的时间清洗伤口，等奉敬骑兵到来的时候，伤口早已经化脓。帅康宁的还好些，哥贞的情况相当的严重，如果不是因为奉敬来的及时，恐怕他已经伤口化脓而死。
一咬牙，哥贞刷的一声从腰上抽出匕首，半只断臂抬起，右手匕首猛然挥落，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包裹着纱布的小半截手臂跌落地上，手臂上顿时血如泉涌。
骆祥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手指连点，暂时封住了哥贞的穴位，只是鲜血还在流出，好在辛皎也在身边，她的医术还算不错，在她的帮助之下，两人总算是将哥贞的鲜血给止住。
“主公，现在可以了吗？”哥贞咬着牙忍着痛说道。他的脸上包着纱布，也看不清表情，不过众人都能够感觉到他的痛苦。
昊天狠狠地喘着粗气，他完全没想到哥贞居然刚烈到了如此程度。刚要训斥，不过听着哥贞那决绝的语气，昊天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让他回去休养，那完全是对他的侮辱。想了一下，昊天还是将求助的目光看向骆祥。
骆祥苦笑了一下：“主公，不如答应他的要求。当然，在伤没好之前，他不能上阵。如果不让他参与和阿巴特人的战斗，他必定会抱憾终生。”
昊天无奈，只好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先生，你还是先送他回去休息，这小子，真不知道该怎么时候才好。”
“谢过主公。”哥贞忍痛道。
河套大军将沉沙城南部的城池全部拔掉之后，大军开始缓缓北上，准备先将拜京北部地区的城池一并拔掉，这才和阿巴特人一战。
在河套大军进入这里之前，这里只有奉敬的骑兵军团十万大军。蒙赛力克不知道是猪油蒙了心还是怎么着，居然同意了赫基木儿的提议，让部落长老坨斯密率领十万勇士和赫基木儿的十五万拜京大军一起主动进攻奉敬的猎鹰军团。
奉敬早有准备，略施小计调开坨斯密的十万将士，自己率领主力骑兵突袭赫基木儿。赫基木儿率领的十五万士兵战斗力还算强悍，毕竟这些都是拜京最后的精锐，可是事出突然，他根本没想到奉敬居然如此胆大，而且他麾下仅仅只有五万不到的骑兵，顿时被奉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是堂堂正正的战斗，即便是以奉敬的猎鹰军团，要想击败赫基木儿的十五万大军，也有些难度。但这已经是拜京最后的底子，赫基木儿自然不愿意将其葬送在和河套的血拼之中，一看见情况不对，赫基木儿立刻率军逃跑。
奉敬也不追击，转过身子有条不紊的来对付起身后还有些晕头转向的坨斯密十万步兵。不得不说，阿巴特人的战斗力相当的彪悍，来自于极北之滨的他们并没有穿戴任何的盔甲，手中也只是很简陋的兵器。在各种稀奇古怪的兵器之中，奉敬甚至还看见不少的将士拿着用兽骨或者石头磨制的枪头的长枪，当时他就有些晕厥了。
面对着河套骑兵的冲击，阿巴特人全部高声呐喊着冲了上来，奉敬暗呼可惜，如果这样勇猛的将士在河套大军之中，将会发挥出多大的作用。可是有一个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将领率领，那完全就是他们的悲剧，而且，越是勇武的士兵，死得越快。
一步一步的将坨斯密的十万大军诱到自己预设的战场之上，奉敬立刻下令全军反击。考虑到对方既没有盔甲又全部是步兵，奉敬特意选用弓箭招呼他们。
“大帅，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横辉忍不住说道。
奉敬也是如此作想，他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至少在屠杀百姓的时候，奉敬不比独孤的手段温柔。但是看着十万勇猛坚韧的战士徒劳地用自己的身体为身后的战友做盾牌，试图冲上来和河套近身决战，奉敬还是有些不忍。
“来人，暂时停止射箭，让他们投降，我们保证他们的安全。”奉敬突然张口说道。
蓝高平惊讶地道：“大帅，可是主公那里……”
奉敬不由分说的打断了他的话，沉声说道：“主公那里有本帅顶着，潘忠诚，你看看能不能和他们沟通一下。”
潘忠诚是奉敬的行军长史，他曾经是曼丹的一个大贵族的奴隶。奉敬骑兵出塞，路上斩杀了那个贵族，将所有的奴隶全部释放，潘忠诚就是在那是跟着奉敬的。
阿巴特人的语言和曼丹语有些类似，反正奉敬自己是听不懂，只好让对曼丹语还算熟悉的潘忠诚上。
潘忠诚翻身下马，在阿巴特人疑惑的目光之中，双手平摊身上不带任何武器的走了上去。片刻之后，潘忠诚转身返回。
“怎么样了？”奉敬关切地问道。
“他们时候不能丧失了勇士的荣誉，身为战士，他们绝对不会投降。”盘冲程感慨地道：“他们说，希望我们能够像英雄一样和他们堂堂正正的战斗。”
奉敬迟疑了一下，喃喃说道：“英雄，他们应该也算是英雄吧？”
“大帅，你说什么？”蓝高平问道。
“收起弓箭，全军突击。既然他们希望有一个英雄的死法，那我们就成全这些勇士最后的心愿！”奉敬沉声喝道，梨花枪一挥，顿时杀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