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什么意思

  宣夫人反应淡淡，没被威胁到一星半点，“你想说就说，只要你不后悔就成。”
  一句话便把她的话给挡回去了。
  封七月咬牙，她当然会后悔了，就算现在薛海还是忘不了这个祸害，可估计也已经死心了不会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可若是她说了这话而他又当真的话……这跟先将人送上天堂再把人推下地狱有什么不一样？
  她脑子坏掉了才会这样做！
  “你就吃定了我是不是？！”
  “彼此彼此。”
  什么彼此彼此！？
  她什么时候吃她了！
  封七月磨着牙，连那对衣服的那点儿兴趣都没了，“你确定周琰那边没有问题？”
  “嗯。”宣夫人淡淡地应道，连眼睛也没抬一下，注意力都在那身曲裾深衣上边，“这衣服真漂亮……”
  就跟没见过似得。
  她不是最喜欢穿着曲裾吗？
  不知道的指不定还以为她是从汉朝穿越来的。
  一个现代人喜欢什么曲裾？
  穿着多麻烦啊。
  这岭南当地的服侍虽说不怎么优雅高贵，可穿着舒服方便，哪里像那曲裾，一层又一层的，热都热死了，也不知道她这爱好怎么来的！
  “这么喜欢，送你得了。”
  “这可不成，你及笄礼上要用的……”絮絮叨叨的，现在就有点儿像老太婆了。
  封七月也没在怼什么，这女人估计是真的想有人给她过生日，尤其是像成。人这般的大生日，想的都想疯了。
  她就体谅体谅她吧。
  ……
  周琰自那天来过南王府之后便再也没露面了，估计是忙着准备回京城的事情，宣雅虽说没透露到底怎么做到的，不过却透露了时间，估计会等到过了年才会走，也便是说，封七月若是真要给他半个欢送会的话也还是有时间的，当然，现在任何事情都不上拍卖会重要，不过真正需要她操心的也没多少事情，恒记的水是很深，但能干的人也不少，执行能力更是不错。
  倒是让她头疼的是宣雅。
  她说了要用那木簪子就真的坚持要用，可她的及笄礼上用了据说……好吧，窦章那混蛋既然说了是他亲手做的那便是亲手做的，不会有假，可他好好的做什么簪子？又耍了什么诡计哄的宣雅这老妖婆用他的簪子？
  话题转回来。
  若是她在及笄礼上用了窦章亲手做的簪子，那便是清清白白的也会黑成了墨汁！
  “你若是一定要用的话那就不办了！”
  “人家可是一片……”
  “你这么稀罕自己要去！反正你现在也还有这个本钱！”
  不知道是被她恐吓住了还是终于想通了不作了，宣夫人最终还是退了一步，没用那木簪子，不过连同周琰留下来的那玉簪子一并送到了她面前了，说到底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哪怕不接受也不好连礼物也不收……说了一大堆，啰嗦的都可以当老妈子了。
  还是说她这义母当上瘾了。
  不。
  以她的年纪还有这十五六便能生孩子当妈的时代，她是不是应该当她奶奶更合适？
  封七月决定了，若是这女人继续作的话，义母便别想了，直接当她奶奶吧！
  ……
  窦章也没抱多少希望簪子能用上，以那臭丫头的脾气，不把簪子给丢尽活里烧成灰也很不错了，只是看着那被退回来的簪子，心里还是窝火的厉害！更不要说听到周琰送了一只玉簪子的事情之后，简直是想马上冲到南王府将人给掐死了！
  那死丫头口口声声说对周琰那东西没什么，可现在这又算什么？！
  “少爷，将军请您过去。”
  窦章不得不压下了怒火，“再送去南王府，告诉她若是敢再退回来我就亲自去找她！”不想见他便好好地收着！
  “是。”石头低头，有些无奈地应道。
  少爷明知道结果，却还是要踢一踢这石头。
  还有……
  那臭丫头哪里来的脸面居然这么对他家主子？！
  石头都有点儿像把那簪子砸她脸上了。
  窦章到了总兵的营帐情绪便已经平复下来了，“舅舅，你找我？”没有行上下属的礼，原本也没什么事的，哪怕不能像在家里那么随意，可也不至于需要到恪守上下级关系的地步，只是……
  “放肆！”章西怒喝一声，“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窦章一愣。
  “来人，押下去打三十军棍！”章西又怒道。
  外头的小兵当即进来了。
  窦章也注意到了营帐里头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而这人他也认识，哪怕接触不多，可如今皇帝身边的红人，这些年来京城里头风头正盛的永安侯叶阊，他怎么能不认识？
  只是，他怎么会来岭南？
  “还不快押下去！”章西怒道。
  两小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把窦章给抓着，然后押着出去。
