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三合一)

  哦豁!人才系统升级了?
  在阅读到这个消息的瞬间, 叶争流当即神颜浮现出期待之色,并且在自己注意到之前, 就已经端正地坐直了身体。
  要知道, 公会系统升级后,叶争流可以每天兑换一个时辰的一次性保护罩、炼器系统升级后,叶争流可以指定炼器内容, 同时一炉炼出几百上千个相同的东西。
  那么, 人才系统升级的话……
  叶争流当即看向眼前的天命系统。
  系统页面还停留在刚刚打开人才宿舍的时候。
  托叶争流方才花费10万铜币解锁宿舍二楼的福,q版宿舍的二楼已经打开, 连接着一楼和二楼的, 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奶油色小□□。
  可能是为了应景的缘故, □□上装饰着浪花、海星, 还有橘色的小螃蟹。
  q版明如釉正挥动自己短短的手脚, 踩在□□上往二楼爬。
  三头身小人儿的jio下正好正对着一个星星装饰。于是, q版明如釉刚刚踩上,就忍不住回过头来。他眼泪汪汪,脑袋顶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文字框——
  “硌jiojio”!
  叶争流嗷呜一声, 双手掩面, 一瞬间形如水獭, 当即被萌的两眼发花。
  倒不是她馋明美人的身子。
  可是q版小人一个个才手指头大小, 而且脑袋圆圆的, 眼睛亮亮的, 一蹲下就像一颗软乎乎白胖胖的汤圆团子……
  这谁忍得住啊!
  叶争流双手合十, 反复默念“明如釉不喜欢别人碰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心头的杂念。
  最后,她还是昧着良心, 戳了一把同样比别人白上半个色号的秦西楼作为代替。
  q版秦西楼呆坐在一堆翻出的杂物里, 身边环绕着竹哨、木剑、皮甲、书信、纸风车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愣愣地看向屏幕外面,不知道天外一戳从何而来,于是只能一脸懵逼。
  叶争流忍不住在心中赞美:q版宿舍系统,真是放松身心的良物,谁绑定谁说好。
  二楼开拓的活动区域和一楼宿舍的面积差不多,只有装修色调和一楼不一样。
  除此之外,宿舍二楼还引进了一些玩具,比如秋千、滑板、扭扭车,还有会播放音乐的投币摇摇机什么的。
  就叶争流所见,向烽小人在摇摇机上玩得挺开心。喜羊羊的大头和他严肃的表情交相辉映,催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喜感。
  欣赏了一会儿q版小人的互动,叶争流这才遗憾地收起宿舍页面,去研究人才系统究竟做出了哪些升级。
  拉开名单的第一眼,叶争流就轻易地发现了其中的变化。
  那份详细记载着沧海城和风海城才俊的名单,比之前长出了将近两倍,名单中记录的人数直接从100人扩大到了200人。
  名单倒依旧被分成三份,偏向于叶争流的粉红色、对叶争流有所倾向或者轻微好感的天蓝色,以及最后出于中立状态,或者对叶争流带着厌恶的白色。
  叶争流第一次打开这份名单的时候,粉红色的名字只有三个,天蓝色的记录也和白色差不多。
  然而现在,叶争流再审视人才系统提供的人才名字,她便很容易地发现:天蓝色的名单已经成为最长的那个,对叶争流有所倾向的人才比刚开始多了许多。
  对大多数的人才来说,由于市场留给他们的选择并不太大,所以他们对主公的要求也当真不高。
  一位城主,只要脾气好,愿意听从属下的意见、头脑清醒,能判断当前局势、有能力,自己掌握兵权和政权,那就足以称得上人们心中的好城主了。
  至于像叶争流这样,只差没把“我要干一番大事”写在脸上的主君,说一声百年难遇也不过分。
  名单中的每个名字,都展露着人心所向。
  叶争流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甚清晰的笑意,继续耐心地往下看去。
  这一回,所有名字都对叶争流解锁。无论粉名单、蓝名单还是白名单,不管叶争流究竟有没有闻名或者见面,名字上的马赛克都统统撤去。
  只有一个叫做夏侯口口的人,叶争流对着这四个字看了半天,才确定这人是姓夏侯,叫“口口”,口鼻的口,不是系统另外打的马赛克。
  叶争流:“……”
  在每个名字的后面,还都贴心地加上了括号,括号中备注了目前的身份。
  例如向烽,他名字后面的括号就是:(已被启用,现任黑甲营大将军)。
  名单里有不少名字,目前还是白身,叶争流暗自将这些名字记了下来,留待后用。
  总而言之,叶争流对于人才系统这次的升级非常满意。
  一来,人名上的马赛克被取消了,这意味着叶争流即将获得大量储备干部。
  二来,名单加长,这代表叶争流从此拥有了更多的选择。
  三来嘛……
  嘿嘿嘿,q版宿舍真好玩。
  ————————————
  第二天上午,在黄三娘把风海城六家交出的隐户和土地整理成册,来找叶争流报账的时候,叶争流跟她提起了一件事。
  “他们是不是还送来了二十多个男人?”
