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章夫人也没再说下去，她现在是后悔死了，这些年德妃母女只要被提起，尤其是四公主迟迟未曾婚配一事，都无一例外地和章儿联系上，哪怕都是在嘲笑四公主，可也让这桩婚事从玩笑变成了好像人人都知道的事实。
而她也因为私心一直没有出面澄清。
章儿总是要娶妻的，德妃一片心意，四公主一片真心，对章儿来说都是好事。
还未自己自私找借口，想着四公主都已经被传成这样子了，若是章家出面澄清的话，岂不是将她往死里逼？也是在落皇家的脸面……
她是自私！
更没想到章儿这些年竟然一直都在追逐着一个姑娘，而且还将人给追到了……
“要不舅母进宫……”
“不必了。”窦章摇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可是……”
“舅母。”窦章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冷意消了一些，“这事我的终身大事，我必须自己解决！”
“这……”章夫人叹了口气，“那好，若是有什么需要舅母帮忙的，一定要说。”
窦章笑了，“我还真的有事想请舅母帮忙。”
“什么事？”
“陛下不日将会赐婚，婚礼还请舅母帮忙操办。”窦章继续道。
章夫人愣了一下，“陛下赐婚？”
“是。”窦章颔首，“赐婚的旨意应该这几日便会到。”
章夫人看了看他，“和那封姑娘？”
“嗯。”
章夫人也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更加担忧了，太后这时候将四公主摆出来分明是不想让这孩子顺顺利利地抱得美人归的，“陛下愿意赐婚便好。”
有陛下的圣意，太后多多少少要有些顾忌吧？
……
封七月醒来便见到窦章坐在床边。
没有意外。
明明都伤的不轻，可这混蛋就是看起来比她好。
不过若不是有这份天赋异禀的话，哪里能活到现在？
“有事要和我说？”
窦章顿时一阵心虚。
封七月磨了磨牙，“我就随口说了说！”这混蛋又趁着她睡着了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皇帝……”
“不是。”窦章打断了她的话，一边给她倒了被茶水润喉，一边支支吾吾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件小麻烦，之前也没在意所以一直没跟你说过……”
真是小麻烦的话，他会这副鬼样子？！
“说吧。”
哪怕他现在说他的深情都是骗她的，她都能接受。
窦章坐定了，清了清喉咙，才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其实事情怎么就演变成现在这样子的他也说不清楚，甚至若不是那老妖婆将人弄来，章复提起，他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桩事情！“真的！若是我早知道的话……”
“你的意思是以前你完全不知情，今天才知道咯。”信你才有鬼！
窦章脸僵了僵，“以前是听过一些风言风语，但从来没放在心上过！皇帝虽说不是真的那么不待见我，但也由不得我耽误他女儿的青春吧？若是真的有这一桩婚约在，皇帝再便下旨赐婚了，哪里会由得四公主在宫里成了老姑娘？”
“老姑娘？”
“是！”窦章应道，可下一刻便知道说错话了，“我不是……”
“我可比她还要大上几岁。”封七月阴阳怪气地说道，“岂不是成了老妖婆了？”
“我也喜欢。”窦章想也没想地道。
封七月气的想一脚将人踹下去！
原本以为是个女人绝缘体，哪怕身份地位都不错，可抵不住凶名在外，结果呢？人家早就有个痴心人等候在旁了，而且还是个公主！
人家更是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无辜的很！
“七月……”窦章先前是恨不得用尽手段来封锁这件事，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让她知道，可舅母说的没错，那老妖婆现在将四公主推出来便是明摆着不让他好过，他还能封住她的嘴不成？与其将来七月从那老妖婆的嘴里听到这事，还不如他自己先说了，“我承认我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是我的不是，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封七月懒得听他解释。
窦章说道：“我们尽快成亲。”
“你想的美！”封七月咬牙，“我长得像挡箭牌吗？！还是你觉得我能斗得过你的那位青梅竹马的公主殿下？”
“我……”
“我成了老妖婆还得成弃妇不成？”
“我不是……”
“滚！”封七月心里烦躁的厉害，“见到你的脸就烦！”
“七月……”
封七月躺下来转过身直接不理了，爱怎么嚎就怎么嚎！可心里就像是堵着一口气似得，还到处乱窜，怎么难受怎么来！
“七月……”耳边还有某人的喋喋不休。
“闭嘴！”封七月恼火地坐起身，抬脚一把将人踹了下去。
窦章没防备直接被踹的差点跌了个狗吃屎，这才稳住身子第一时间便担心她这般动气会伤到自己，“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
看着这情形，封七月哪里还能气的下去，可是心里那口气还是没消，“太后这时候让四公主来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你好过。”
窦章心里忐忑万分，“我知道。”
“你说是戏言，可若是当朝太后说确有此事，你能如何？”封七月继续道，“皇帝还能反了自己的老娘，坑了自己女儿不成？”
窦章冷笑：“我不娶他们还能逼不成？”
“为什么不能逼？”封七月一脸的嘲笑，“圣旨一下便成，还能拿捏住你的软肋，让你连抗旨都不成！别说你不怕！若是皇帝拿章家所有人的性命来逼你娶，你还能不顾他们死活？哪怕你真的做得到，不是还有我吗？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很难，可控制一个人却很容易，若是皇帝那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你娶公主，你能如何？是娶还是看着我死然后再殉情？”
窦章脸色白了下来。
“窦章……”
“那你呢？”窦章看着她，“若是……”
“你想我怎么说？”封七月继续道，“我也有我的软肋，我更做不到……”她的话没有说下去，窦章像是知道她说出来的话定然会剐他的心似得，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别说了。”窦章声音低哑了下来。
