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老人的话
雨水淋在他的稀疏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服上，使他看起来湿漉漉的，他胳膊放在膝盖上，双手长满了老年斑。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怪异的气息，而且那种气息和下雨时散发的泥土气息混合在一起，让我不禁有点害怕。
但我和霖子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为什么坐在这儿，难道是火灾中受难的村民？”霖子忍不住问。
我说有这个可能，观察了一下他的鞋子，不像我们的都沾满了泥土，这么说他是在下雨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也就是说，刚才村子里祭祀，他没有参加。这老头很可能是跟霖子奶奶一样，也受不了村里流传下来的恶俗，所以他是躲在这儿的。
“如果他早就在这儿了，没准儿知道王颖他们被那‘三号’带去哪儿了，走，咱们问问他去。”我提议说道。
霖子点点头，我们一起走了过去。
在距离老人三四米远的位置，我和霖子停下来，他应该已经听到我们的声音了，但没有抬头，始终那样低垂着脑袋，连他的五官都看不见。
“老伯，您刚才有没有看到很多人出来？您知道他们都去哪了吗？”我谨慎礼貌地问他。
“你们终于出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他的语调怪怪的，气息好像不太强，又像是在掐着喉咙，提着嗓子发出的声音。
“您在等我们？”霖子诧异地问，同时拽着我往后退了两步。
这老头有点怪，我们必须提防着点。
“恩，确切地说是在等你。”他没抬头，但好像是对霖子说的。
“等我？”霖子问。
“没错。”
“等我干什么？我好像不认识你……”
“会认识的。”
“你等我到底要干什么？”霖子着急地问。
老头说，他就是来跟霖子说话的。
“说什么？聊天吗？你只要告诉我刚才都在祭祀，你怎么不去？”霖子转而警惕地看着他。
“哼。祭祀？”老头冷冷说道，带着质疑的口吻。
“是啊，祭祀神明，不是村里人都要参加的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老头好像并不想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
但听他这话，言外之意刚才进行的不是祭祀？！
“不是祭祀，那到底是什么？”我着急地问他。
老头不理我，我看看霖子，还是让他继续跟老头交流。
“要不你就告诉我们，你在这等着我们，到底想说什么？”霖子问。
老头‘恩’了一声，好像在清嗓子似的，“我想跟你们说，昨天夜里，你们闯祸了，闯大祸了。”
霖子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问，“闯大祸？这话怎么说？”
老人用那种古怪的声音告诉我们，昨天晚上的那场大火，因我们而起，本来并不会蔓延到那么大的范围，殃及那么多人，但是大火惊醒了一些人。
用老人的话说，是惊醒了一些死人。
这些死人原本都在沉睡，还没有到可以苏醒的日子，但因为大火烧到了他们沉睡的地方，所以将他们提前唤醒了。
死人醒后，变得失控起来，暴怒，满腹仇恨，而且嗜血。
他们的身体有的被烧起来了，于是他们就带着火苗跑到了别的民宅了。
有的死人则被烧成了灰，而那些进入民宅的死人，当那户人家的主人回去救火的时候，就被这些死人咬死了。
除了那些被烧成灰的，死人们已经成功被控制住了，但是死了的村民是不会再活过来了。
这就是为什么火势不停蔓延，越烧越多，越烧越旺，甚至连一些独门独院的房子都被殃及了。
而老头口中所说的那种沉睡的死人，其实指的就是活尸。
“你们刚才难道没有发现去祭祀的人少了吗？”老头反问。
我和霖子点点头，都说是少了，我又问老头：“事情已经这样了，跟我们想的也不一样，要怪就该怪那些活尸，还有那制造活尸的人。”
“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其实你是害怕了。”老头十分肯定地说。
我承认，一想到那些因我们而死的无辜村民，我的心里的确充满了恐惧和内疚。
此刻我终于明白，当时霖子父母正在祭祀仪式，为什么突然急匆匆地离开祭坛，好像出了很大的事一样。
原来他们是去控制那些活尸了。
“你就是想跟我们说这个？”霖子问。
老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缓缓说道：“你们等着吧，他们会找你复仇的。”
“他们是谁？”
“因你们而死去的人啊”老头回答。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有一种要被怨鬼缠身的感觉。
“那怎么办？”
“没有办法，你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头说。
我打量着他，他的手上虽然长满了老年斑，但是并没有被熏黑，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耳根侧脸也是干净的，也就是说刚才着火的时候，他并没有去救，而是躲得远远的。
“你刚才都没去救火，也没亲眼看见那些，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的？”我平静地问，但我的语气中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的质疑。
“对，你身上是干净的，刚才不去救火，难道你不是村里的人？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霖子也紧跟着说。
“我当然知道很多事情，我还知道你哥哥的事。”老头始终低垂着脑袋，语气平淡，然而却带着一种威严感。
“我哥？”霖子的眼睛睁大了。
“对，我知道你对他的死一直不能释怀，而且心里有很多疑问，对不对？”老头问。
霖子眼睛红了，点点头，“是，你知道我父母为什么要用自己的亲骨肉祭祀神明吗？还有哥哥的尸体怎么会被泡在水瓮里？”
老头说，霖子父母本来也不想用自己的亲骨肉，但是这其中还有一层别的原因，老头没说下去。
停顿了片刻，老头继续说道：“至于你哥哥的尸体为什么会被泡在水瓮里，那是因为你的母亲对他的死一直不能释怀，想有生之年再见到他。”
“是我母亲把哥哥尸体泡起来的？”
“是，因为她想复活他，就不能让他腐烂，放在地窖的水瓮里就是为了仿佛。”
霖子听完，更加不能理解，就问老头，既然霖子母亲这么不想让他哥哥死，为什么还要把他祭祀杀害。
“因为你哥哥的死是你造成的，换句话说，是他替你死了。”老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