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儿子你要善良

  第二天夜晚,龙人少年再次带着大个子来到后山训练。
  “看好了!我要攻击了。”龙人少年故意拖延速度,冲向大个子。
  大个子看少年来势汹汹,“哇呀”大叫一声,然后原地蹲下,双手抱头,身体尽量蜷缩成一个球。
  龙人少年傻眼。
  他脚步放缓,由跑到走,来到大个子的身前,轻轻一拍大个子的脑袋:“你倒是招架啊。”
  “爸爸,我、我忘了……”大个子抬起头,十分惭愧。
  龙人少年:……
  昨夜他教导大个子斗技,饱受打击。大个子的蠢笨,超乎少年想象的底线。
  如果能掌握斗技,大个子就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但这条路走不通,龙人少年考虑之后,决定先从基础教起。
  大个子并没有任何格斗基础,甚至,就连战斗的意识都很欠缺。
  “迷怪岛上,大个子表现的很好啊。”
  看着下意识就抱头蹲地,放弃抵抗的大个子,龙人少年有些纳闷。
  “难道说,迷怪岛上危机四伏,激发了大个子的生命潜能。再加上他要保护老船匠,宁愿舍命也不惧怕。”
  “但是到了现在这种环境,没有生命威胁,所以大个子就恢复了他在猪吻号上的本性吗?”
  龙人少年不断猜测。
  “看来,我还得再退一步。先培养他的勇气,还有战斗意识!”
  于是,龙人少年对大个子命令:“起来,小子。你这样可不行。先感受一下什么是战斗吧。来,打我。”
  “啊?”大个子瞪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打我!”龙人少年拍拍胸脯,龙爪和龙鳞相互撞击,发出响亮的声音。
  大个子犹豫。
  “快点!”龙人少年不耐烦。
  大个子便捏起拳头,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龙人少年的胸口。
  龙人少年:……
  “蚊子叮我都比你有劲啊。”少年摇头叹息,“拳速要快,力道要猛。我可是很强的,不怕疼。来,体会一下用拳头轰击敌人的感受。”
  “可是你是爸爸,不是敌人啊。”
  “少废话,快出拳!”
  于是,大个子对准少年的胸膛挥动拳头。这一次声势十足,但是快要击打到少年的时候,大个子的拳头狠狠收力,拳速暴降。
  最后,大个子的拳头仍旧是轻轻地撞了一下少年,少年的身体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龙人少年:……
  大个子却双眼通红,差点要哭出来:“爸爸,我不想打爸爸啊!”
  龙人少年这才意识到,他在大个子心中的地位是这样的崇高而不可侵犯。强制大个子来攻击自己,这是对大个子幼小纯良的心灵的巨大伤害。
  “是爸爸错了,爸爸不应该逼你的。”龙人少年叹息,招手,“来蹲下。”
  大个子蹲下来。
  龙人少年用龙爪揉了揉大个子茂盛的头发。
  大个子得到安慰,幼稚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忐忑惶恐的内心迅速平复下来。
  他从少年摸头的动作中,感受到了爱和安全。
  但下一刻,龙人少年的声音传来:“接下来,爸爸打你吧!”
  大个子:“啊?!”
  龙人少年再次退而求其次。
  既然大个子没办法攻击,那就闪躲和挨打吧。闪躲和挨打的过程中,也能体会到战斗的感觉。
  “这是左右横跳。”
  “这样是前后纵跳。”
  “不管要做出怎么样动作,我们的身体最好都要微微下蹲,让膝盖弯曲。这样做,更便于我们发力!”
  龙人少年仔细传授大个子最基础的动作要领。
  但是大个子挠着头皮,对于这些要领怎么都记不住。
  龙人少年只能叹气:“跟我学吧。”
  大个子的模仿能力倒是有的。
  黑夜里,少年做一个动作,敏捷有力。大个子模仿他,也做相同的动作,显得笨拙憨厚。
  虽然是黑暗,但是龙人视野很清晰,半巨人也是可以视物的。
  龙人少年耐心指导,他逐渐发现比起批评大个子,鼓励他会让他表现得更好。
  “你做的很棒。”
  “加油。”
  “嗯,这个比上一个更好哦。”
  大个子被连连夸赞,双眼炯炯放光,整个人兴奋不已。
  比起招架,大个子训练躲闪似乎多了许多天赋。
  “接下来,我来攻击你。你用刚刚学会的姿势,进行躲闪,明白吗?”龙人少年进行下一个阶段的训练。
  “嗯!”大个子满脸认真和紧张。
  龙人少年缓慢出拳,大个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旋即记起了刚刚的动作,往后纵跳了一下,躲闪开来。
  “很好!”