  黄三娘倒还没忘记这事。
  只不过,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错,一共二十七个,城主要见吗?”
  “不见了。”叶争流摇摇头:“再加上之前天海城主送我的那四个,跟这批隐户一起,在外面给他们立个户籍,然后都放出去吧。”
  “还有,之后要是有人再送来类似的男人,师姐你直接挡住就是。”
  叶争流说起这话的语气,就像是看到早饭有粥,于是顺手拉过来一碟咸菜搭配那样随意。
  但她做下决定的态度,却和一个坚决不吃甜豆花的北方人差不离。
  黄三娘虽然感觉有些意外,但依旧点头称是。
  她低头看了看茶盏里上下漂浮的茶叶,又看看叶争流没怎么当一回事的侧脸,继续往下报出账目里数字。
  只是,在跟叶争流报过账,也决定了接下来要批给的款项以后,黄三娘还是有意无意地劝了一句。
  “我知城主是一片好心,但对那些人来说,他们听见您的决定,恐怕还不能理解呢。”
  这些被送给叶争流的少年和青年们,通常都是歌伎出身,一个个能歌善舞,还会杂耍百戏。
  在过去,他们一直都由各府养着,□□米,穿绫罗,双手一辈子都没扶过锄头。
  要让黄三娘说,真把这些家养的金丝雀放出去,那不是等于要他们的命吗?
  但叶争流对此事的态度却很坚决。
  “倘若他们不知生计,那就在给他们放良籍之前,教会他们一两门手艺。假如他们始终都被绫罗绸缎地养着,那从现在开始就让他们适应穿粗衣。无论如何,这样的人我是不会再收了。”
  之前,明如釉确实误会了叶争流不假。
  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提醒了叶争流一件事。
  第一次,天海城主送了叶争流四个少年。
  第二次,王家就给叶争流送来了绝色的明如釉。
  第三次,一时间找不到明如釉这样的美人,所以风海城六家送给叶争流二十七个男宠。
  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一百个?两百个?三百个?
  众人皆以为叶争流好色,于是便争先恐后地给她送来美少年,想要以此来取悦她?
  接下来会是什么?
  三城间会不会因此掀起一股“美少年热”?
  毕竟,在这个时代里,这些好看的男人就和美丽的家伎、漂亮的雀鸟以及善奔的猎犬一样,仅仅是些昂贵的玩物。
  随即,商人就会屯美人为奇。但凡有容色稍姣的贫家男童需得蒙脸出行,生怕早晨被人看中,晚上就被人千方百计,无所不用地弄进府里?
  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这个程度,可叶争流应该事先想到这种后果。
  叶争流承认,因为曾从送来的美人中找到了明如釉这种稀缺人才,自己便懈怠下来,甚至还希望这种好事能再来一回。
  但是,她若真想寻得贤才,那就应该用考试选拔、由明才推荐,或者从布置下的任务中访查啊?
  指望送来的男宠里再出一个农业天才的概率,大概就和守株待兔的几率一样大吧。
  昨夜思及此处,叶争流简直要对镜自嘲。
  还真要多谢明如釉点醒了她,不然等事态下滑,叶争流再想阻止,可就没有此时轻易了。
  叶争流微微一笑,双眼清明地看向黄三娘,对她认真说道:
  “除了对手和他们的人头之外,我不喜欢看到任何人被一顶轿子送进我的府里。”
  有一句话放在这里可能有点好笑,但却是真的。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黄三娘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当即便应承下来。
  她性格一向开朗圆滑,处理各种事情都有主意,早在听见叶争流命令的瞬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四五个可行的方案。
  不算大事,她往下交代一句就行。
  只是她的小师妹哦……这究竟是太正直,还是不开窍呢?
