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天亮了

  第二天，当上午的训练结束后，李毅把还在自己加练的严枫找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
  “严枫，坐吧。”李毅让严枫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毅哥，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吗？”严枫有些奇怪地问道。今天整个上午的训练课里，他感觉到李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他总觉得李毅心事重重不怎么在状态的样子。而且李毅基本上很少会找自己来他的办公室的，平时经常是他到自己的宿舍去蹭茶喝的。
  “呵呵。今天找你来这里，当然是有好事啦。”李毅笑了下说。
  “好事？真的假的？什么好事？”严枫不怎么相信，看李毅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有什么好事。真有什么好事，李毅也不会笑得这么勉强。何况严枫也不觉得自己现阶段能有什么好事。他努力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呵呵。你拿去看下就知道了。”李毅笑着把一份文件递给了严枫。
  “合同？”严枫接过一看到最上面印着的合同两字马上两眼放光。对于正式的球员合同严枫早已望眼欲穿了，帮球队踢了那么久的球，他的合同还是一开始的那份近似打杂的劳工合同。虽然他一向对于钱财看得很轻，没有多大的物欲。但苦逼了那么久，他也想能改善改善生活。前面球队一直很困难，他不想李毅难做，就没提合同待遇的事。没想到俱乐部投资人才刚换没多久，大帝就给自己转真正的球员合同了。这让严枫非常惊喜，心里又开心又激动。这是球队真正对自己球员身分的承认，是对自己能力的认可。
  “待遇不高，跟青年球员的合同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签约年限只有两年。球队的情况现在虽然有所改善，但困难还是很多的，我只能帮你争取到这些了。”李毅有些歉意地对严枫说。在他内心里，这份合同远远配不上严枫的实力。
  “无所谓啦。这份合同比起我前面的那劳工合同不知道要好多少了。”严枫笑着说。对于能签约正式的球员合同，他已经很满意了。再说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今的他平时根本没什么开销，吃用都在球队里。
  “你的实力远不是这份合同能体现的。哎，可惜我没能力给你更好的待遇。”李毅脸色有些暗淡。
  “哈哈，毅哥你别在意啦。我之前连业余联赛都没踢过，现在能踢中甲比赛，全靠毅哥你的提拔。像我这样的，能踢职业比赛简直就是天方夜潭。我自己都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我看，找遍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种情况的。”严枫以为大帝是因为无法给自己更高待遇而愧疚。而他反而是更感激大帝，认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大帝带来的。
  李毅走到严枫身边，像曾经多次做过的那样用力地拍了拍严枫的肩膀。
  “你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人。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成为一名实力超群的明星球员。我希望你以后依然能加倍努力，不断地提升的技术能力。”
  “哈哈，你放心啦，毅哥。我的勤奋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知道自己比别人落下了很多年，我一直都在加练，以后也会更加努力地训练。我一定不会辜负毅哥的期望的。”严枫先是笑着锤了大帝肩膀一拳，说到后面却变得非常认真。
  李毅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地还了严枫一拳。
  “我走了，毅哥，晚上请你吃饭。”
  “去吧。晚上这顿，你以为跑得掉啊？”
  “哈哈，我终于有新合同了。正式的球员合同，哦耶！``````”门外不断传来严枫远去的笑声，其中的开心与兴奋之情怎么都掩饰不住。
  听着严枫远去的声音，李毅的心情却是另一种情况。说不出的滋味，有不甘，有无奈，也有失望。
  “以后就看你自已的了，严枫。原本我以为自己能有足够的时间把你带出来，却没想到只能到今天了。”