  窦章没反抗，目光深深地扫了一眼那端坐在边上的叶阊一眼，任由着小兵将他押出去，总兵下令，自然也是要执行的。
  “窦爷，您老人家忍忍。”执行军棍的也是老油条了，自然知道哪怕总兵下了命令要打也绝不会真的要打伤这位爷的。
  “打就是了！”窦章有些不耐烦，三十军棍他还受得了，只是不知道舅舅为什么要这样做！哪怕他在岭南名声不好，在军中也是言行无忌，可也还不至于到让皇帝忌惮的地步，更不可能是为了那叶阊，那些年在京城，他和叶阊没有恩怨，舅舅这是怎么了？
  “啪！啪！……”
  军棍一下一下地落下。
  窦章一声也没吭，直到打完了也没想明白自己这军棍到底是为什么受的！哪怕用刑的留了手了，可到底是三十军棍，而且还是总兵下令的，若是一点事儿都没有的话，那边不好交代了，所以窦章还是被打的血淋淋的，只不过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可这不知情理的看上去还是很心惊的，估计每个一头半个月也起不来了。
  窦爷被总兵大人下令打了三十军棍的消息顿时便传遍军营了。
  至于原因，众说纷纭。
  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最多的一个猜测便是与京城来的那位贵人有关系。
  总兵大人为了此人打了窦爷，那这人的身份岂不是很了的？
  闭嘴吧，总兵大人下令不得擅自议论，否则军法处置！
  窦章一直在自己的营帐里头躺了两天，才见到了章西，而且还是大半夜过来的，“舅舅。”
  “有伤就别乱动！”章西脸色很不好。
  窦章没有再坚持坐起身来，还是趴在床上，哪怕没伤到禁锢，可伤口还是得好好养，“舅舅，出什么事了？”
  “没生舅舅的气？”章西脸色缓和了不少，反问道。
  窦章有些急了，“舅舅，我不是小孩子了！”哪怕还是小孩子他也知道他不会无端端地打他，就算是打，也是为了他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担心，自他有记忆以来，舅舅何曾用过这样的方式来护他？“永安侯来岭南做什么？”
  章西没回答他的问题，“你好好养你的伤，其他事情不要多问！”
  “舅舅！”
  “舅舅不会有事的。”章西说道，眼里似乎闪烁着什么。
  窦章更加不信了，“舅舅，是不是皇帝……”
  “陛下不会对我不利。”章西不必听他说完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叶阊来岭南是奉了陛下密旨前来办差的。”
  “冲着南王府来的？！”窦章猛然坐起身来，哪怕没伤到筋骨可这么大幅度的动作还是让他痛的冒了冷汗。
  他就知道那老妖婆不安分便没有好下场！
  搞什么拍卖会？！
  安安分分地不好吗？！
  章西目光锐利了起来，如同一把利刀悬在了他的头上，“窦章，你若是不想让自己还有章家跟着南王府陪葬的话，最好什么也不要想！”
  窦章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脸色也开始发白了。
  “你若是安安分分什么也不做，我会想办法保全那丫头！”章西继续说道。
  窦章握紧了拳头，“舅舅，你觉得皇帝会放过她吗？！”
  “我会尽力而为。”
  “不……”
  “那你想如何？要去陪着她一起死？！”章西怒喝道，“太皇太后殚精竭虑的将你抚养成。人就是让你去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的女人丢了性命？！”
  窦章低吼：“舅舅——”
  “叶阊已经盯上你了！”章西继续道，“你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落到他眼里便是私通南王府！他一贯心狠手辣，若是……”
  “我不能看着她死！”
  “你若是去了，她死的更快！”章西喝道。
  “舅舅！”
  “章儿。”章西看着眼睛都红了的外甥，语气到底软了下来，“她虽然被南王夫人推出来，可到底也没做过什么大事，你信舅舅，舅舅一定可以……”
  “你们打算怎么做？”窦章打断了他的话。
  章西不打算说。
  “舅舅若是不说，那我也可以自己去查！哪怕……”
  “你疯了吗？！”
  “我发过誓一定要保护她的，哪怕保护不了，也不能坐视不管！反正我这条命也是她捡回来的，就当是……”
  “你——”
  “舅舅，你跟我说过章家的男人都该顶天立地，如今，便要我看着她死而不管吗？”窦章低喝道。
  章西怒不可遏，可更无可奈何，“周琰！”
  窦章脸猛然变色。
  ……
  虽说这几年封七月的身子好了不少，不过每年入秋之后也还是感觉有些不得劲的，如今每个月还得来那么一次生死折磨，更是难受了，不过也没当初那般严重，该做什么也还是能做的，就是容易累，恨不得劲罢了。
