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黑(五更完成)
张朝封四肢扒拉着找到了一株骆驼刺,仔细看了一眼,这骆驼刺还新鲜,他也管不得扎嘴不扎嘴里,揪了一把就放在嘴里使劲嚼,一股酸涩味道涌来,张朝封皱了一下眉头。
杨越看他嘴角流出的绿色涎液,问:“好吃吗?”
张朝封使劲地点头,“你吃点?味道亚克西的。”
杨越心说老子信了你的邪,这玩意老子又不是没吃过。但是杨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也爬了过去,两人一人揪了一把,嚼得欢快。
骆驼刺的荆棘里含有丰富的水分,骆驼们在沙漠里找不到水的时候,就靠着骆驼刺充饥和补充水分。而且骆驼刺下根部有吸水的功能,挖开下面的浮土,能找到湿润的沙子。
张朝封两只手跟草狗挖洞似的,刨了半天,然后撮了一把湿沙子塞进了嘴里含着,然后一翻身,躺在地上,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日了狗了!从来没想到沙子的味道能这么好。
杨越则爬上了大石头,李成的精神状态比在太阳底下好多了。杨越伸手探了探他的腋下、脖子,确定没有因为遭受热辐射太多而中暑之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杨越揪了一把骆驼刺,给了李成,“嚼碎了含在嘴里,别吞也别吐,吸收点水分,润润口。”
李成点点头,皱着眉头把嘴里的骆驼自嚼成了汁,这才感觉刚才的口干舌燥顿时就化解了。
邹城主动站了一下午岗,让其他三人好好地休息了几个小时,第四天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入夜时分,峡谷里的温度骤然降低。杨越知道,这里在晚上也待不住,冰火两重天只下,没人能扛过一个晚上。趁着太阳下山没多久,还能看得清路的情况下,他把众人从梦中喊醒,踩着峡谷里的石头,上到了对面的高地。
连绵的黄沙就在眼前,李成看见那像山脉一样的沙丘,脸色分明不好看了。他算是领教了在沙漠里的恐怖,完全是无差别的杀无赦,人在沙漠里,渺小地就像一粒细小的砂砾,不值一晒,基本等死。
“怎么样?”杨越走在李成的身边,问道。
李成点点头,“还不错,恢复地很好。”
杨越朝他伸了伸大拇指,这通信兵的体能是真的可以,这么艰难的条件下也能硬撑。这着实是刷新了通信兵在杨越心目中的印象。
瘦子邹城一直都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要不是他说他是工兵,没人敢信。都以为他是有线部队的,爬杆子肯定一等一的强。
老孙在世啊!
张朝封在后面跟邹城聊天,“孙子……啊呸!猴子啊,你这体格是怎么提的干?”
邹城自豪地笑道:“我跟你讲,别看我瘦,我骨头里都是肉。你晓得吗?我们在边防挖光缆,任务是一人一天七米,你知道我一天的最高纪录是多少吗?”
“十七米?”张朝封概略地算了算,十七米顶天了吧?
“见识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啊,兄弟!”邹城哈哈大笑,他伸着三根手指在张朝封面前晃,“告诉你吧,三十米!”
“我了个大去!”张朝封瞪圆了双眼,“你丫疯狗吧?疯狗刨坑也没你这么变态啊!”
杨越回过头来,道:“邹城你别见怪,这货就是少见多怪。能提干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嗯!”张朝封这回十分肯定,他点头道:“比如我!”
杨越心说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呢,一歪脑袋,李成却道:“别聊了,校对方位吧,别走岔了路!”
杨越一看,天色越来越黑,再不校对一下方向,等下又伸手不见五指,就动弹不了了。
四个人围在一起,标定了地图,杨越根据磁方位角校对了一下方向,重新连了一根线,发现跟之前的那条标定线的交叉点还有大约七公里的样子。
那个交叉点,就是第三个点的具体位置。
绕路也有绕路的好处,可以用三点定位的方法确定目标点的具体位置。只是要计算方位角,稍显麻烦一点而已。
这难不倒杨越,而且邹城也是方位角的高手。两人分别计算后,确定了各自最后的目的地重合在了一起。杨越抬起头,很欣赏对面这个洋芋蛋子。
“说实话,工兵能有这样的本领,让我刮目相看。”
邹城呵呵一笑,“你以为我们工兵就不是步兵了?别小看工兵,大兄弟!不过,你也不错啊!”
杨越笑了笑,是,没有什么兵种是能随便小瞧的,谁说鸡窝里就不能跑出凤凰来?
张朝封看着两人基情满满地互相吹逼,心里不太爽,“还能不能走了?想再走一晚上吗?”
杨越收起东西,站起身,拍了拍张朝封的肩膀,“回到陆院之后,我帮你补课。”
“补啥课?”张朝封心说补什么?补在沙漠里怎么左拐弯右拐弯吗?快拉倒吧,六千个密位是撒?能吃?
“抓紧走,抓紧走!”张朝封瞪了两人一眼,背着包率先开路了。
杨越在后面喊:“走错方向了,蠢货!”
张朝封气急败坏地掉过头来,气呼呼地跟着杨越往前蹚。
邹城和李成跟在后面,看着这两个胖子赌气,也是无语。
两个小时后,四人终于看见了一座彩钢板房。第三个点,总算是走到了。
杨越确认了一下时间,他们从谷底里上来,走了有四个小时。现在,已经是零点左右了。
八公里……
杨越一边往板房边走,一边在心里骂,这一路走过来,少说三十公里,少一米他都分分钟自裁不谢。
进了板房,依然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一个盒子,一张地图,和一张纸条。
但是没人想去动它们,他们的心里有些发虚,不知道最后这个点,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杨越坐在桌子的对面,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喝了几口水。
“张朝封!”
“嗯?”
“你觉得自己的手气怎么样?”
“我?”张朝封冷哼一声,“哼哼!不吹不黑,老子天生非洲人的命。”
“怎么讲??”
“一个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