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678:希望仅是场噩梦
云汉卿的心沉到谷底,顷刻间鼻子发酸,别过头,泪水夺眶而出。
“爹爹,别伤心,我没事……”云轻舞何尝不知美人爹在落泪,何尝不知美人爹此刻的心情,可是她除过安慰他,也只能安慰他,她不想爹爹伤心难过,毕竟她的离去,对他来说,肯定是沉痛的打击。
蓦地,她觉着一股热流自胸腹上涌,随之,血腥气息在喉间漫开“噗”,一片刺目的殷红在她眼前绽开。
“舞儿!”
云汉卿嘶哑的声音响起,下意识地紧揽住她。
云轻舞却只觉心中莫名一松,与此同时,整颗心一片平静宁和,恍惚地靠在美人爹怀里,慢慢的阖上眼竟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熟料,她的身体被一阵阵地轻晃着,耳边是一遍比一遍急切悲痛的呼唤,不能睡,她现在不能睡,好多话她还没说完,还不知道男人眼下的情况如何,吃力地睁开眼,她微弱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爹爹,衍醒了吗?”
“快可,皇上快醒了……”云汉卿强行逼退眼里的泪,胸口快速起伏,挪回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嘴角挂着的血渍。那本绝美出尘的脸儿这会苍白得几乎透明,连唇都是惨白惨白的,明明数天前她还好好的,还挽着他的胳膊说笑,此刻却仿若流沙,稍有风儿吹过,就会从他怀中消逝。
“还没醒啊……爹爹,我和衍有说过,永远不离不弃,可是……可是我好像要食言了呢……”云轻舞低声呢喃着,她的话令云汉卿和文帝,令看着她的人心里都不好受:“爹爹,我冷……”朝美人爹怀中微微地缩了缩,终于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艰难地眨了眨眼,便不堪重负地要阖上双眸。
云汉卿全身的血液似是一瞬间凝滞,强烈的寒意与悲痛自心底源源不断地上涌,瞬息间,他只觉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窟,张着嘴,怔怔地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
“云卿家,快抱舞儿找大夫看看吧!”
文帝这时哑声道。
就在他音落之际,宫衍身子动了动,紧跟着沙哑低沉,极致虚弱的声音响起:“舞儿……”
“衍儿,你醒了!”文帝听得他的声音,激动得不由眼泛热泪。
云轻舞的双眸刚阖上,骤然间又奇异地睁开了:“衍……衍……”她眼里泪水滚落,一遍遍地轻唤。
媳妇儿在唤他,为何她的声音是那么的不正常?宫衍心中一紧,顾不得深想,挣扎着从文帝怀中坐起身,就看到自家媳妇儿嘴角挂着刺目的血渍,正被岳父大人揽在怀中。
“舞儿!”她出事了,究竟是哪个伤的她?伸手从云汉卿怀里揽过媳妇儿,他嘴唇张了张,满目惊惧无措,像是要说话,却半晌发不出声音。云轻舞冲他微微一笑:“能看到你醒来真好。”这句话刚说完,她喉中再次被鲜血填满,想要咽下去,想不让他担心,但由不得她。
鲜血喷溅到宫衍身上,她的身体如同棉絮般在他怀中直往下.坠。
触目惊心的鲜红,刺得他双眼生痛。
揽着她的双手握紧,狠狠地握紧,仿若要将那血迹捏碎,才能遏制住他心中腾起的极致伤痛。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脸上表情好不悲怆,这是要失去她了么?不可以,他不可以失去她,他们有说好,不离不弃,要永远在一起。
害怕、懊恼、悔恨充斥着他的心,说好要保护好她,说好要她幸福快乐,结果呢?她还是落到生命垂危之境!
横抱云轻舞起身,他目中写满悲痛,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黑泽身旁:“救她,你能救她的,对不对?”他声音发颤,悲痛的眸中染上渴求。
“我……我救不了……”能救治她,他早就救了,可是他能力不够啊!黑泽语声沉痛,说着,猛地一拳砸在城墙上。
宫衍闻言,抱着怀中的人儿蓦地单膝跪地,嘶声求道:“求你了!”
“衍,黑泽不会说假话,别逼他!”云轻舞手儿颤抖,从袖中摸索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给我……给我服一粒……”泪顺着宫衍的脸庞滴落,他倒出一枚散发着馨香的乳白色丹药,轻柔而小心翼翼地送入她口中。
“小陌,黑泽,小陌在哪里……”丹药在嘴里融化,云轻舞唤过一口气,眸光挪向黑泽,问起自家宝的下落。
黑泽心里一痛,正要启口,一抹白光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待白芒散去,只见明华怀抱小陌走上前道:“孩子没事。”黑泽从她手里接过小陌,她蹲身为云轻舞把脉,见她眉心紧蹙,久久不语,黑泽知道这多半和他诊断的结果一样,登时,心里的痛愈发加剧。
似是知道自家娘有生命危险,小陌忽然张嘴大哭出声,朝着云轻舞伸出胳膊要抱抱。
“乖,你娘没事的,你娘会没事的。”
轻拍着他的被,黑泽将小家伙抱到一旁,独自舔食者心里的伤痛。
“擎天,我救不了小公主!”明华收回手,一脸颓然道。
她本早早就返回神界领罚,却又想着欠云轻舞颇多,加之知道红萼仍留在这里,于是,她决定推迟返回神界,暗中留意红萼的动静,以免对方给云轻舞下绊子。
正因为她的这个决定,小陌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红萼手里救了出来。
“谢谢……”看到自家宝安然无恙,云轻舞扯了扯唇就,诚恳地向明华道谢,而后,她看向宫衍,看着他眼里的绝望和伤痛,心疼不已。
“答应我,照顾好小陌。”若果有一丝可能,她都不会丢下他和孩子,撒手而去,但现实情况是,她的生命无人可以挽回,哪怕有神医之名的她自己,也无法让自己逃脱死亡的命运。骨骼多处断裂,心脉严重受损,除非……除非师尊能出现,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宫衍眼里的伤痛几乎溢出来,他定定地注视着她,暗暗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场噩梦,对,仅仅只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