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比哀伤还要哀伤的事1

  第二百二十七章 比哀伤还要哀伤的事1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郑国国君开口了,赵武想了想,回答:“等我晋国的援军到了,我还需要郑国继续协助我们进攻汝河南岸。”
  郑国国君频频点头:“好说,武子这那里是向寡人索要报酬,明明是为我们郑国继续分忧,我郑国当然愿意继续出兵,再说,我们以前不过派了五十辆兵车参战,这次进攻陈国则动用了国内新动员的兵力,新兵们离服役期结束还长着呢,晋国尽管使用他们。”
  紧接着,郑国国君再次举杯,为晋平公祝酒——虽然这位国君不在场,但郑国国君礼节尽到了:“晋国这次允许我们吞并陈国,使我郑国得以壮大,我们愿意献出一套乐师班子,以及一整套钟鼎乐器……另外,元帅诚心帮助我郑国,寡人俘获的少许楚国的宫女,也应当是元帅的战利品,恳请元帅笑纳。”
  郑国国君话音刚落,十余名腰肢纤细的楚国宫女像风摆杨柳一样走了上来,她们清秀白净的面颊,在满场武士卿大夫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忽然生出层层晕红,颇有桃花之绚丽。赵武一时不禁看的呆住了,不知不觉中的,她们婀娜多姿的向赵武鞠躬,莺莺燕燕的说着话,那些话似乎是吉祥祝祷词……她们说的话,赵武完全听不懂。
  历来,列国当中,楚国的语言是最难懂的。因为楚国的文字是虫鸟篆,所以楚国的语言也被称为“鸟语”,这种语言韵律独特,有着音乐版的节奏,平常说话就像唱歌——按照春秋人的理解,这种语言最适合说情话,以及在床上呻吟……
  据说西汉时代,汉武帝非常喜欢听“鸟语”,但可惜经过秦国的严厉统治,再加上秦末战乱导致人口巨量减少,南方的项羽军团被汉高祖严厉镇压过无数次,导致懂得纯正楚韵楚腔的人非常罕见了,汉武帝张榜求贤,举国才找出一名博士来,他懂得正宗楚腔,汉武帝特地去聆听了对方用楚腔朗读《论语》,而后,仿佛现代人看完一场史诗大片一样,浑身舒泰的返回宫中……
  由此可见楚国的腔调多么富有音乐的感染力。
  那些语音仿佛黄莺婉转,仿佛空谷传音,飘飘渺渺的,让赵武骨头都酥了,他扫视着楚国宫女,挑了其中个子最高挑的那位,伸出指头勾了勾,然后指点着身边的座位,要求对方坐在身边,再然后,他恬不知耻的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用,足够了。”
  赵武只挑了一名美女,在场的郑国正卿直竖大拇指,猛夸赵武高风亮节——其实他们早已经流了一地的口水。
  而赵武不要其他宫女,也就是剩下的“弱水”,郑国人也就不客气了。随着音乐的开始,郑国人立刻把剩下的美女瓜分殆尽……
  当初,陈国国君逃的慌乱,他连乐器都丢弃了,如今这套乐器以及乐师班子,都成了晋国的战利品,那些乐师倒是愿意跟随赵武,因为他们早就听说赵城是艺术之都,里面各类风格的音乐汇集,简直令人流连忘返——古代交通不便,很多乐师都是盲人,而且是国君的从属家奴,如今能够跟随赵武前往赵城交流一番,对他们来说是难得的机会,所以这些人演奏起来很尽心,唯恐“音乐之城”的城主听出错误,指责他们几句,那他们就没了面子。
  陈国的音乐虽然不如郑国,但陈国属于南方集团,南方集团的音乐跟郑国的音乐完全不同,郑国公卿大夫听的很入神,情绪已经完全融入到音乐之中……唯有赵武新得美女,显得心不在焉,他拉起身边宫女的小手,捏了捏,感觉软绵绵的,不像干惯粗活的人,十根白里透红的手指一张一合,嫩白的指尖饱满圆润,指甲盖闪烁着完美的晶亮光泽,那手指躲闪着,似乎想要躲过赵武手指的缠绕,但又妤像要将赵武的手牵得更紧。
  赵武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楚国姑娘回答的是一串鸟语,赵武失望的摇摇头:“你难道不会晋语?”
  这年头,霸主国晋国语言是国际间正式的外交语言,但一个宫中妇女,学晋国语言干什么?难道她想替楚国办外交?