  对待严枫这件事，李毅觉得非常的可惜。如果让自己早十年遇到严枫，不，哪怕是早五年，以严枫这身体天赋。他觉得自己绝对能把严枫培养成一只震惊世界的足坛怪兽。
  可惜严枫接触职业足球真的非常迟，不，以他的年龄来说，应该是太迟了。如果是别人，或者说是深圳队的境况不像赛初那么差的话，可以说没有人会想到让严枫来踢比赛的。
  其实，一开始用严枫，李毅也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来试试看的。没想到一试，竟然发现在防守方面，以严枫的条件还是满好用的。虽然在技术与经历方面还是非常欠缺，但以严枫的勤奋程度和自己的重用，李毅相信他一定可以达到中超上海上港队的蔡慧康那样的程度。说不定最终严枫还能超越蔡慧康，因为他有着更好的身体，甚至可以说是很吓人的身体素质。
  无奈世事难料，过了今天，自己能帮到严枫的将会很有限。过了今天，自己都不知道将会何去何从。
  从昨天一知道球队决定的时候，李毅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以后会怎么样，而是想到严枫。以严枫的出身和现实情况，他不知道球队会怎么看待严枫。而且严枫可以说是他的最嫡系的弟子，后来人会怎么对严枫，不用想都能知道。说不定自己一卸任，后脚严枫就被扫地出门了。因此，李毅跟董事长邓俊杰提的唯一的要求就是给严枫一份正式的球员合同。
  李毅希望有了这份正式合同能够让严枫留在球队，再不济被卖给其它球队也行啊。否则，以严枫的情况若是被球队扫出门，以后还想找支职业球队踢球，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毅对严枫在足球中的未来真的很担扰``````
  另一边，还不知道实情的严枫还在为签了正式合同而高兴不已。
  “嗯？我记得好像球员签约都要有经济人的，怎么我不需要呢？”
  严枫是个足坛菜鸟，根本不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有经济人的。等他实力达到中超水准的话，估计就能找到经济人了。以他自身的情况和现在的水平，会有哪个经济人能看上他呢？
  就这样，严枫怀着兴奋的心情在下午的球队训练上拼命地投入。沉浸在兴奋中的严枫，根本没有注意到训练中其它的异常。
  队内训练结束后，严枫感觉浑身力气用不完般地拼命自己加练了一个小时。
  加练完后，严枫提着自己的装备慢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在半路上看到很多球员围在球队公告栏边看着什么，还议论纷纷的样子。
  “都在看什么呢？”严枫有些疑惑地挤进人群中。当他看到公告栏上贴着的通告上的内容时，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严枫不愿意相信看到的。
  公告栏上贴着通告上写着：经深圳足球俱乐部董事会研究决定，对职业队主教练和预备队主教练的岗位进行调整。李毅将不再担任俱乐部职业队的主教练；李毅将担任俱乐部的技术总监。职业队主教练由原预备队主教练李林生担任。希望李林生在接下来的联赛中`````后面还有一堆说李毅为球队怎么贡献，怎么怎么样的，另外还贴了李林生的简历资料。
  对于其它内容是写着什么，严枫根本没心情去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李毅不再担任球队主教练``````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毅哥就不是教练了？”严枫完全是懵了，他根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
  “哈哈，天亮了！”这时，周立突然故意凑到严枫说出这句话。
  天亮了。这是李毅在深圳队的球员时期，主教练被解雇后，他有感而发说出的话。这是大帝曾经在中国家喻户晓的名言。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周立反过来说李毅自己。
  “哦哦，大帝升职了，真的是天亮了。”“球队变天了，公道回来了。”“我们实力派功臣的春天来了。哈哈……”……
  李毅的下课，在一派老球员来说，似乎是好消息，很多原就对大帝不满的人，这时都在落井下石。各种嘲笑，各种奚落，不断地向严枫这个大帝的弟子轰去。
  严枫脑子里翁翁的，上午才签新合同的喜悦已经不见终影。脑子里已经乱了，心也慌了的严枫根本听不见周立等人的风言风语。他拔开人群，连手头的装备都不顾了，拼命地跑向李毅的办公室。
  等严枫跑到李毅的办公室时，看到李毅正抱着一箱子文件满脸不舍地看着那球队主教练的位子。
