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顾涛
杨越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买了帽子回家还得帮老甘锄地,王丽雅对他爱理不理的,让杨越很伤心。
他拨转了车头,辨了方向就往街上走。
临走的时候,杨越看见王丽雅把砖头扔回到了地上。
如果刚才他再纠缠的话,他老婆肯定会拿砖头呼他,毫不犹豫,基本不带讲价的。
跟她相处了那么久,他女人的性格他是了解的。要是一不小心被她一砖头呼在伤口上,行了,帽子也别买了,赶紧滚医院里去躺着吧。
根本打不过啊!
杨越一边蹬自行车一边想着,他老丈人有一手祖传绝活,民间俗称“五把钱”,一手治病救人,一手伤人无形,他要是想,只需要把一只巴掌拍在人身上,那便是非死即残,老人家早年入了六扇门,后来干了Y市巡警队队长。那年头Y市治安差,隔三差五砍人跟砍西瓜似的。老英雄嫉恶如仇,得罪人太多,又怕自己女儿在外面受欺负,所以平常没事就教这丫头片子擒拿格斗的,用来防身。
上辈子,杨越是吃过苦头的。
正想着事呢,自行车“喀”一声被人拦了下来,杨越一抬头,看见个交警正盯着自己的车看。
“牌照呢?”
“啥牌照?”
“自行车没牌照不准上路,罚款二十!”
杨越笑了,“闹着玩吧,警察叔叔!?自行车也要牌照的?”
那交警低着头开罚单,“谁没空跑大街上跟你闹着玩的?自行车上牌照都得有四五年了,看你家这车也就六成新,骑了有两三年了吧?”
杨越一愣神,印象中似乎还真有这么点印象。
“得,二十就二十吧。”杨越掏出一叠钞票,抽了两张大团结给了交警,两人一人拿着钱的一端,抬头对视了一眼,顿时就乐了。
“杨越?”
“顾涛?”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卧槽!”那交警把罚单塞进了嘴里,嚼碎了吞进了肚子里,“你特么这几年去哪里了?哥几个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杨越哈哈大笑,把自行车停在了一边。杨越家是铁路世家,交往的都是铁路子弟。这交警叫顾涛,是地方上的,本来不属于杨越他们这个圈子。是偶然一次在一块野球场踢足球,两边人争场地打起架来了,杨越被顾涛一个扫堂腿扫飞了三四米远,杨越当时十五六岁,血气方刚,抄起一块板砖上去就拍,顾涛挨了一砖头,转身不知道从哪里抽来一根小臂粗的木棒子,当当两下把杨越打翻在地,他自己也没好了,被杨越的几个弟兄伙揪住就往地上怼,结果两人双双进了医院,各躺了一礼拜。住院那段时间,两人在一个病房,你一嘴我一嘴一聊,你哪个哪个亲戚在哪里,我哪个哪个亲戚在哪里,都不远。结果双方家长跑来一对眼,老甘喊顾涛老妈叫表姐……
那一顿不打不相识的代价也是忒大,但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密切地不得了,杨越也跟着顾涛认识了一帮地方上的人,踢足球喝啤酒,打群架调戏小妹子,杨越就是那时候学会了抽烟,学习成绩就别说了,简直辣眼睛。于是,正好杨越小舅那时候认识人,老甘就托他把杨越往部队里一扔了之,走之前杨越也没来得及跟顾涛说一声,茫茫人海的,就这么失散了两年。
上一辈子,杨越和他这个表亲一直联系不多,听说后来当了Y市电机厂的厂长,也是牛逼地不行。
杨越蹲在马路牙子边散了一根烟给顾涛,“你怎么当交警了?”
顾涛指着自己的臂章:“临时工!去年底我当兵回来,还没分配工作。我也不想问家里要钱了,就在交警队里混混日子,每个月拿个三百块钱买烟抽。你呢?”
杨越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的肩膀,道:“我也当兵去了,不过还没退伍,留队了。”
“哟!转士官了?”
“瞎混呗!”杨越心说怎么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总算有机会低调点装个逼。隔了那么多年,再一次见到顾涛,杨越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一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沉默着看着天,抽完一根烟杨越留了个电话号码,刚想骑着车走,身边狂风一样彪过去了什么,杨越一愣神,顾涛就一把将杨越的自行车抢了过来。
“帮我拿着点!”
杨越眼前一花,手里多了一顶交警的大檐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看见顾涛风一般地追着一辆摩托车而去。杨越远远地瞅见那摩托车上坐着三个小年轻,朝顾涛比着中指,挑衅似的越跑越慢,最后拐进了旁边的一个胡同里。
顾涛也是个死心眼子,人明显是要把他勾引进去,他还真是骑着自行车追上去了。他被打一顿也就算了,别再把老甘的自行车给砸成了麻花,老人家买菜都没个脚力,那就麻烦了。杨越一边想着也一边往巷子里跑,四周一打量,这附近也没巡警,他把电话掏出来,心说拨个110吧,电话一打过去,还占线。杨越气急败坏地从路边的建材店里抄了一根两指粗的钢筋,一转进巷子,就看见七八个人围着顾涛,那家伙一身白衬衣上都是血,老甘的自行车躺在一边,龙头都歪了。杨越二话不说,拎着钢筋上前冷不丁地两棍子夯翻了一个,然后扯着顾涛脱离了人群。
“什么情况?”杨越盯着那群人,问顾涛。
顾涛抹了抹头上的鲜血,“上次抓过他们一次,这次看来是要报复我的!”
杨越扭头看了他一眼,印象中你这小伙没那么轴啊,知道人多还敢闯?以为穿了警服就天下无敌了?
对面八个人,各个手里都拿着家伙,不是棍子就是棒子,有个胆子大的,还拿着一把砍刀。杨越心说见了鬼,自己学的防暴棍法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怎么打啊?”杨越问道。
顾涛捡了一块砖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打个锤子啊打,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