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去做什么

  封七月没管窦章一副要杀了她的模样，难得人家主动上门请了，她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而且人家都上门了，她便是不乐意去也得去，别忘了这是人家的地盘，得罪了人家可没好果子吃，不过还是得照顾照顾一下旁边这大少爷的心情的，免得他又闹出什么乱子来，怎么说现在他们都是一伙的，“不知道姑姑能不能旁边等一下？”
  “自然可以。”明珠笑道，心里对这小姑娘又重新衡量了一遍，短短时间能把混世魔王给收拾妥当，虽说是挂着崔家大小姐的名号，可这本事也是了的，难怪崔家选她来顶替崔家大小姐，怕不是顺手随便选的吧，或许便特意安排来对付那混世魔王的，想到这里，她不禁看了一眼一脸怒气腾腾但是却忍着没发作的窦章，忽然间觉得这小子够倒霉的，或许这便是恶人自有天收吧。
  窦章的确火了，甚至已经想到该选哪种法子来打断她的腿，才可以让震慑住她，让她以后听听话话。
  “不就是去见一见吗？又不是打仗，怕什么？”
  窦章气结，什么怕？谁怕了？他是……
  “少爷是信不过我还是真怕了那南王夫人？”封七月不等他说话便道，“不过本来就在找机会会会她吗？现在人家主动邀请了，我们做什么拒绝？又不是见不得人，怕她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窦章连话也说不下去了，这死丫头就是认为是他的错了？！什么信不过她什么怕了那老妖婆，她一开口便给他定罪，亏他还……“你要去就自己去！”然后起身气哄哄的便要走了。
  封七月还真不在乎他到底气不气，不过还是自己退了一步，“少爷少爷！”跳下凳子赶紧拉住他，“好了好了，别生气啦，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少爷不信我说少爷害怕，少爷怎么会不信我呢？少爷更不会害怕任何人了，少爷您最厉害最……”
  “闭嘴！”窦章冷冷地喝止了她的话，是好话还是真心的，他听不出来吗？这死丫头越来越会糊弄他了。
  封七月恹恹的，“哦。”
  窦章觉得自己真的和她所说的一样神经病了，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这个骂人的词，可他就是见不得她这个半死不活的模样，“那老妖婆让你过去不会有好事，你去做什么！？”
  这话说的完全不避讳，大声嚷嚷地说的。
  便是明珠在亭子外边有些距离，可还是听到了，脸顿时便黑了，这该死的混账真以为禺城为他独尊了？太皇太后那样的人物怎么便教养出了这样的混账来，章家虽然是将门，可到底也是名门，那章西行为是粗鲁，可教养却是没得说的，便是那定国公府也……
  这混账从哪里冒出来的？！
  若不是夫人交代不要惹事的话，她一定会将他轰出去！
  混账东西！
  封七月都可以感觉到那位近身侍婢的冷冰冰的杀气了，“少爷，这到底是人家的地盘，给人家一点面子。”
  窦章冷厉的目光扫了出去，简直要多嚣张便有多嚣张。
  封七月叹了口气，她怎么忘了这位爷哪里知道收敛二字？“少爷，我想去见见她。”她抬头认真地请求道，“不闹事行不行？”
  “我哪里……”
  “算我求你了。”封七月温声细语的，“要不我给你跪下？”
  窦章这时候哪里还有空去理会外头那个老妖婆的爪牙，这死丫头就够他应付的了，“跪什么跪？还嫌不够丢我脸吗？”
  不就是一个老妖婆吗？
  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
  他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死丫头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
  “想去就去！”
  简直是疯魔了！
  这死丫头是不是就看准了他奈何不了她甚至都开始有求必应了，所以才会这般的有恃无恐这么的不把他放眼里了？！
  封七月顿时笑靥如花，“我就知道少爷最好了！”
  窦章愣了愣。
  “这位姑姑，我们走吧。”
  “喂！”窦章回过神来人便已经出了亭子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这死丫头——他沉着脸咬着牙快步走了过去，一把伸手抓着她的手，面目凶狠的说道：“走！”跟仇人似得。
  封七月被他那大掌给抓的手疼，不过不想再惹他也便忍了，但这想撇下他自个儿去的话估计不可能了，“少爷这么担心我那之后可不能发火，万一惹到了南王夫人，人家自然不能那少爷你怎么办，可我这么个小人物可就小命休矣了。”
  “闭嘴！”窦章怒斥道，她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有我在你怕什么？”
  就是有你在才怕。