  而在入冬之后，更是不愿意动了。
  她想这两年在海上之所以没事，除了有意志力这心理因素撑着之外，便是没什么机会活动，只要不碰上大风浪或者海贼，便不需要怎么走动，船就那么大，还那么多人，哪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走动？可这上岸了就不一样了。
  她不乐意出来，可把及笄礼的前前后后都不知道过了多少遍的宣夫人终于肯歇口气了，可却还是不放过她，拉着她出来逛街了，说要好好享受一下女孩子购物的乐趣。
  就跟前世没逛过街似得。
  封七月不乐意动弹，可也还是抵不过她的念功，这女人最近是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这手镯怎么样？”
  封七月懒懒地坐着，对那一只只的镯子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些日子忙着拍卖会的事情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好看的镯子还有恒记仓库里头的好？见过了好的，哪里还看得上这些次品？
  “挺好看的。”
  “是啊，夫人……”旁边的铺子老板赶紧讨好地说道，什么话好听捡什么话来说，恨不得把脑子里的那点儿存货都给掏空了，就是为了哄这位贵人开心，哪怕不卖着镯子白送了，估计也愿意。
  宣夫人啊。
  这可是岭南的土皇帝。
  封七月理解他的想法，所以很大方地给他机会好好地讨好，她也能有机会喘口气，这一大早出来逛到现在她的腿都快要断了。
  什么逛街散心！
  简直就是受罪。
  她在海上打海贼都没这么累过！
  宣夫人也不管她了，自己享受购物的乐趣。
  封七月懒懒地喝着热茶看着吃着点心看着外头走动的人，哪怕已经寒冬腊月了街上的人也还是很多，其实宣雅也不是丝毫没有贡献的，这几年禺城越来越繁华，百姓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比起之前南王世子还在的时候更加的好，不过哪怕如此，也有不少人在背后说她这不好那不好，说她心狠手辣水性杨花……凡事能用在女人身上羞辱人的词儿都能用到她身上，似乎身为女人就是她的原罪，哪怕她做的再好，只要她是女人，便是错，便是祸害。
  敬仰宣夫人的人有多少，鄙夷辱骂她的也便有多少。
  这岭南的土皇帝当的其实并不快活。
  这是她越接触的多便越深刻体会到这个。
  封七月似乎有些能理解她这些日子一直在作是为了什么，她心里不快活，也没法子宣泄出来，哪怕表露出来一点儿也不可以，唯有在她这里，才可以放松自己。
  她信她。
  基于两人共同的来历。
  想想，这女人也是可怜，比她还可怜。
  她也就是来的时候受了点皮肉伤罢了，而她却是心里千仓百孔了。
  “喜欢就全买了得了，我给钱。”
  宣夫人一巴掌拍了过去，“败家子！”
  “又没败你家的！”封七月嘟囔道，她也算是有些身家了好不好？这两年出海也算是捞了一笔，等拍卖会过后，还能身价翻倍呢，再说了，不是要当她义母吗？败败她家又怎么样了？
  “你是不当家……”又开始念了，这是在外头，当着她的信众的面，也不怕掉粉吗？
  封七月没阻止她，念吧，高兴就好，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她的话，直到……她猛然起身冲到了店铺的门口处。
  宣夫人停下了念叨，神色也一凝。
  封七月站在店铺的门口环视外面的街道，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刚刚那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消失了，是错觉还是最近她精神太紧张的缘故？
  这里是禺城，外头也有不少南王府的护卫在，哪怕有人想对他们不利也不至于这么蠢当街下手吧？
  可刚刚那感觉……
  就好像被毒蛇给定住了，浑身发毛、寒芒在背！
  “怎么了？”宣夫人已然褪去了更年期妇女的啰里啰嗦，上位者的气势慢慢地释放出来，顺着她的目光扫视了出去，让不少人都噤若寒蝉。
  封七月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像是被人盯上的感觉。”封七月说道。
  宣夫人皱眉。
  “回去吧。”封七月哪怕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可也还是觉得保险些好，“都逛了大半天了也玩够了。”
  宣夫人看了看她。
