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还有不想死的人
待蒙离和曹玉琨、周顺跟刘温一同率军离开雁门关的第三天，一封君临来的密信再次打破了姬轻尘的宁静的生活。
信是张让写的，他在信中告诉姬轻尘，就在北戎大汗王莫达罕到了君临之后，又在莫达罕住的馆驿内发生了一次刺杀，不过因为有了之前的刺杀，他们做出了周密的部署，才使得这么刺杀没有成功。
更让姬轻尘心惊的是，张让在信中说，江柔已经公开了自己离国使者的身份，这段时间频繁的接触朝中大臣，似乎在密谋着一件大事情，至于是什么大事情，就是他跟郭劝两人使出了浑身解数，依然没有获得这方面的情报。
“看来是要加快速度了！”姬轻尘放下密信悠悠的说道。
他下首的白项城和程千帆等诸将听到他的话，就知道要做什么了，大家脸上神色一凛，又变现出了炙热之色。
“这两天蒙不哥在阵前已经挑衅了好几次，是不是该出兵了？”白项城问道。
“恩，最近君临局势很复杂，我们不能再拖在这里了，该速战速决。”姬轻尘说道，“你们下去准备一下，明天下午大军跟蒙不哥决一死战。”
“诺！”诸将集体领命。
待诸将离开，姬轻尘又写了一封信给张让，让他和郭劝密切注视江柔的一举一动，还言明不要轻举妄动。因为江柔已经公开了自己使者的身份，这就不能不让他投鼠忌器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大军集结完毕，全都被调到了雁门关下。蒙不哥也同样率领大军，静待姬轻尘的总攻。
既然知道必有一战，而且还是死战。
蒙不哥就什么都不想了，就想痛痛快快的，酣畅淋漓的跟姬轻尘交战一次。
大丈夫戎马一生，沙场裹尸很正常。他不觉得死对他来说有什么不好，唯一遗憾的就是让豪格压过了他一头。不过现在也不遗憾了，因为他早已知道姬轻尘向关外派出了十万大军，豪格只有四万精骑，这十万大军再不济，跟豪格有一战之力，再加上姬轻尘还有二十多万大军，蒙不哥很清楚豪格距离步自己的后尘已经不远了。
两军阵前，双方主将骑马而出，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了。
“将军要是投降，本王可以网开一面。”姬轻尘对蒙不哥说道。
“北辽王说的网开一面是囚禁还是留一个全尸？”蒙不哥冷笑道。
“是对你身后的数万将士网开一面，本王不想看着他们跟你送死。”姬轻尘目光盯着蒙不哥朗声说道，他这是想借机打击一下北戎精骑必死一战的士气。
“就像被你囚禁在曹州城的十多万北戎降卒一样吗？”蒙不哥讥讽道。
因为粮食有限，除了甄选出了三万人和比赛生出的三千人，剩下的十万降卒虽然还没有杀，依然还在曹州城，可待遇非常的差，还要做苦力。
蒙不哥早就派人了解到了曹州城降卒的情况，才会在阵前讥讽姬轻尘。
“不过是境况有多差，可活着总比死了强吧！”姬轻尘一语双关的说道，既针对蒙不哥身后的大军，同样是针对蒙不哥本人，“只要将军能够投降，本王能够保证给将军一世荣华。”
见蒙不哥不为所动，姬轻尘也就不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当然，将军要是不降，是否可以不阻止你身边有的人投降呢？”
“北辽王这恐怕是另有所指啊！”蒙不哥冷冷说道，将目光移向身边的诸将，然后停留在了哈克苏的身上。
哈克苏被蒙不哥的目光盯得背脊发凉，他心虚的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这一刻，蒙不哥身躯一震，他似乎知道了姬轻尘话里的含义是什么。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亲弟弟，被誉为北戎妖狐的哈克苏。
蒙不哥沉默了，他的心里很苦涩。
而姬轻尘也不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蒙不哥的决定。
良久，蒙不哥才开口向哈克苏说道，“十二弟，是我对不起你啊！”
“十一哥，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太贪心，不想就这么死去。”哈克苏说道，“我从八岁开始就放弃了做一名勇将，而努力的学习燕国文化，经史子集和兵法韬略，就是因为十一哥弓马齐射相当了得，身边缺少一个出谋划策的人，才会这么做的。可是到现在我给十一哥一个致胜的计谋，第一次败给了蒙不哥，第二本败给了北辽王，第三次又败给了豪格。其实说起来是我学艺不精拖累了十一哥啊！”
“可我努力苦读，十年寒窗，这要是放在大燕也能考中进士了吧！”哈克苏说道，脸色一阵阴郁，语气不愤中又有点坚毅，“所以我不甘心就这么去死，我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有安邦定国的才能而不是一个废物。”