  不说他会不会惹事，便是那位南王夫人……要是待会儿她揭破她是冒牌货这事……封七月打定了注意要是她真的这般做的话，怎么也不会承认，反正他们也没有证据，便是崔九站出来指证她，在他做了这么多的“好事”之后，窦章也得掂量着才决定信不信！“嗯嗯，有少爷在我什么都不怕！”
  窦章心口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似得，浑身觉得不自在了，握着那小手的大掌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便好像是在抗拒着什么似得。
  “疼！”又在发神经了！封七月用力抽回了手，“少爷您先请吧。”
  窦章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道歉，不过好在没说出口，这要是说出口了，他的脸往哪里放？他以后怎么钳制这死丫头了？还有，道什么歉？这死丫头连小命都握在他手里了，还不是他想怎么着便怎么着，哪里需要……“还不快走！”
  不想了！
  什么也不想了！
  越想越不自在！
  窦章昂首挺胸地走在前头，一副奔赴战场的气势。
  封七月揉了揉手掌，开始担心接下来的会面能不能平安度过，她是不是太着急了也考虑的太简单了？就这么领着这死胖子过去真的好吗？
  不好不好的。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总不能退缩。
  明珠走在前头带路，压下的火气可比过去半辈子的都要多，全都是拜这混世魔王所赐的！
  这窦家怎么便出了这样一号人物了？！
  一个单单修建便花了十年的园子，便是没有现代化机械作业，可花费了十年的园子也是一个大工程，可想而知里头到底有多大了，据说比皇宫里头的御花园还要大不知道多少，这一点窦章虽然冷笑，但却没反驳，估计是真的。
  从凉亭到南王夫人住的瑶光台便是走路也花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啊，走的她腿都酸了，可人家领路的都在走，难不成她一个被邀请的说不成吗？不过她看了那位明珠姑姑，便知道她是故意的，就算没绕圈子，估计也是没准备代步工具，可谁让他们窦爷得罪人家呢？
  窦章脸色越走便越是难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竟然一直压着没发飙，硬是跟着走下去了。
  封七月看的胆战心惊的。
  终于到了瑶光台了。
  那是一个建在湖中心的大型建筑，建筑架空在湖面上，一条白玉铺就的长桥与岸边链接。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如入仙境。
  单单是这瑶光台，南王夫人那迷惑南王狐狸精妖女名号不算背的委屈，这几十年，南王府的处境有多艰难？银子或许有很多，可也还没到随意便为一个女人建这么一处人间仙境。
  好吧，她生了圣母心肠而且开始道德绑架了。
  妒忌吧。
  都是一样的来历，可你看人家混的多好？
  她自己呢？
  慢慢熬吧。
  窦章倒是没对眼前的人间仙境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注意力都在身边还没到他腰的死丫头身上，也是第一次发觉她竟然只有那么一丁点，可这么一丁点的小东西竟然屡屡把他给气了个半死，而他非但没成功弄死她，居然还让她越来越放肆了……她那又叹气又惊讶又皱眉又苦笑的表情是干什么？
  窦爷的思维发散的连他自个儿都不知道了。
  都被人给牵制住了。
  封七月还真的没注意他，里头那还有一个大boss要应付呢，比起里面那个，身边这个已经掌握了应付技巧的便显得毫无杀伤力了。
  走过了雕刻精美的白玉石桥梁，一行人停下来了。
  明珠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道：“请两位在此处稍后片刻，我……”
  “这便是南王府的待客之道？”窦章没等她说完便冷笑道，便是不直接领着去见那老妖婆也不至于把他们晾在这里，以为他和这死丫头一样没见过世面吗？！
  窦爷现在已经对崔家的教养完全失望了。
  明珠脸色一沉。
  封七月叹了口气，不过这回她跟窦章站一块，礼貌是要有的，可若是人家不客气的话，自然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更不要说这位爷什么时候受过怠慢的？
  这位姑姑生气是可以理解，可未免太任性了。
  窦爷岂是她能收拾的了的？
  这的确不是待客之道，可他们把自己当客人了吗？当着她的面便羞辱夫人，她没把他们怎么着已经很客气了！
  “既然……”
  “怎么？让我们白跑一趟？”窦章冷笑，不等她说完便怼了回去，“可以，不过你得把窦爷我刚刚走过的路都爬一遍，如果不会的话，窦爷我可以让人找条狗来让你学学！”