  “毅哥！你……”严枫看着李毅的样子，知道那通告是真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道该对李毅说什么好。
  李毅转过头来看到是严枫，想笑却笑不出来，深吸一口气。“严枫，你来了，刚好，帮我拿些东西。等下我们出去吃饭。这顿饭，你出。你今天可是刚签新合同了，别想逃掉了。”
  “嗯！”严枫点头，有些难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严枫抱起大帝早已收拾装好箱的东西，跟着他慢慢走出了主教练的办公室。
  “砰。”但主教练办公室的关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李毅的心也随之一关。
  这一关门，李毅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再次开启它。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
  傍晚，路边的大排档里。
  “臭小子。你就请我在这地步吃大餐？”李毅瞪了下严枫。
  “呵呵，毅哥。这里很贵的，今天这一桌，我最少得花两百块钱。我们俩个，一人得一百了。”严枫一幅肉痛表情地说。
  “你这臭小子就是抠，今天有好事，我还以为你会在大酒店里请我吃饭呢。”
  “毅哥，大酒店那种地方。等我成了大球星，到时一定请你大搓一顿。”严枫是真穷。虽然他今天签新约了，但可没马上就拿到钱啊。也许有人会说，那签字费呢？严枫表示他到现在也没见过。要说去大酒店，他也不是请不起，一顿一个月的工资，他口袋里还是有的。但以大帝跟他亦友亦师的交情，根本不需要搞那些排场，大排档这样的地方反而是最适合的。再说，严枫长这么大也没进酒店大厅吃过饭。在他的见识中，大排档这种地方就是好朋友一起吃饭的地方。（大排档在潮汕地区非常多，基本上很多朋友间吃饭都是去这种地方。）严枫知道李毅说那些话，并不是真的嫌严枫请客的地方低档，这只是李毅用来缓解气氛而已。
  “来，跟我喝一杯。”李毅举起酒杯。
  “额，毅哥你不是说过职业球员最好不要沾酒的吗？球员就该有球员的样子。”
  “你这臭小子……”
  “算了，我陪你喝吧。来，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了。”严枫是个不喜欢喝酒的人，但跟大帝，他还是舍得去喝的。
  “呵呵，别。你说得对，球员就该有球员的样子。”李毅阻止了严枫，自己把手上的酒一口喝光了。
  “毅哥，你慢点喝。酒有得是。”
  “来吃菜，这地方的菜还是不错的。”
  俩人吃喝了一阵后，毅哥又一口喝光了一杯酒，看着严枫。
  “严枫，以后我不在球队里了，你自己要走点心啊。”李毅虽说还是球队的技术总监，但那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以后李毅想照顾严枫，基本可以说不可能了。新来的主教练是绝对不会让他插手球队半分的。
  “嗯。你放心吧，毅哥，我早就成年了。你领我走进这扇门，这就够了。后面的路只能我自己来走。”
  “我信，你一定不会令我失望的。哪怕你不在我的手下了，是金子也总会发光的。以后有什么问题能帮到的，你一定要来找我。虽然我现在能帮到你的不多。”
  “嗯。……毅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现在还有合同在身，先做着看看吧。以后嘛，我打算去欧洲看看，进修一下。”李毅早就想去世界足球最先进的地方学习了。从担任深圳队主教练以来，他早已心疲力瘁。见识过深圳队这种情况，他认为真正的职业足球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想去外面看看，真正的足球是什么样的。
  “这个可以有。等毅哥学成归来，执掌中超球队，到时可记得带我去见识一下哦。”
  “中超？必须的。”李毅豪气地说。
  执掌中超球队，这可以说是他退役后当教练的一个重大目标。去进修学习，是他必须要走的一步。
  李毅喝着酒看着在吃菜的严枫，内心里叹了口气。
  可惜了！若不是相识得太晚，未来世界足坛一定会有严枫的一个位置。奈何自己的能力水平有限，根本没办法快速提升严枫的技术能力。他现知的所有训练手段都无法发掘严枫身上的潜力。严枫还是输在了起跑线上啊。别人可是从小职业训练了十几年啊。而严枫现在骨头早就成形了，再怎么努力，还是要比别人少了十几年啊！
  “来，干杯！”李毅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些想了也没用的事情。今天就应该，今朝有酒今朝醉！
  “干杯！”严枫举起手中的加多宝跟李毅的酒杯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