  仔细品味了叶争流入城以来的一系列操作,黄三娘觉得,果然还是不开窍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
  送走了黄三娘以后,叶争流在心里计算着这批新吐出的隐户数字。
  没问题。按照她刚刚和黄三娘的计算,对于这批人的数目,钢铁厂可以吃下一部分。
  至于剩下的那部分,煤矿和流水线上也一直缺人。
  叶争流的钢铁厂从建成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处在扩大规模的过程中。
  最开始的招来的那一批隐户先是参与厂区建设,这为时一个月的建设过程,其实也是对他们的培训。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不理解,这个新建的“钢铁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规矩。
  像是早晨上工前要按阵型站好、吃饭时不能争抢要排队、不能随便在路边拉下裤头上厕所、吃完饭后,需得自己按顺序去井口大水槽把碗刷了……
  他们从前也有人被征过徭役。
  但之前,他们只需要在监工的鞭子下干活就好,最多会看点脸色,讨好看差的差役大哥们,却从来都没有这么多的规则要守啊。
  不过很快,所有人都学会了“守规矩”。
  监工们——他们现在叫大队长。这些大队长手里没有握着鞭子,他们也不会打人。
  他们只是把每二十人分成一个小队,然后从小队里选择一个最为聪明听话的,来担当这支小队的小队长。
  每个队伍的胳膊上都扎着不同颜色的布条,布条上还绣着很多密密麻麻的花样。
  据说那些花样,都是文字。
  于是,他们就被分成了“白布一队”、“红布三队”以及“蓝布六队”等队伍。
  如果被大队长看到某个“白布三队”的成员没有排队,那么在这一天的晚上,整个白布三队都不会得到晚饭。
  一整个队伍被一个人连累。这种“连坐制”,让每支小队会自发管辖犯规的工人,以免其他人都得不到那顿晚饭。
  是的,钢铁厂会包两顿饭。
  一顿是午饭。在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后,那些不限数目的热腾腾豆饭,配着一两个炖菜,会极大程度上抚慰他们空虚的肚子。
  另一顿是晚饭。
  在黄昏收工的时候,每个工人都可以按照规定的数目,带一顿饭回去。
  这顿饭可以当场吃掉,却很少有人会这么干。
  那顿敦实、烂熟、通常还会配着一两条咸鱼的晚饭,通常会被丈夫、儿子和父亲带回家里。这样,即使最贫穷的家庭,也能因此吃上一顿浓稠的豆粥。
  在食物的刺激之下,不到三天的时间里,每个人都学会了“听从命令”。
  命令会由厂长传达给干部,干部传达给大队长,大队长传达给小队长,每个小队要听小队长的话……
  而且,这些规则也不仅仅来自于早晨和中午的队列,还来自于烧制砖头的步骤、对煤矿的装卸和搬运、砌墙和一些其他的工作……
  总之,这个“钢铁厂”像是一份用尺规衡量出的产物。
  它的一切在工人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被规范得齐齐整整,工人们野蛮地挤进这里,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逐步让自己也变得一样工整。
  人们乱糟糟地来到这里,被修整成一棵棵挺拔的树,再由无形的手把他们种进庭院里。
  工人们自己对此并无觉察。
  倒是向烽,他曾经因事去过钢铁厂一趟。
  从那里出来以后,他没有直接回到城外黑甲营,而是直奔城主府去找了叶争流。
  他盯着叶争流的脸,言简意赅道:“你在练兵。”
  当时黄三娘刚刚光临过叶争流的书房,对着向烽本年度意图批下的军饷大吐苦水。
  叶争流好一番顺毛送走了自己的师姐,转头就迎来了更加难搞的大师兄。
  听闻这话,她只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了,师兄。我不但在练兵,我还刚给你批下去买马的钱呢。”
  那一批具有大宛种血液的骏马,也不知向烽之前和黄三娘拉锯多久了。
  还是叶争流方才咬牙拍板,她说:盐田挣了那么多钱,我们买!
  “不是那个。”向烽想起即将到来的马队,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他拉开椅子,在叶争流面前坐下,仍然直勾勾地看着叶争流:“你的钢铁厂,那不是徭役,是练兵的法子了。”
  向烽在钢铁厂里前前后后地转了几圈。
  认识他的人都害怕他,不敢问他怎么在这儿,不认识他的人更害怕他,更不敢问他怎么在这儿。于是向烽在厂房里杀了个七进七出……咳,走了好几个来回,把许多细节都看得很清楚。
  列队、口号、袖标、服从上一级领导、如果小队长请假,就由隔壁队的小队长兼领……
  一桩一件,都让向烽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这些人的手里,拿得暂时是铲子和小锄头。
  但向烽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如果他现在就征召他们进入军营,在经过短暂的训练以后,这些人也能拿得动长.枪和大刀。
  这已经不算是徭役了,他们是预备的兵种。
  叶争流闻言,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那不然怎么叫工农子弟兵呢……咳。”
  及时收口,叶争流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师兄你的黑甲营怎么样了?”
