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层纸隔（三）

  倚德苑偏僻，待到太医与众侍医赶到，高氏几已无力。
  冯氏虽心内不屑高氏，可毕竟身为皇后，要彰显后宫之主地位，又要防李氏此番再行越俎之举，倒是成了第一个赶来的人。而后，李氏及罗氏、袁氏闻讯也陆续赶至。因高氏孕初无人知晓，后因病，才得了李氏照看，故而李氏一直让自己亲信的太医乔怀德为她问诊，以便收拢高氏。可高氏像个冷热不进的人，从未与李氏显过亲近，故而乔太医问诊并不频繁。几人坐在厅内，心内各有思量，而且皇帝今夜又不在宫中，自是无人真正关切。
  内室里却异常安静，只侍医与宫婢们进进出出的脚步声传来。乔太医侯在外厅，只依照侍医所述对症开方。
  一个时辰过去了，内室里依然没一点消息传出。正当婢女为众人奉茶之际，一侍婢急匆匆跑到乔太医处，“乔太医，黄侍医请您快些入内。”
  众人一听，便知不妙。宫中历来嫔妃产子，太医只可在外殿候诊，非急症，不得入内。此时见侍医请了太医入内，心内皆惊。
  不片刻，又有宫婢走到冯氏面前，急报道：“皇后，高嫔此时母子俱危，太医请您示下，若只能保一人，是要保母还是保子？”
  冯氏闻言，忽地变了脸色。虽说平日里她并不喜欢高氏，可她这些年在宫中倒是无事无非，又育了二子一女，且是皇帝开房之人，若真有闪失，恐无法向皇帝交代。然而皇室之内，以子嗣为上，若保母舍子，纵她贵为皇后，也不敢轻易决断。
  见她犹豫不定，李氏心内暗自得意。圣意难测，无论冯氏作何抉择，都可能有悖圣意。如此，李氏便能坐观冯氏受罚，又能继续协理后宫。
  婵梅见冯氏不语，轻轻唤了声“皇后”，她忽的回过神来，踌躇着：“龙胎是皇族血脉，金贵无比…”
  不等冯氏言罢，站在一旁的元恪已冲到冯氏面前，跪地痛哭道：“儿子求求阿母，留下高嫔吧，儿子日后定当加倍孝敬阿母！阿母，求求您…”
  元怀与元瑛兄妹也跪到冯氏面前，连连磕头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