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骑马(九更)
天蓝,草碧,微风和暖。
在草场上同赵卓疯跑了一阵的沈君兮觉得背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见到不远处有个小山坡,坡上种了一棵歪脖子树,她便翻身下马,在那歪脖子树下躺了下来。
阳光透过树梢,倾泻了下来,照在身上暖暖的,沈君兮头枕着双手微笑着闭眼,一切都显得刚刚好。
赵卓又独自跑了两圈后,这才觉得胸中的抑郁之气发散得差不多了。
他拉住缰绳,回头一看,便见着沈君兮的枣红马正在一棵树下低头吃草,而那枣红马的身旁,就躺着一团火红的身影。
赵卓笑着翻身下马,牵着自己的马也走到树下。
他刚想说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这么无所顾忌时,却瞧见沈君兮已经睡熟了过去。
淡淡的阳光下,沈君兮的长睫毛像把小扇子,在眼睑上留下一片阴影,映衬得她肌胜雪白,唇如桃花。
赵卓也就轻手轻脚地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生怕惊扰了她一样。
待沈君兮美美地睡了一觉再睁开眼时,便发现了身旁一脸睡容的赵卓。
她素来知道他是个好看的,却从来没有机会靠得如此之近,看得如此清晰。
沈君兮就顺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上,顺着他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一路轻扫了下来。
正当她憋着笑,还是忍不住发出“咯咯”声时,赵卓却一把抓住了她顽皮的手。
像所有做错了事被抓住的小孩一样,沈君兮就想着往回抽手,岂料赵卓却像是在惩罚她一样,抓得死死的。
“你知道吗?我父王要给皇子们封王了!”赵卓躺在那,声音极轻极淡,那语气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
沈君兮的手便不再挣扎,而是看向了赵卓奇道:“这不是件好事么?”
她不明白赵卓怎么瞧上去却有些不高兴。
赵卓扭过头来看向了沈君兮,瞧着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便忍不住道:“可是封王的名单里,没有我!”
沈君兮就愣了一下。
上一世,昭德帝的七个儿子可都是封了王的呀!至于哪个皇子封了什么王……她却是记不太清的……
“或许是皇上觉得你年纪还不够吧?”沈君兮一边猜测着,一边开导着他。
“怎么会?老六只比我大半岁而已!”赵卓却是苦笑道,“他却被封了顺王!”
沈君兮听着,只能反握住赵卓的手,笑道:“其实……不封王也没什么吧?封不封王,都不能改变你是皇子的事实呀!谁还敢轻视了你不成?”
赵卓瞧着沈君兮一脸的天真,却只能无奈地笑笑。
有些事她还是不懂!
但无所谓,他也不期望她会懂,只要现在有人陪着他说话就行。
赵卓就长舒了一口气,眯着眼睛看向天空道:“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关于我生母的事么?我这一世,再努力,也许都不能翻身了!”
“怎么会!”沈君兮却是惊呼着,“你一定是想太多了!若是让皇上知道你在揣摩圣意,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不说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么?你如此的患得患失,若是瞧在了皇上的眼里,皇上会怎么想?”
沈君兮一句无心的话,却点醒了赵卓。
据他所知,福来顺所掌管的御书房一向口风甚言,即便是有心去打听,如果不是父皇想要透个音出来,那定是什么都打探不到的。
封王之事,尚未昭告天下,而他却好巧不巧地提前知道了。
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谁?是谁故意把这话告诉了自己?
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没有父皇的授意,福公公的手下是断不敢乱说的,难道这是一种试探!
赵卓就猛地从草地上坐起。
父皇想要试探自己什么?
想到最近父皇总是有意无意地挂在嘴边的“平常心”,赵卓似乎明白了什么。
正如沈君兮所说,封王又怎样,不封王又怎样?他总是昭德帝的儿子,是大燕的皇子!
他们这些人的前程和富贵都是父皇给的,若是父皇不愿给,抢也无用!
在他心口堵了有好一阵的那口浊气就这样“倏”地散开了。
一瞬间,只觉得天高地阔,风也轻了,四处都是鸟语花香。
到了六月,宫中终于传出了旨意,昭德帝赐封三皇子赵瑞为惠王、四皇子赵喆为康王、五皇子赵昱为庄王、六皇子赵旭为顺王,并且在京城中为他们选地赐宅,大兴土木,只待这些宅院修缮一新后,皇子们便可以搬离皇宫,开府而居了。
消息一传来,满朝文武皆哗然,更有细心的人发现,除去早年间就被封了简王的大皇子赵禹,和已被册封为太子的二皇子赵旦,昭德帝的七个儿子中,就只剩下七皇子赵卓未曾封王了!
如此一来,朝中就议论开来,说什么话的都有。
而赵卓对此事却是充耳不闻,不但每日照常去上书房读书,并且还似往常一般去延禧宫给纪蓉娘请安。
因为事先就得了昭德帝的叮嘱,纪蓉娘不好同他多说什么,只得嘱咐赵卓平日里多注意休息,一日三餐更是不可废。
赵卓也就一一应了,与平日里无异。
待赵卓走后,纪蓉娘也就找到昭德帝嗔道:“好好的一个孩子,皇上何苦这样待他?”
“他与其他的皇子不一样,有一个那样的生母,就主定他背负的要比别人多,”昭德帝也就同纪蓉娘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朕自有主张!倒是有件事,恐怕得抓紧了!前些日子,太后娘娘特意将朕叫到了慈宁宫去喝茶,言语之间几次都提到了要为太子册立太子妃!”
太子已经十九了,翻了年便是二十!
想想被封了简王的大皇子在这个年纪,孩子都已经在地上跑了。
这些年太子一直未立太子妃,全因这中间还隔着个曹太后,因为她一心想要选一个曹家的女孩子。
可是为皇族再选一个姓曹的皇后,昭德帝又有些不愿意,因此这事就这样搁置了下来,没想一拖就是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