  “有看护队在,因伤而死的士兵减少了许多。风海城的士兵选出精兵,打散编入黑甲营,剩下都派去屯田,现在已经稳定。”
  说到这里,向烽若有所思地朝叶争流看了一眼。
  他觉得,这种日常化的训练,在负责屯田的士卒中也可以推广下去。
  思及此处,向烽十分直率地对叶争流开口问道:“秦西楼,你还在用他?”
  叶争流闻弦音而知雅意:“师兄想把人调回去了?”
  向烽先是干脆的一点头,随即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竟然出现了百年一见的犹豫之色。
  “他……你很有用?”
  “没有没有,我本来也快把他调回黑甲营了。”
  叶争流一看到向烽这幅表情,就想到q版师兄在宿舍里玩摇摇机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留了秦西楼这么久,师兄要用,现在也是时候给师兄送回去了。只是他在我这里学了一身功夫,师兄总不能再让他当个参军了。”
  向烽虽然尚且不知道世上有“进修”这回事,却仍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我会重用他。”他对叶争流保证:“如果秦西楼堪用,我给他军师之位。”
  “好啊,秦西楼听了一定很高兴。不过有件事我得先跟师兄商量,关于‘军师’这个位置的职能,我还是希望能够调整一下……”
  …………
  在听完了叶争流初步勾勒出的军队蓝图以后,向烽抬起眼来,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叶争流。
  非常奇妙,明明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竟然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向烽告诉叶争流:“世上没有这样的军队。”
  这熟悉的言语一经入耳,叶争流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但会有这样的军队——师兄,这样的军队一旦建成,想要撼动它,将比撼动山岳更难。”
  她提起桌上的茶壶,将自己和向烽的杯子都缓缓注满。
  淡绿色的水线带着一两片漏网的茶叶浇进杯中,清宜的茶香四下逸散,却没能驱赶走向烽鼻端嗅到的铁腥混杂着皮革气味。
  那是属于强大军队的铁血之气,也是即将带来胜利的气息。
  非得是向烽这样百年难遇的神将,在某个恍惚之间,才能从历史的缝隙之间隐约地嗅见。
  叶争流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心平气和地跟向烽说道:
  “师兄,我会给黑甲营最精良的装备,最精心的照顾。我不会亏欠他们的粮饷,倘若他们意外身死,我将授予他们无边的荣耀,再妥善地照顾他们的父母与妻儿。”
  “但,这并不是买命的价格。”
  “因为我还要教给他们基础的文化知识,给他们讲讲沧海城内外的故事。好男儿自当从戎,我要让他们在军营里感觉到,人应该活成怎样顶天立地的样子。”
  叶争流一直觉得,如果一个人没能“像一个人”一样的活过,那他自然就很难理解,为什么要“把其他人都当人”。
  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劫掳。这不仅是因为这支军队军纪森严,更是因为岳飞保证了士兵们良好的后勤待遇,以及透明的军饷发放制度。
  经济基础才能决定上层建筑。
  首先要先有钱,满足他们生存的需要,再给予尊重和教育,填充他们原本贫瘠的精神。
  最后,再用森严的军纪直接切断作恶的小径,军法就是比国法更加严格,因为士兵这个职业特殊的背景,决定了他们一旦堕落,远比其他担负走卒更加容易。
  也更加危险。
  “我要的士兵,他们不能是兵痞、兵匪和军爷。”叶争流没有迟疑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向烽的眼底。
  “活着,他们是我黑甲营的勇士;死了,他们是我黑甲营的烈士。战场上,他们是所向披靡的尖刀,但到了百姓之间……他们是父老乡亲送走的子弟、陌生孩子眼中的叔伯,以及,我黑甲营的兵。”
  从向烽的脸色上,一向很难看出他究竟在想什么。所以对于他的立场,还是要听他说话才行。
  在听完了叶争流的全部描述以后,向烽果然开口。
  他说:“你很敢想。”
  叶争流:“……”
  好的,现在至少有一件事确定了。
  那就是,关于向烽的立场,有时候听他说话也不一定清楚,非得看他的行动才行。
  向烽收起桌上的纸——全都是叶争流刚刚和他谈话的时候用到的草稿——整齐地叠起来,一股脑地放进自己的怀中。
