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第四百九十话 看戏

  桑玉答应一声,顺便还接了个替季樱在小竹楼外带一碟子炸虾鱼儿的支线任务,即刻领命而去。他这人办事利落,脚程也快,依旧是没一会儿工夫,便脸不红气不喘地回来了。
  先将那炸好的小虾小鱼送到季樱跟前,这才不慌不忙道:“话已是带给韦应求了,他让我和姑娘说,您若是不嫌弃他那酱醋行腌臜,明日可过去坐坐。”
  这便是个领了季樱的情,捎带着请她看场戏的态度了。
  “我也这么想。”
  季樱垂眼小心翼翼地掀开食盒,瞧了瞧里头炸得金黄酥脆的虾鱼儿,又探手进去摸了一回盘子边,这才抬头道:“这样好的一场戏,我自然是要亲去看看才欢喜。想来这位韦老板,既然是向咱们发出了邀请,明日也必定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一边说着,便把那食盒原封原样地又盖上了,回头对季梅一笑:“小竹楼炸的小虾小鱼一向最是好吃,只是桑玉这一路奔波,带回来有些凉了,等会儿回了家,让厨房重新热热,咱们再叫上二姐姐一块儿吃好不好?”
  “好。”
  季梅只是随口应,看表情却忧心忡忡:“三妹妹,明日在那酱醋行中,也只能收拾了那姓褚的而已,他背后的那人……你方才说是悦然汤的,是吧?要不要干脆明日让你姐夫带两个人去……”
  “大姐姐,咱们知道是一回事,但若贸贸然的上门,可就有点没规矩啦。”
  季樱冲她笑眯了眼:“无论如何,总得让人亲自带着咱们去才好,你说呢?大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季梅这才算是稍稍安稳下一点,朝她脸上看看,又回头瞧瞧自家夫君,见他冲自个儿点了点头,便塌下心来:“那好。”
  “那咱们也别在这儿呆着了,偌大个酒楼,连一样能吃的菜都没有,若非今日在此还算是办成了件紧要的事,这饭钱我都不想给。”
  季樱半真半假地笑道,拉着季梅站起身:“回家吧,明儿还有好些事得做,咱们回去一块儿吃点好吃的,再好好儿歇息一下,养足了精神,明日才有劲头办正事呢。”
  她这话一出,众人便纷纷站了起来,阿妙唤了小二来结账,其余人便凑在一处往楼下去。
  陆星垂同季樱两个走在最后,偏头对她道:“明日既是要去酱醋行,我便与你同去,虽说是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到底不是个正经的地方,我跟着,好歹放心一点。”
  “嗯。”
  季樱也没与他客气,立时便点了点头,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此番来榕州,拢共半个月,你怕是也没花多少时间陪许家祖父祖母,全为了我这点子事奔波了。”
  “先顾着紧要的吧。”
  陆星垂先她一步踏下最后一级楼梯,轻车熟路地抬起手臂来给她扶:“横竖往后照旧有机会再来,那时候再多陪陪舅父舅母也就罢了。”
  季樱借他胳膊点力量,从楼梯上下来了,撑不住要笑,弯着嘴角侧过身去与他相对:“你我这称呼可是太乱了点。同样一对儿老人家,我唤他们祖父祖母,你却只称舅父舅母,怎么都觉得我有点子吃亏。”
  “这也好说。”
  陆星垂也笑,深眸之中透出一点清浅的光:“往后碰上我家的亲戚,你便跟着我的辈分来称呼,若是去了你家里,便换我跟着你的辈分——想想我从前‘季兄季兄’地叫着,今后却也得称上一声四叔,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嗯,确是顿时就舒坦了。”
  季樱笑出声来,两人离了酒楼大堂,站在马车前,她便又道:“今日就不必送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虽出不了甚么纰漏,却只怕难免得花些精力的。”
  陆星垂应了,替她挑了车帘,看她上车坐稳,目送季家的马车走远,自个儿才与阿偃两个也往登春台巷去了。
  ……
  韦应求的赌坊每日里临近午时方才开门,季海同姓褚的也是约在那个时候于酱醋行相见,翌日,季海依旧是独个儿先出了门,他前脚刚走,后脚,季樱与季梅和甄家姐夫也立刻跟上,在酱醋行门前与陆星垂和阿偃会和,今次再进赌坊,自是顺顺当当,入了院子,却也没往那几间乌烟瘴气的赌场里进,而是径直去了韦应求的书房。
  那韦应求这当口,仍是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里盘他的手串,眼一睁瞧见季樱来了,忙堆出一脸笑站起来迎上前。
  “我这心里还犯嘀咕呢,令大伯已是来了有一阵了,怎地不见季三姑娘前来,莫不是竟放心到如此地步?”
  他乐颠颠地道,并未请季樱等人就座,而是将他们重新领进了院子里,带到一处早已摆好了果子茶点的石桌边。
  “看戏嘛,自是不必亲身往那乌突突的地方去,但若只呆在我那书房里等信儿,又未免失了些意思。”
  韦应求一张胖脸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分明很喜庆,可隐隐地又透露出些许精明,十分有礼数地让几人坐:“您几位都是富贵堆里出来的人物,打小儿锦衣玉食的,哪里受得了赌场里那股子气味?不若就别为难自个儿了吧,在这儿坐着,耳朵里清清楚楚地就能听见声儿,您瞧,窗上还能看见人影儿呐,就跟皮影戏似的,岂不也别有一番趣味?”
  听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已经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季樱便对他微微欠身,一笑:“这怎么好意思,还让您为我们预备上这许多?今日的事……”
  “今日的事,原就是您帮了我。”
  韦应求还算厚道,没真让季樱说出感谢的话来,先一步将话头截了去:“我这赌坊啊,开了这许久,之所以一直太平,正因为‘谨慎’。要是真有谁,在我的赌坊里出手段害人,难道我能脱了干系?事情一旦传出去,往后,还让人如何相信我这儿是个安乐处?怕是再没人,能踏踏实实在我这儿玩啦,我这生意岂不全毁了?”
  他说着往前凑了凑:“光是准备这么点儿不值钱的吃食,哪里能表达得出我的感激之情?我看这样吧?先前令大伯用来抵债的铺子房地契,我这就给您取来,您今日就带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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