  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敢耍他！？
  “你——”明珠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明珠姑姑……”便在僵持不动的时候，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走了过来，看那样子也是侍女打扮，不过比起这位明珠姑姑要更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珠姑姑。”她轻轻一福，“夫人让奴婢前来请窦少爷和崔姑娘去天一水榭。”
  明珠便是再恼怒也不会拂了主子的命令，冷着脸嗯了一声。
  “窦少爷，崔姑娘，请。”少女恭敬地引路。
  窦章冷哼一声，鄙夷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明珠，才起步。
  封七月目不斜视地跟着。
  明珠气的狠狠地踩着地面，恨不得把地面都给踩出一个洞来，这该死的混账！
  这回没走多长时间，这瑶光台再大到底也是一个地方，从入口处到所谓的天一水榭走了大概有十五分钟左右吧。
  看着那盘腿坐在茶几前边的女子，封七月再次确定她的确有当祸国妖女的资本，不过老妖婆这词却不合适，因为她离婆这个词还远着呢，眼前的女子看上去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一点儿也和婆沾不上边，即便她年岁的确不小了。
  对于南王夫人的来历，谁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南王在狩猎的时候将她捡回去，没多久便收为己用了，又过了一阵子，便独宠她一人，接下来更是不必说了，整整十年，南王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宠上了天，甚至一度想废了南王妃，将她立为王妃。
  至于后来怎么不成的，或许南王到底还是有点理智吧。
  可这并不影响她的地位。
  南王妃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衬托她的受宠罢了。
  要说她有什么不如意的话，那便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了。
  十年受宠南王，十年掌控南王府，算算年岁怎么也得有三十五以上吧？除非南王是个恋童癖，否则她绝对上了三十五的！
  可这张脸……
  好吧，她又开始有点妒忌了，按理说这十年她的日子也不会过的轻松的，便是再好的保养品也敌不过大量消耗心力吧？
  操心的人容易老不是？
  可这在人家的身上压根儿便不应验。
  果然有些人是谁格外得老天爷偏爱的。
  而她自己，感觉就是个炮灰！
  哼哼！
  窦章很恨铁不成钢地暗暗掐了她一把，又一副看傻了的模样？也不知道崔家到底怎么养她的，她当年又是怎么骗过太奶奶的法眼的！也幸好崔家没了，要她还是那个被传的跟仙女似得崔家大小姐，看她日子怎么过！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般心胸宽广，接受的了她表里不一的！
  封七月赶紧回过神来。
  窦章无声哼了哼，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老妖婆的身上，都四十岁的人了既然还跟二十岁的姑娘家一样，她不妖谁妖了？！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做了什么作孽的事情！南王府在她手里居然还没倒简直就是奇迹！
  他没丝毫的客气地走到老妖婆的对面坐下，没盘腿，而是曲着腿，若是再那把刀的话便一副土匪模样了，“过来。”
  封七月很想翻个白眼，还说她没仪态形象了，他窦爷便有了？皇宫的教养也不过如此！不过埋汰归埋汰，还是乖乖地过去，这里不是她主场的地方。
  宣夫人神色淡然，并未因为窦章的无礼而又任何的不悦，目光扫过了窦章之后便落到了封七月身上，嘴角微微泛起了一抹笑意，“这便是崔家的那位小姑娘？”
  声音也很好听，和她的容貌完全匹配。
  “你不是好奇吗？”窦章没回应南王夫人的话也没给封七月回应的机会，曲着腿一副他就是老大的模样看着她，“这就是，好好看吧。”
  这态度嚣张的……
  封七月觉得他能活到现在简直是运气好的爆棚了，正襟危坐，微笑点头：“南王夫人。”他窦爷能不客气，她可不能，便不说讨好，但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的，尤其是旁边这位完全不把人家放眼里的情况下，她不是来惹事的。
  窦章有些不高兴了，不过也没阻拦她。
