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七章 “病体严重”?

  大明崇祯十一年十月十五日。
  罢市罢课三天后,原本沉默不语的应天巡抚衙门终于有动静了,一队队士兵开始在大街上张贴告示,引得无数人围观。
  而这些告示一张贴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应天地区要免除田赋和徭役,天呐!这简直就是自盘古开天以来所未有的奇事,让人难以置信。不管如何,这种政策所惠及的百姓难以计数,小老百姓们纷纷叫好,尤其是乡下人更是欢呼雀跃,好似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被搬掉了,王越在这些小民心目中的形象无形之中高大起来。
  士绅巨贾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徭役,那是穷苦人的专利,和他们有钱人无关。良田千倾的他们本来就是天赋减免阶层,根本不稀罕王越的田租免赋。而且告示里清楚明白的写着,要征收粮食进入流通环节的费用,这不是商业税是什么?
  这些告示里非但没有对各罢市商家进行妥协,而是用一种严厉的语气,命令各个商家立即恢复营业复市,否则将会严惩不贷。并且告示里还特地强调,在复市后的半个月内所有商品价格要降到罢市前的七成以作惩戒。
  被激怒的商贾们这回更加愤怒了,一番密谋后,各县罢市仍在继续,他们家里大量的伙计,家奴,佃户四出,加上学生,使得各城请愿的人潮为之浩荡。他们或遍街静听,或围各官衙前哭诉,甚至有各种地痞乘机而起,场面一片纷乱。
  面对这种局面,各城官员或不知所措,或心下窃喜,只有当地百姓冷眼旁观。
  夜晚降临,整个苏州城都笼罩在夜幕当中,在城内的某些角落里,一些黑衣人出现了,他们分成不同批次钻进了城中一些府邸当中,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些黑衣人纷纷这些府邸中出来,他们的手中或是扛着大布袋或是拿着一些东西溜了出来,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当天晚上,位于校场附近一座平常的院子里,被关了数十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身份各不相同,此时这些人都在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周围数十名身穿黑衣人。
  不久,一名身穿黑衣,眼神阴沉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随后将他们带入了一间阴暗的大屋里,屋里烧着一盆大大炭火,炭火当中几把铁帖被烧得通红,黑衣人指着墙上各种刑具狞笑着对他们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官乃天策军军事调查局江南分局局长李传新。本朝的锦衣卫你们都知道吧,这里头的刑具比起锦衣卫来也丝毫不差,希望你们待会能顶得住这些家伙的招呼,不要这么快就死掉,本官拷问的手段会然你们非常尽兴的……!”
  “本官知道,你们这些人里头什么人都有,有掌柜、有帐房有伙计,甚至连窑姐都有……呵呵,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啊,不过这不要紧,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建奴的细作。”
  这些人一阵骚动,他们当然知道这样的罪名那可是死罪呀。
  李传新喝道:“你们也别急着否认,接下来本官也不会和你们费口舌,本官会让这些刑具来跟你们说话。哎……这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先生,听说您老是一位帐房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刑具,你看这是钉指,这是脑箍,这是刷铁……你若不招,就将你脱光按铁床上,用滚烫的水浇你身上,然后趁热,这钉满铁钉的铁刷会你烫过的地方用力刷洗,慢慢刷出白骨……!”
  李传新本来就显得阴沉,当他开口笑的时候却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此时站在牢房里的他在身后墙上挂着的刑具的衬托下更是显得阴森无比,他面前的这些人又不是什么忠贞不渝之士,那位帐房模样的老头还未用刑便下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胯下直接就湿了,直接就叩头道:“大人,我招……我招还不行吗?”
  三刻钟以后,一份详细的笔录就到了李传新的手里,他面无表情的接过笔录看了看,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淡淡的说道:“下一个!”
  很快,一名原本长得很是漂亮,但此时脸上却被鼻涕眼泪给弄花了脸的女子被带了进来,李传新清楚,这样的工作很可能要持续几天,他和他的手下们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是别想休息了……!
  以苏州城这么大,失踪几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不会引起什么轰动,因为也就一两天而已。罢市还在继续,罢课也依旧在进行,许多商贾看到王越的告示后并没有后续的动作后立刻便认为岳阳只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角色而已,他们的胆子也变得更大了。
  崇祯十一年十月十八日,告示上规定的日期已经过去,可城内却没有一家商铺回复正常营业,也没有哪位商贾向巡抚衙门自首……其实是有些小商铺畏惧巡抚衙门的告示,偷偷开门,但随后似乎被一些流氓地痞之流抢砸,店主被殴打。
  如此几场事件发生后,城内门面仍是一片萧条,户户紧闭。
  在这些日子里,商贾们带领着手下的伙计、掌柜连同几个书院的士子们一起每天都到巡抚衙门口集会,这已经成了惯例。每天一大早,数百人便聚集在巡抚衙门口举着横幅高喊着口号,一些士子学正更是引经据典对王越强行收税的政策进行公开的批判。
  应天布政使唐海泰、按察使邹昭平“病体严重”。苏州知府陈洪谧以身体抱恙的为由,躲在知府衙门里面不出来,知府衙门的衙役们除了那些值班的,也没有人上街巡视。
  今天,巡抚衙门口依旧聚集了数百名商贾士子。
  “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吾爱钱财,光明之爱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然朝廷巧取豪夺商贾之利是为暴虐之政也,吾辈应奋起抵制此种行为,吾等一文一钱皆为吾等辛苦所得,怎可平白无故让与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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