  “做的不错!”
  “就这样躲闪,嗯,你比我想象中要更棒!”
  在少年不断的夸赞之下,大个子表现的越来越好。
  少年看着满身大汗,完全沉浸在训练中的大个子,不由回想起在迷怪岛上的岁月。
  他还清楚地记得,一次营寨防御战中,大个子手持木棒参与战斗。结果一个照面,就被强命白犀的利角戳破了肚皮,伤重得无法再战。
  禁魔环境下,大个子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其实可以有更高亮的表现。然而在前期,他被鬃戈轻易打败。到了后期,他成为造船的劳工,只能奉献自己的劳力。
  他之所以凶猛,并不是他的本性,而是为了保护老船匠,处于生命受到威胁的被刺激的状态。或者是按照老船匠的吩咐,一门心思地保护新造的船。
  “好!接下来,我要使出更凶猛的力量了。要小心,被打到的话,会很疼的!”龙人少年看到大个子状态非常好,便呼喊一声,加重训练难度。
  呼。
  龙人少年的拳头激起风声。
  大个子被少年的拳势所摄,他害怕了,再一次蹲地抱头,将身体蜷缩成球。
  龙人少年收住拳,无奈地看着大个子。
  大个子是个普通人。
  面对战斗,他充满了胆怯。但如果受到刺激,他又会非常冲动。
  想象中的拳头始终没有砸到自己的身上,大个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龙人少年的脸色,他沮丧且忐忑地道:“爸爸,我……让你失望了。”
  看着天色将明,龙人少年吐出一口浊气,摸了摸大个子的脑袋:“时间差不多了。”
  “你其实很勇敢。”
  “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你在岛上的表现。”
  大个子低头,享受着少年的抚摸,非常实诚地道:“有时候我害怕,有时候我忘记害怕了。”
  龙人少年收回手:“你有成为强大战士的可能。你有足够强壮的体格,良好的资质,只是你暂时还没有自信心。”
  “但不要紧,自信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就算我不训练你,当你的实力越来越强,你就会发现,周围的人和物越来越弱,弱到你轻轻一挥巴掌,就能把他们扇飞。你轻轻一捏手指,就能将硬石头轻松捏碎。”
  “你的自信心会越来越足的。”
  “但是啊,小乖。”龙人少年说道这里,顿了一顿。
  大个子一个激灵,听到爸爸呼唤自己的小名,立即提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倾听。
  龙人少年扫视周围的狼藉,大个子即便只是做出躲闪、翻滚的动作,也将周围草木造成巨大的破坏。
  少年语重心长地道:“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它会帮助你,但有时候也会陷害你。”
  “你要保持你的本心,你骨子里的善良。”
  “面对弱小,尝试着去善待。不要滥用力量,不要让恃强凌弱成为你的习惯。”
  “你要记得,你也曾经弱小过,你也曾经被欺凌过。”
  “你可以有仇报仇,但面对无辜,希望你能尽量善待。你可以帮助别人,用你的力量帮助他人渡过难关。或许你不会收获实质性的物质奖励,但相信我,你因为帮助他人而收获的快乐,会让你感受到由衷的幸福。”
  大个子懵懵懂懂:“就像爸爸你做的那样吗?”
  “没错。”龙人少年微笑。
  然后又道:“就像你不顾性命的保护船只,因为这点,大家都非常感激你。”
  提到其他人,大个子的脸上顿时流露出畏缩之色。
  龙人少年叹了口气,心想:大个子这样孤僻下去可不行啊。要引导他真正融入集体当中。
  于是,龙人少年道:“你不要害怕,其实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也像爸爸这样吗?”大个子问。
  “当然。别看他们有时候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都有苦衷的。他们的心中也都有善念,我们要相互理解。”龙人少年耐心解释。
  “可是,他们中有人揍过我!”大个子嘴巴鼓起。
  少年知道他说的是鬃戈。
  少年斟酌语句:“有时候,行为并不代表内心。再说,他不是已经成为我们的伙伴了吗?每一次战斗,他都冲锋在前,他一直在保护后方,不是吗?”