  宣夫人仿佛没看到窦章的嚣张无礼似得，微笑地继续看着封七月，“之前徐真跟我说了不少你的事情，本该你到禺城便见一见的，只是一直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才推到了今天，怎么样？这锦绣园可还好？”
  “人间仙境。”封七月笑道。
  宣夫人笑道：“喜欢的话便好好逛逛。”
  “多谢夫人。”封七月得体地回道。
  窦章阴阳怪气的插话：“夫人倒是大方，怎么夫人手底下的奴才却每一个学到主子的优点呢？一个个的跟阴沟里的老鼠似得，上不的台面。”
  “有人冒犯窦少爷呢？”宣夫人笑道。
  窦章冷笑：“夫人连这个都不清楚还怎么当着锦绣园的主人？”
  “若是下人无礼，我让他们给你赔罪便是。”宣夫人似乎并未将他的嚣张无礼放心上，“来人，去看看……”
  “冒犯我的人我一向不留情，直接打杀了便是。”窦章没等她说完便笑道：“夫人可让我自己处置？”
  宣夫人没说话，只是淡淡一笑，伸手优雅地调配着桌上的茶水，没有动怒，可却不怒自威，甚至那笑容也具有杀伤力一般。
  她不在意有人对她无礼，可却并不代表便会让人在她的地方放肆。
  窦章也收起了那恶霸神态，换上了凌厉的气势，便是在别人的地头上，即便眼前这位和他不在一个级别，可既然对上了，却没打算让步。
  封七月叹了口气，或许他心里有其他的打算，但不可否认，眼下不管是实力还是气势，他都不是对方的对手，这位可不是靠着美色便掌控南王府十年的，“少爷又开玩笑了，会吓到别人的，哎，我家少爷明明是那么心善的人，可偏偏要装成恶霸似得。”她看着南王夫人，羞涩而又抱歉，“夫人，没吓到你吧？”
  宣夫人眼底闪过了一抹深思，微笑道：“怎么会？”
  “这便好。”封七月还怕窦章不管不顾，伸手抓着他的手，“不过夫人这里的下人还是有点儿恃宠而骄的，我们怎么说也是客人，而且这回还是夫人邀请我们来的，不说恭恭敬敬的，可重要客客气气吧？我家少爷身子骨不好，最烦这种天气的，可为了应夫人的邀，硬是走了两个时辰的路……还是这锦绣园里头没轿子之类代步工具？也不是啊？之前进来的时候那位管事还跟我们说若是需要轿子的话可以和下人说的……”
  话到了最后，便一脸迷惑了。
  窦章反手掐了她一把，有些恼火她居然打扰了他对付老妖婆，不过也没打算她的戏，有时候他真的怀疑她到底是崔家大小姐还是戏班子里头的！
  “轿子当然是有的，可人家要给才行！”
  宣夫人笑了笑，“来人。”
  方才那侍女上前来了。
  “传令下去，明珠失礼贵客，罚半年月钱，抄十遍金刚经。”宣夫人缓缓说道，算是给出了交代了。
  窦章冷笑，“夫人可真是菩萨心肠。”
  宣夫人淡笑不语。
  窦章一拳头仿佛打进了棉花里头似得，他若是还看不出来她处置那个老女人不过是因为她做错了而不是为了给他交代，便真的是傻子了！
  她压根儿没把他放眼里，就如同他从未瞧的上她一样！
  “崔姑娘尝尝这茶。”宣夫人将一杯茶放在了两人面前，那动作比那专业的泡茶高手都要好看的多了。
  封七月大咧咧地端起了茶水，就跟牛角牡丹似得，一口喝了。
  窦章阻止都来不及，一双眼睛都快冒出火了，人家给她就喝，不怕把自己喝死吗？！
  “还像没尝出味道。”封七月笑呵呵的，一把端起了窦章面前的，“少爷不喝茶，说喝茶的都是娘娘腔的，给我喝了吧。”然后便又一口喝下了，“夫人这茶真不错。”
  窦章眼里的火散去了，心冒出了奇奇怪怪的感觉，他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他入口的东西都经过了严密的检查，即便这老妖婆不敢公然做手脚，可他也不会喝，她在为他挡！
  这死丫头——
  封七月是在为他挡，可她发誓绝对只是为了不想又闹出什么不愉快来，可是……这死胖子这么看着她做什么？！那眼神就好像是……好像是……想什么呢？！现在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吗？面前还有一个大boss在呢！
  “夫人这茶叫什么？”
  “还没名字。”宣夫人笑道。
  封七月点头：“这样啊，这茶是夫人自己调配的？一直听闻夫人威名，没想到连配茶也这么厉害，夫人可真是奇女子。”
  “可想学？”宣夫人问道。
  窦章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抓着封七月的手更用力，也没绕弯子，直接便冷笑道：“夫人要跟我抢人吗？”
  “崔家大小姐什么时候成了窦家的人了？”宣夫人笑着反问，优雅中又添了一丝慵懒，目光在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扫了一下，继续笑道：“定国公怕是不会赞同窦少爷这般行径。”
  “到我手里自然便是我的！”窦章冷笑。
  “哦？”宣夫人侧身靠在了身后的靠椅上，“虽然崔家获罪，崔姑娘也是戴罪之身，但也不至于沦落为别人的玩物。”
  “你——”窦章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