  他站起来,对着叶争流点了点头。
  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然而对于向烽而言,此举便如同千金一诺。
  “城主,还要请你把秦西楼调回来。我会给他……‘军师’的位置。”
  在说到“军师”二字的时候,大概是觉得这个词的描述从此变得不确切了,向烽念得有点含糊。
  “如果还叫‘军师’,恐怕军中一时难以适应他的新工作。”叶争流适时道:“不如改作政委更好些。”
  “嗯。”向烽对名字没有什么感触。
  他在这方面一向不太在意,既然叶争流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会反驳。
  此时此刻,向烽那双素来毫无情绪起伏的眼睛里,竟然也涌起了一番波动,就像是斫冰沥雪的苍茫天地间,忽然落满了一片寒鸦。
  叶争流见了他的神色,便知向烽大概是在深思此事,考虑要怎么推行新的军纪。
  这件事他要和军中诸将商议,还要给秦西楼发挥的余地,并且最后还需要叶争流的拍板,确实值得好好推敲一番。
  在即将离开之前,向烽忽然注意到,叶争流倒给自己的茶水,他竟然一口也没有喝过。
  于是他就那么站着,一手拿起茶杯送到唇边,两三口把已经温凉的茶水尽数饮下,最后再不甚在意地用手背擦了一把。
  叶争流下意识地朝向烽的茶杯里看了一眼,确认刚刚飘在杯里的漏网之茶叶,现在已经进了向烽的肚子。
  叶争流:“……”
  从向烽的表情来看,他很大可能是没有反应过来。
  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叶争流很是自然地一笑,也站了起来。
  “我送送师兄。”
  “不必了。”随口拒绝了叶争流的客套,向烽又思及一事。
  “对了,我在你的钢铁厂里来回进出数次,竟然都无人盘查于我。据我所知,钢铁厂是有巡逻队的,今日之事,完全是他们的失职。”
  叶争流点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这条消息。
  她就不再继续追问向烽的处理意见是什么了。
  以她对于大师兄的了解,这人准会斩钉截铁地来一句“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叶争流能猜到,巡逻队没有来盘问向烽,核查他的手续,多半是因为他们认识。
  不过向烽说得对,这个口子确实不能开。
  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钢铁厂都将是叶争流战略部署的重要一环。
  要是一个善于变化的卡者,随随便便变成向烽的样子进来晃一圈,把所有的情报都看走了……
  那时候,巡逻队负责人恐怕真是恨不得以死谢罪了。
  “我会处理他们,师兄放心吧。”叶争流弯起眼睛来友善地笑了笑:“多谢师兄惦记着我的钢铁厂呢。”
  向烽的眉宇里写满了“我不但惦记你的钢铁厂,还惦记你钢铁厂里的‘兵’”。
  对于这种隐晦的暗示,叶争流大大方方地……
  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英年早瞎的不幸之人。
  向烽:“……”
  钢铁厂流水线的第一批产品,就是供给军中的武器设备。
  大约是想起了这一点,尽管向烽有些欣赏工人们的基础素质,但也没有朝叶争流伸手要人。
  直到跨过门槛,向烽才又一次回过头来。
  这一转身,让他正迎上叶争流询问的目光。
  午后的阳光越过窗棂、照进书房。
  书房的主人正披着一件茜雪色的薄衫,宽阔的桌几立起来几乎有她整个人高。案牍两侧的资料、书目还有黄册等东西几乎把少女的上半身都淹没进去。
  叶争流已经长高一些了,也吃胖了一些。
  但或许是骨架天然就细瘦伶仃的缘故,在向烽看来,她的肩头依旧显得单薄。
  向烽虽然听命于解凤惜,却并不是毫无自己的判断。
  在他解凤惜担任城主的时候,他的师父一天天都做些什么,向烽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解凤惜他就是……咳,他一天天也不做些什么。
  然而,自从叶争流接手沧海城以来,整座城池就像是一颗沉睡中被洒下甘霖的种子,从此催生出点点绿意,就此注入了新的活力。
  “辛苦了,师妹。”
  留下这一句话后,向烽转身离开。
  屋门啪地一声被向烽合拢,与他往日的每一次离开一样果断。
  徒留叶争流愣愣地盯着门口发愣,半秒钟后才倒抽一口凉气,跳起来的第一反应是去照镜子。
  ——她印堂发黑了吗?她眼眶发青了吗?她的眼底爆了血丝,但自己不知道吗?