  大个子摇头,表示不理解。
  龙人少年头疼,他想了想,争取用大个子理解的话语循循善诱:“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虽然表现凶恶,但内心是非常关心别人的。”
  “就像是我在岛上经常揍你,是为了阻止你发疯,为你好,对吗?”
  “鬃戈也是一样的。”
  大个子摇头又点头,思绪显然有些混乱。
  “收拾一下,我们走了。”龙人少年感到心累。
  大个子主动问道:“爸爸,我们明天还来吗?”
  他很珍惜自己和龙人少年独处的时间。虽然训练很苦很累,但他却感到幸福和快乐。
  少年的回答让他失望:“不,明天我们就要重新起航了。”
  “哦。”大个子低下头,“那我就待在船舱里,继续修炼斗气。”
  “嗯,早点成为青铜斗士。到那时,你能帮助大家更多。”龙人少年拍拍大个子,鼓励道。
  启航的那天却出现了问题。
  回来的海盗并不多。
  他们当中有很多人直接离开了。
  正义号的甲板上,骨干齐聚。
  其中,鬃戈的脸色很难看。
  他的小鸟号上人员不满半数,显然,之前的苦训让海盗们生畏,不愿意再回到正义海贼团中受苦。
  “看来我们要重新征收人手了。”龙人少年微微皱眉,“你们怎么看?”
  “哼,这些都是逃兵。按照军规,都得处死,以儆效尤的!”鬃戈冷哼。
  大个子一愣,稍稍挪动了脚步,远离满脸杀意的半兽人。
  龙人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嗯,狮旗是为所有人考虑。的确,如果战场上出现逃兵,会连累我们所有人。所以,在平时严格要求大家,帮助大家明白作为逃兵的下场,是对所有人的关怀和爱。”
  “现在怎么办啊,船长。”小鸟称呼龙人少年,语气非常自然。
  “我们得再招募一些人。新月港就算了,太无趣了。这里的人也太少,我们去其他港口。”笛漏显然对新月港以及美人鱼酒馆非常失望。
  苍须语气淡漠:“的确要补充人手,但问题没有得到真正解决。就算我们新招再多的人,只要靠岸补给,今天的情况仍旧会发生。”
  鬃戈、三刀都皱起眉头。
  苍须的话指向鬃戈,隐隐有指责之意。
  一身灰道:“海盗就是海盗,让他们训练太多,要求他们执行强硬的军规,会惹来反感的。一旦有机会,这种反感就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作为资深的海盗船船长,一身灰对于鬃戈的举措也不赞同。
  “其他的海盗船长,是怎么约束下属的呢?”龙人少年询问。
  “嗯,我们可以学习我们的敌人——肉藏。”笛漏沉吟道,“肉藏非常残暴,身边的海盗都不敢随意脱离他,唯恐被他追杀。这些离开的海盗实在太过小看我等了,让我们先杀一批,其他人就会知道害怕,有的会赶回来了。而留在船上的,也不敢随意离开了。”
  大个子再次悄悄后退一些,远离笛漏,并且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的爸爸。
  龙人少年直接摇头,神色颜色:“这样不好,正因如此,肉藏才是我们的敌人。”
  小鸟则道:“或许我们可以效仿抠爪。他也是黄金级的海贼船长,经常用各种理由克扣下属的薪酬。一般他会扣下三个月的薪酬,延迟发放。这样一来,海盗们想要私自脱离,就要损失相当多的一笔钱。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有时候海盗阵亡了,抠爪船长就能私吞阵亡者的薪酬了,哈哈。”
  大个子愣住,再次看向龙人少年。
  龙人少年摇头,义正言辞:“这样做,有违公正和道义。身为船长,作为强者,宽容一些是更好的。”
  “我倒是可以用魔法,对所有水手施加诅咒。”苍须道。
  大个子惊疑。
  龙人少年口干舌燥,头也开始疼了。
  笛漏张口,他似乎想到了好方法,正要开口。
  龙人少年及时伸手阻止:“好了,我已经做出决定了。提高薪酬,凡是加入正义号的水手们,薪酬都比行情多出一半。”
  “此事不用再讨论了。”
  “起航,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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