哈克苏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尽然哭了！
“十二弟，你不用说了，为兄心里明白你的苦衷。”蒙不哥苦涩的说道，关键时刻自己的弟弟临阵倒戈，还有比这个更打击人的吗？不过他还是表现出了大度的一面，“你放心去吧！十一哥不会怪你的。”
又停顿了一下，向身边的诸将说道，“你们当中还有谁想跟十一弟一块投降的？有的话现在就可以跟他一块故去，想必北辽王会接纳你们。要是你们不愿意投降，想做一个北戎真勇士，那待会就跟本王杀个痛快！”
蒙不哥的话音一落，他身边的诸将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可是随着哈克苏骑马一步一步的走向姬轻尘的阵营，还是有三名将领跟在了他的身后，这三人自然是哈克苏的心腹。
而哈克苏阵前投降，对北戎大军的士气打击很大。
骤然间，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北戎精骑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减小了不少。
“十二弟，这是做兄长的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蒙不哥低声自语道。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察觉了自己弟弟不想死而愿意投降姬轻尘的心思。只是哈克苏不说，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来的。现在姬轻尘既然说了，哈克苏有愿意投降，蒙不哥也就不想拦着他了。
“这个时候将军还能估计兄弟情谊，让本王佩服啊！”姬轻尘笑嘻嘻的说道，怎么看他的脸上都是嘲讽之色。
“对，这就是我们北戎，不像你们大燕为了皇位可以手足相残。”蒙不哥冷冷的说道，语气中一股凛冽的杀气。
“你们北戎也好不到哪里去！”姬轻尘冷声道，“就在两天前，本王接到君临来信，说一群北戎刺客悄悄的潜入莫达罕的院子，利用他们的身份让莫达罕放松了警惕，意图要行刺莫达罕，还好因为我们保护周密，才让他们功败垂成，不过这想必就是有人想篡夺大汗王之位，才会杀他的吧？”
说到这里姬轻尘语气一顿，又继续说道，“这是不是手足相残呢？”
蒙不哥在听到莫达罕遇刺时，瞳孔收缩了一下，可表现依旧没有变化，不过却问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北辽王真的不愿意放过我们北戎降卒？”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姬轻尘心里吃惊不已，可面上依旧不改色的装傻道。
“十多万北戎降卒，北辽王别说要给他们吃穿，就是光守卫他们的人，恐怕也得有一两万才行吧！”蒙不哥语气冰冷的说道，“与其这样花费巨额钱粮养着这群俘虏还不如杀之而后快，难道这不是北辽王心中所想吗？”
“就因为这样原因，你才不愿意投降？”姬轻尘没有回答，可他的问题就已经等于回答了蒙不哥，以蒙不哥的才智自然听得出这个答案。
“对。”蒙不哥冷冷的回答道，“因为我不想让北辽王看不起我们北戎，即便是有莫达罕和哈克苏等人投降了你们大燕，可是你想要灭了我们北戎，我也会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见姬轻尘沉默不语，蒙不哥继续说道，“今日一战，可能我身边的大军要全军覆灭，可也会让你北辽王付出惨重的代价。”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本王也无话可说了，我们就在战场上见吧！”姬轻尘淡淡说道。这一刻他已经知道多说无益了。
“好！”蒙不哥朗声说道，眼中闪光一闪，有向姬轻尘道，“只是希望待会北辽王不要让我失望！”
话中极尽嘲讽之色，他是想激怒姬轻尘跟他一战，再趁机宰了姬轻尘，他想要姬轻尘跟给他陪葬。
可是姬轻尘岂能不明白蒙不哥的想法？又岂能让蒙不哥如愿呢？故而只是冷冷一笑，没有再回答蒙不哥，而是静静的注视着蒙不哥。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就各自率领自己的主将退回了本阵。
他们回到各自的阵营，双方立即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就听见雁门关下吹响了战争的号角，战鼓擂动，充满了萧杀之气。
两军阵前，作为主将的姬轻尘和蒙不哥开始调兵遣将。
大战又要一触即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