  最关键的是……
  她是不是看起来活不长了啊啊啊啊?!!!
  ——————————————
  镜子中的叶争流当然不会有任何异状。
  叶争流的一系列脑补,纯属是在自己吓自己。
  在照过镜子以后,叶争流当即在心里严肃地告诫自己: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千万不要给大师兄施加太多的压力。
  大师兄已经很努力了,他都知道需要慰问领导,以此避免要被穿小鞋了!
  向烽甚至都做到这种地步,叶争流怎么还能更过分地要求他更多呢?
  向烽的这一句“辛苦了”,说给谁听,谁不会感动得怆然泪下?
  叶争流都能想象得到:如果在今晚吃饭的时候,她告诉黄三娘“大师兄今天关心了我一句”,黄三娘必然花容失色,喃喃念道:“大师兄长大了”。
  而如果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白露,纯洁可爱的白露小天使,必然会焦急地冲上来摸叶争流的脉,生怕她不小心烧过头。
  至于秦西楼……
  哦,他倒未必有什么反应。
  这件事说起来应该怪叶争流,毕竟全是叶争流当初教会了他那一句——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
  时间越接近中秋,叶争流刷系统的频率就越频繁。
  她倒不会因为这个耽误正事。
  叶争流只是如同白领工作间隙里,拿出手机来看看消息那样,在处理各种事务的交替之间,打开自己的系统瞧一瞧,看看有没有关于中秋活动的消息。
  或许是系统体会到了叶争流这番望眼欲穿、望穿秋水的期待心理,在中秋节即将来临的前七天,熟悉的“活动”弹窗终于浮现在了叶争流面前。
  叶争流当时正躺在床上,翻看卡册里的每一张卡牌。
  这是她每晚必做的工作,无论再累,她都要保证自己对技能熟知并且加以温习。
  就在这时,花花绿绿、颜色高度饱和的彩色活动页面,赫然出现在叶争流的视野里。
  只听“呀嘿!”一声,叶争流一个鲤鱼打挺,竟然从床上站起来了!
  她好激动哦。
  在站着阅读完本期系统活动之后,叶争流这才缓缓坐下,并且掸了掸自己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
  没有李白的限定卡池,叶争流心如止水。
  ……才怪!
  这一次的中秋活动,福利真的好多好多啊!
  【公告】中秋节特别活动:春江花月夜·张若虚
  【活动1·明月照我
  张若虚卡池掉率up,百抽必得地阶卡·张若虚,获得技能《春江花月夜》
  备注:活动期间抽到张若虚卡,将自动解锁《春江花月夜》意境】
  【活动2·玉兔捣药
  白兔用它的药杵点了点你的额头——活动期间(即农历八月十日至农历八月二十日之间),玩家每天都可领取抽卡机会一次。】
  【活动3·嫦娥奔月
  特价礼包限时购买,嫦娥礼包(内含十次抽卡机会,一颗意境觉醒宝石)仅价值2666诗文笺,购买次数0/1】
  【活动4·月饼团团
  活动期间,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玩家将有机会获得数额不等的游戏信物“月饼”。每块月饼可兑换50诗文笺】
  叶争流将本次的活动公告从头到尾地看了三遍,她阅读得如此仔细,以至于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放过。
  在阅读完这三遍以后,叶争流只想问一个问题——
  “意境”是什么?
  在今天之前,叶争流对于中秋活动曾有很多猜测。
  她觉得李白卡池up很有可能,毕竟李白和明月相关,但苏轼也有可能卡池up,毕竟苏轼写过《水调歌头》。
  从这个角度看,如果出现李商隐,念及他写过“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名句,叶争流也不会特别意外。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孤篇盖全唐,自然在叶争流曾经考虑过的范围之内。
  不过,她当时拿不准张若虚会是天阶卡还是地阶卡,也拿不准《春江花月夜》会作为黄阶卡出现,还是作为张若虚的技能出现,故而就把这个猜测放到脑后了。
  但现在嘛……
  叶争流双眼放光,心想:肝!我还能肝!
  ——这个从来没在系统中出现的“意境”,怎么感觉都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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