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朕该拿你怎么办?

  忽然,她整个身子探了过来,伸出手勾住仓诺的脖子,将脸整个埋在她的脖子间。
  三千青丝散在仓诺胸前,一丝一丝,清清凉凉:“陛下……如果你当真是魔王转世,我当真是七宫之主,我愿意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帮你吸走身上的煞气,那么你就不会心痛。可是……可是他呢?他该怎么办?”
  一震之间,仓诺差点忘记了呼吸:“你说的他,是谁?”
  “古晨……是古晨……他便是那个战神……”话音隐藏不住那无奈的悲叹。
  仓诺感到脖颈处有点湿润的感觉,暖暖的,水珠流入衣领,滑落到心口。
  仿佛要烫伤他一般,怪异的苦涩蔓延开来,让他的心不能喘息……
  “画楼,告诉我,这不过是你的幻想,是你做的一个梦。”
  “……”
  “小东西,你的脑子里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
  “……”
  画楼倏地抽回手,瞬时间离开仓诺的怀抱。
  “这不是幻想,更不是梦,是真的!是真的!”她依在绣枕上,有些失神的对这他:“还记得我被关在冷宫的时候么?有一天晚上,他来过……”
  香味突然消失,温暖不再,错愕间想要张手抓,却只是牵住了几缕发丝,仓诺怔然看向她:“谁?”
  “国师,南国的国师。那一夜,我便记起了许多许多。我曾一度的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可是梦不可能那么真实。陛下,你不是我,所以你感觉不到我当时的感觉。那不是一个梦,是记忆,一个亲身所经历过的记忆。”
  他看着她认真的表情,那繁星似的幽深眸子,隐含泪光瞅着自己,眼神却在其他地方,半片粉嫩的唇带着几不可见的笑,美得不胜悲凉。
  心空荡荡的,有点抽痛,他一把把她重带进怀中:“小东西,不要哭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替你扛着,小东西,别担心。”
  感到怀中人不安地想要退却,他扣住她的腰,搂地更紧,心有些乱,喃喃出声:“小东西……画楼……朕该拿你怎么办?”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
  东国皇宫。
  灯火阑珊。白日里的宫殿此时幽冷而凄清。宫女刚刚退下。
  躺在龙床上的老人气息奄奄,忽然,微风拂过,撩动幔帐。东王睁着浑浊的老眼,平静的看着龙床幔帐外的黑影,用沙哑的声音问:“是来接我的么,无常?”
  黑影笑了一声:“认错人了,陛下。”
  东王慢慢闭了闭眼睛:“哦,那么,你是来送我上路的?”
  黑影摇头:“我只是奉命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另外,古相吩咐,给你捎个话。”
  东王粗重的呼吸着,淡淡的笑:“我的死就在这几天了。怎么,你们要行动了么?”
  黑影说:“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古相只要我告诉你,他已经保住了你儿子的性命。你死之后,他将安然无恙。”
  东王猛然睁大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青筋分明,却只是颤抖的“哦”一声。
  黑影继续道:“古相想真是慈悲心肠。他说你这辈子还算是个明君,不忍让你死不瞑目。”
  东王颤声道:“多谢古相。古相对东国的恩情,我誓死不忘。只要保住小儿的性命,东国最后终将属于你们北国。”
  黑影叹一口气:“那是自然了。比起林子威的暴力,古相更愿意用和平的方式取得陛下你的信任,将东国自愿的交付于他手中。这一次来,恐怕是最后一次了,不知陛下有没有什么想要交代的?”
  “既然如此,就劳英雄大驾,在我枕下取出一物来。”
  黑影迟疑一下,掀起幔帐,将手伸到枕下,摸到硬邦邦的一物。拿出来,原来是巴掌大一块玉佩。
  东王轻声道:“东国虽然是南国的附属国,但是一天没拿到到过玉玺,南国一天就不得安心,你只要保证太子平安了,北国自然能得到玉玺。至于这个玉佩,请古相保着太子到东国城南三十里青山坡,在寄予潭边有一座石屋,去找一个叫东林的人,将玉佩交给他。他守护着我们家族的宝物。这块雕着我们家徽的玉佩便是信物。取出宝物后,他会将一份珍贵的礼物赠给古相。”
  黑影掂了掂手中的玉佩,笑道:“真是好东西啊。好,我且收了,交给古相处置便是。”
  “当然……”东王哑声道。“确保太子无恙你们才能拿到宝物。”
  黑影笑道:“陛下,你岁老可是一点也不糊涂啊。本来我对保护你儿子的事一点也不热心,现在不热心也得热心了。”
  “……”
  四天之后,东王驾崩。
  在他魂魄离去的那一刻起,一场酝酿了很久的宫廷巨变便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古晨坐在相府大殿之上。
  李珂端了盛着不知名药水的铜盆站在面前。“古相,”他说,“用药吧。”
  古晨从桌上拿过一个细颈的水晶瓶,瓶里是浓烈的玫瑰红。只要倒入铜盆中,在药水的作用下,可以沾附在铁器上。那美丽的红色,原是上等灵朱露,见血封喉。如果涂在将士们的刀剑上……
  “用药吧,古相。”李珂道:“林子威早有准备,相比之下我们虽有力量却只能隐藏在暗处。用了药,便能确保胜利。”
  古晨的手指摩挲着瓶身,若有所思。
  李珂急道:“两军交战,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您得了天下,再安抚三军也是一样的。”
  古晨将瓶抵在前额上,笑了一笑:“可是,杀人不是我的兴趣。而且栽赃北皇陛下,可是大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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