  赵武叹了口气:“这不是鸡同鸭讲?”
  虽然鸡同鸭讲,但赵武的兴致很高,他近乎自言自语的唠叨:“眼看快入冬了,南方的气温就是温暖啊,在我们晋国,现在恐怕要下雪了;在这里,居然穿不住厚衣服……回头等我们的战船造好了,我领你去河上看风景。”
  此刻,楚王军营,楚康王正懊恼的质问国内派来的使者:“怎么会没有援军呢?国内的军队到哪里去了?”
  使者在楚康王的怒火下缩了缩身子,小心的回答:“吴国的季札带着晋国远嫁的公主回到了国内,余祭大婚之后,似乎觉得应该对晋国做出表示,因此吴国的攻势更猛了,据说吴国制作了巨大的战船,并驾驶着战船频频骚扰我沿海地区,令尹子木大人穷于应付,国内实在抽不出兵来,所以令尹让我转告大王:愿赌服输,我们楚国这一场仗已经败了,请大王回国重整旗鼓,三五年后,我们再战晋国。”
  楚康王跺脚叹气:“寡人当初带着一千五百乘战车离开国内,雄心百倍想战胜晋军,结果……如今剩余的战车不足三百乘,连郑国这样的小国都敢轻视我们,居然率五百乘战车,单独向我的军营逼近(指郑国攻击陈国,逼退楚王的事),这是奇耻大辱啊。”
  楚康王捶着胸膛,嚎啕大哭起来:“奇耻大辱,不谷(楚王的自谦词,类似中原的‘孤’与‘寡人’)简直无法去见列祖列宗,不讨回这个场面来,寡人怎么好意思回国,所以你回去告诉令尹,无论如何给寡人再添一点兵力,寡人要与晋人决死一战。”
  楚国使者无奈,勉强起身答应:“臣当竭力游说令尹。”
  使臣回到国内后,把楚康王的话转告令尹子木,令尹子木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很多,他哆哆嗦嗦的摸索到桌案,拿起一份竹简,没等打开又放下,而后反复在竹简里寻找,仿佛想从竹简堆中寻找出楚王需要的兵力:“哪有兵力啊?吴国最近被我们杀了一个君王,现在吴国上下已经疯了,他们的进攻日夜不断,我如果从南线抽调兵力,哪怕只抽调一个旅,我们楚国南部就休想平静了。
  除了南线,我们其他方向的兵力都已抽调空了——大王带走的可是一千五百乘兵力,这又不是一千五百根麦苗,一天就啃完了,一千五百辆战车损失了,让我到哪里再去搜刮青壮?”
  使者逼迫说:“再想想,令尹,你再想想,大王见了我嚎啕大哭,羞愧的不敢回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能不增援大王呢?”
  子木跳了起来,在地上转了个圈子,忽然眼前一亮,他冲到桌案上,翻检了几份竹简,欲言又止:“这不行,这太骇人听闻了,这个先例绝不能由我开始。”
  信使催促说:“我们楚国的君位流浪在外,只等国内的人救援了,大王不回,楚国的苍生怎么办?”
  子木在地上转了几个圈,一咬牙,下定了狠心:“我有一个办法,咱们楚国国内健壮的妇女不少,武库里还有富余的铠甲,我打算征集足够数量的妇女,与剩余的壮丁混编在一起,发给他们铠甲与武器,让他们前去救援大王。
  不过,这件事太过于惊世骇俗,而且晋国是虎狼之国,大王想要依靠这支军队与晋国正面交战,恐怕不行,但如果我们仿效范匄攻击齐国时的举动,命令援兵虚张声势,遍插旗帜,扬起烟尘……或许能够吓走晋国人。”
  使者想了想,小心的问:“如果吓不走晋国军队呢?”
  令尹子木接下来的话让信使气了个仰倒:“我猜也吓不走赵武子!毕竟赵武子不是齐庄公,他从小在战场上长大,哪会像齐庄公那样色厉内荏,外强中干……如果吓不倒赵武子,就请大王排兵布阵,耀武扬威一番,而后引军徐徐撤退。
  只要大王在排兵布阵的时候,赵武子不敢迎战,那么大王的面子也挽回了——请你务必告诉大王,赵武子非常狡诈,我军的虚实隐瞒不了多久,请他在援军到达当日就向赵武子展示军威,而后,第二天便考虑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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