封七月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似得，疼疼的，慢慢地伸出手抱住了他，笑着道：“原来我们窦爷也知道害怕啊。”
可现实便是如此残酷。
窦章极度低落的心因为她的这一举动而缓和了不少，“我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成为被人手中玩耍的棋子！”
“窦章……”
“信我好吗？”窦章看着她，“七月，信我好吗？”
封七月看着他，好半晌才无奈叹息，“我还能如何？都已经上了你的贼船了。”
窦章笑了，狠狠地将人圈进了怀中，“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的！我就知道！我这么好，你这臭丫头又不是傻的，怎么会不要我？！”
这自恋哪里来的？！
封七月瞪圆了眼睛，“松开，难受！”
窦章赶紧松开。
为了防止他又一惊一乍的，封七月赶紧道：“要动手就要快，赶在对方下手之前先发制人，而且……”她顿了顿，“皇帝对四公主如何？”
“德妃不受宠，四公主自然也跟着不得皇帝看重了。”窦章说道，“这些年皇帝几乎是不闻不问。”所以他才有底气。
皇帝若是真的想将四公主嫁给他，早就做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
“可也总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封七月继续道，“有个嫁不出去的女儿，皇帝的脸面也不好看。”
窦章心又沉了。
“所以，还是很有可能是给你留着的。”封七月继续道。
窦章抱着她的手又加重了些力道，“他已经承诺了给我们赐婚！”
“赐婚未必就是给你当妻子。”封七月道。
窦章就跟受了惊讶似得，尔后便又阴沉了下来，像是暴风雨要来似得，他松开了她，“饿了吧？我让人将晚饭送进来。”
封七月看了看他，到了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嗯。”
既然让她信他，那她便信吧。
最坏的结果也不外乎是再当一次弃妇罢了。
窦章神色如常地忙前忙后盯着她吃完了晚膳，又不情不愿地陪着她出屋子溜达了一圈，然后便是盯着她睡觉。
深秋的夜晚开始有了冬日的寒意。
“你回去吧。”
“我等你睡了之后……”
“滚！”
窦爷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了，什么时候可以继续懒，什么时候该走拿捏的很准确，“我走，我这就走。”
有些事情也的确拖不得了。
封七月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不过心里头的那股闷气消了不少，而她也似乎明白了那股气到底是怎么来的。
当年她信誓旦旦要给他好看，可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因为他而起了妒忌。
妒忌啊。
她竟然妒忌！
因为那四公主对他的……
妒忌啊。
封七月转过身把头埋在了被子里头，闷闷的，发出了不甘心的呐喊，不甘心啊，不甘心……却又有一丝许多年，不，是隔世了的悸动在蔓延。
窦章。
窦章……
你这个混蛋死胖子！
……
章西一回到了府里便被妻子请了过去，四公主到来一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都跟他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的后悔和失望……
章夫人连晚饭都没吃。
“老爷，你看着如何是好？”
章西沉着脸没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
章西才开口：“陛下和章儿有约定，婚事应该不会出意外。”
“可太后……”
“太后针对章儿一是当年太皇太后……”章西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太后和太皇太后不和在他们这里便是不敬，可太后却还是君，他们章家是臣，哪怕不满，也不能说出口，“再有便是安阳长公主那一家子的事情，她破坏章儿的婚事除了向为安阳长公主出口气之外，便也可能是想拿这事来拿捏章儿。”
章夫人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安阳长公主为了世子的位子这些年没少折腾，都已经成了心病了，这若是章儿……不行！不行！世子之位原本就是章儿该得的，哪怕是公主之子也没资格夺了去！”说着说着便来气了，“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卑鄙！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堂堂太后竟然为了外孙夺个世子之位连这般手段都使得出来！她便不怕毁了四公主连累了皇家的声誉？！”
章西瞪了她一眼。
章夫人讪讪，“我就是……就是气不过……”话说多了，可太后的确卑鄙！“那陛下是个什么意思？若陛下没这心意，这些年怎么就任由四公主一直耽误着？可若说他有嘛，早早下旨不就成了？当初章儿可没闹出封姑娘这事……”
陛下对章儿的态度，现在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章西沉默半晌，“我去看看章儿。”
“嗯。”
这人还没出院子，门房那边便来人禀报说表少爷出府了。
章西顿时变了脸，“胡闹！”
“是……少爷……少爷陪表少爷出去的……”下人吓的都发抖了。
章西火气更大了，不过这次是冲着儿子去的，“这小混蛋！”一边骂一边大步走了出去。
章夫人没追，有复儿陪着应该没事。
……
章复是被硬拉着出来的，几乎可以说是威逼利诱，他这表哥都这样子了还折腾，他还敢不听话？只是……
“表哥，这时候进宫今晚怕出不来。”
“明天早上出也行。”
“可是……”
“怎么？在宫里着了一次算计便连进宫的胆量都没了？”
章复脸色顿时不好了。
“我还说不得你了？！”窦章冷笑，“先前不说你是因为还顾不上你，你还真以为就过去了？！连这点小手段都扛不住，你怎么当男人的？”
“表哥……”章复脸都不能看了，“手下留情……”
“你和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关系？”窦章非但没有手下留情，还直逼要害，“别说什么都没有！在宫里当差的谁不是长了几个心眼的？后宫重地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哪怕你是被陷害的，若不是皇帝看在章家的面子上，只要揪着这一点就可以将你碎尸万段！”
章复的脸彻底灰败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