  “还是小心点好。”封七月正色道，这事还得查查，买给安心也好，拍卖会将近，来禺城的外地人也多了不少，这真的有什么人想要搅和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宣夫人颔首：“嗯。”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摆道回府了。
  而便在他们走了之后没多远，店铺对面的巷子走出了一个人，带着兜帽蒙着脸，就露出了一双冷到了极点的眼睛，哪怕就只是这一双眼睛，却也还是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而她的视线一直追随者大队伍离去的方向，眼底溢出来的怨毒让人心中战栗……
  ……
  封七月一回到了南王府便马上布置了，而也便是在这时候她才知道宣雅竟然没有加强禺城内外的防卫，就跟完全开始享受安逸生活失去了对危险的感知似得！
  “哪怕你和皇帝谈妥了条件也不能这般放松警惕！周琰还没回去，你怎么就肯定皇帝不会出尔反尔？”
  “我已经让人去把周琰叫来了。”
  “你叫他来做什么？”
  “若你感觉没错，真有人想闹事的话，那也只有可能是皇帝真想出尔反尔了，自然该由周琰来处置。”宣夫人淡淡道。
  封七月无语了，“你就这么信周琰？不怕他把你给卖了！”倒不是怀疑周琰什么，就是气不过她现在这模样！这哪里还有土皇帝的模样？简直就是不思进取的懒女人！
  “那你记得给我报仇哦。”宣夫人还是笑道。
  封七月都要气死了，“你不管的话就一边去，别碍我的事情！”
  “七月。”宣夫人摇摇头，“这事就交给周琰处理吧。”
  “你……”
  “难不成你真觉得他会出卖吗？”宣夫人笑道，“孩子长大了总是要放手让他飞的，若是连这些事情他都处理不好的话，那就算回到京城又能活多久？”
  封七月吸了口气，“我不是不信他，只是……”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安过了，她不想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这个人是周琰！
  “不是还有薛海吗？”宣夫人还是淡淡，“他总不会出卖我。”
  封七月没话说了。
  “来，我们去看看今天的战利品！”说起了这个便兴致勃勃了。
  封七月真想把她脑子挖开看看现在到底都装了什么，难道真的是物极必反，先前端的太厉害了，所以现在完全放飞自我了？
  周琰很快便回来了，不过封七月没见到他，宣夫人单独和他见了面，倒是两日之后，封七月见到了薛海。
  这些年他们几乎没怎么见面了。
  “阿海叔确定没有问题？”
  薛海身上的气息越发沉稳，妥妥的一个成熟有魅力的中年大叔，只是可惜眼光不怎么好心眼更是死，居然瞧上了宣雅这冷心冷肺的，“嗯，这些日子的确有不少人进禺城，但一切都在掌控中，不必担心。”
  “我倒不是担心，只是不希望出点什么事罢了。”封七月说道，皱了皱眉，又道：“当年恒记拍卖会的事情我不想再见到。”
  薛海脸色微微一变。
  “阿海叔，我不是在说你。”封七月想起了当初他似乎也参与其中。
  薛海点头，“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有阿海叔这话我就放心了。”封七月笑道，“对了，阿海叔这些年一直跟在周琰身边？”
  “嗯。”
  “他要回京城这事你知道吗？”封七月问道。
  薛海点头。
  “宣……夫人是怎么让皇帝点头的？”封七月继续问道，不是想打听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不问清楚还是不安心，“阿海叔，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也好让我安安心。”
  薛海沉默半晌，才说道：“恒记商行。”
  “她把恒记给了皇帝？！”封七月大惊，随后便是恼火，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一个字也没跟她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这个管事再不名副其实可至少也挂了名号，她要把恒记给皇帝却不事先跟她说，是打算把她一起卖给皇帝吗？！
  什么周琰会出卖她！
  是她出卖她才是吧！
  这个该死的女人！
  “七月……”
  封七月没听薛海的解释，转身便去找人算账了！哪怕是现在她也还是跟她明刀明枪的，可她呢？到底算计她多久了？！她宣雅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