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最后的解决方式是跟再次遇见的胖墩娘亲借了银子,才算把糖葫芦钱给了小贩。
“谢谢夫人了,要不是遇见你们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夏幼幼讪笑道,“待我们回家后,定然让人把银子送来。”
妇人温柔的笑笑:“客气什么,上次小胖回去跟我说了实话,应该是骗了你不少糖葫芦吃,我给你买一串又算什么。”
夏幼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顺便瞥了傅明礼一眼。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这位大少爷出门竟然不带钱,而她,一个有钱的杀手,竟然也跟着一毛钱都没带。
注意到夏幼幼看自己,傅明礼平静道:“银子在刘成那里。”
“……知道了。”夏幼幼无言道,心想下次再单独出来,她一定要亲自带着钱袋。
傅明礼云淡风轻的看向一边,仿佛一点都不汗颜。
妇人好奇的看了眼夏幼幼身旁气度矜贵的人,声音不禁低了一些:“这位是?”
“是我未婚夫婿。”夏幼幼笑道。
妇人点了点头,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直到傅明礼皱眉后,她才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与夏幼幼聊起那日的事:“你说要去微知楼,可曾去了?”
提起微知楼,傅明礼看向她,夏幼幼脸上的笑意不变:“去过了。”
“你还真去了啊?”妇人惊讶,随后想到这姑娘的未婚夫婿身上那股贵气,她应该也并非凡人,暗道自己真是瞎操心了,只不过——“就算姑娘你出身显贵,也不该那日去的,万一撞上了……可不是谁都能保得了你的。”
傅明礼神色微动,看向夏幼幼的脸,只见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脸上没有什么惧怕的样子,他心中某个角落蓦然松了下来。
“放心吧夫人,我小心着呢,”夏幼幼不甚在意,“对了,怎么没见小胖子?”
“他啊,今日去学堂了……”妇人聊起自己的儿子,话题不禁多了起来,笑意盈盈的跟夏幼幼说话。
夏幼幼也听得有趣,一边笑一边附和,傅明礼默默等着,无聊了便看看四周。虽然他常经过这道街,可从未认真看过这里的景象,这一看便被一个摊位吸引了目光,见夏幼幼还在说话,便独自走了过去。
桌子上摆满各种色泽鲜艳的东西,做工精致又漂亮,一看便知是给富裕人家的宠物用。
“公子,看看我家的小玩意儿。”一看来者衣着不凡,小贩赶紧殷勤的伺候着,“公子家中养的是猫还是狗?”
傅明礼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夏幼幼咧着嘴笑,他顿了一下道:“非猫非狗。”
……然后呢?小贩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他下面的话,只好继续问:“可是什么大的兽类?”
“非兽类,”傅明礼垂眸,“不过算大的,有些瘦了。”
小贩的眼睛转了转,想不清楚非兽非猫非狗长得大又很瘦的东西是什么,但不妨碍他做生意:“公子想给它买哪方面的东西?”
“能让她老实点不乱跑的。”刚刚他们来集市时,他一时大意松开了她的手,转眼二人便失散了,最后他找了许久才把人找到,想到弄丢她的可能,傅明礼坚定道,“最好结实点。”
小贩瞬间便明白了,从桌下掏出一根结实的编织项圈道:“公子拿这个吧,就算是老虎也挣不开,保证丢不了。”
看着夸张的项圈,傅明礼蹙眉:“会伤了她,换一个。”
小贩愣了一下,又蹲下翻了翻,拿出稍微不那么粗的一根:“这个呢?”
“换。”傅明礼断然拒绝。
小贩为难的看着他,想了许久将桌下绳子类的全抱了上来,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公子到底想要什么,所有的栓绳都在这儿了,公子看着挑吧。”
傅明礼不悦的看他一眼,勉强的在一堆东西中挑了挑,最后选择一根纤细精致的红绳,上面还带着一个小小的铃铛,晃一晃发出轻脆的响声。有这样一个小东西在,他随时能听到她在何处。
这是给刚满月的猫狗佩戴的,想到这人刚刚说家中养的那个挺大……傅明礼在小贩一言难尽的目光中,把自己腰间的佩玉扔在了桌子上,拿着红绳转身向夏幼幼走去。
“要按你这么说,那个傅明礼还真是挺吓人的。”他刚靠近,便听到夏幼幼啧啧道,傅明礼顿了一下,夏幼幼看到他笑了起来,“刚要叫你你便回来了,走吧,该回去了。”
傅明礼握着红绳,眉眼不动的道:“走吧。”
“嗯,车夫在前面等着,走吧。”夏幼幼跟妇人道了声别,推着他离开了。
待坐回马车上,她笑意盈盈的看着傅明礼:“你刚刚去看了什么,竟然去了那么久。”
“伸手。”傅明礼淡淡道。
夏幼幼疑惑的看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傅明礼将她的袖子往上推了推,露出纤细的手腕,将带着铃铛的红绳系在了她手上,红得艳丽的绳子跟她白皙的手腕形成强烈的对比,在他的眼中倒映出热烈鲜活的画。
夏幼幼摇了摇手上的绳子,立刻有清脆的铃铛声传来,且这声响不算扰人,温温柔柔的,她很是喜欢:“这是你买的吗……不对,你哪来的银子?”
“用玉佩换的。”傅明礼看着她的手腕,心里很是满意。
夏幼幼晃铃铛的手猛地停了下来,再看他的腰间,那块价值连城的血玉已经没了,再看手上的铃铛,连镀银的都不是,而这人还一副占了便宜的满意模样。
心仿佛在滴血,可这到底是心上人第一次送自己的礼物,夏幼幼为了不显得市侩,强忍着回去退货的冲动,对傅明礼笑道:“你真聪明,还知道以物易物,不过下次咱们出去时还是带着银子吧。”
傅明礼垂眸:“这次只是意外。”
“是的。”夏幼幼配合的点头。
马车里沉默起来,夏幼幼已经累了许多,倚在车壁上玩铃铛,傅明礼看了她片刻,突然道:“你刚刚提起了傅明礼?”
夏幼幼眉头动了一下,想了想道:“嗯,聊了几句。”
“聊了什么?”
夏幼幼想到妇人提起傅明礼时紧张的表情,好笑道:“我没怎么说话,就是听胖墩娘亲说了说那人有多可怕。”
“吓到你了?”傅明礼倒了杯清茶。
夏幼幼摇了摇头:“我不跟他打交道,又不惹他,怕他做什么。”
傅明礼端起杯子的手顿了顿,径直的看向她:“若是以后打交道又惹了他呢?”
“怎么会,”夏幼幼笑着否认,她不过是个混江湖的,接了程宴的单子已经是个意外,怎么可能会再没事招惹这些权贵,“我恨不得处处避着他,此生都不与他产生一分联系,又怎么会惹到他。”
“只怕凡事不能如你所想。”傅明礼盯着她手腕上的红,语气淡了些。
夏幼幼耸耸肩道:“或许吧,不过我尽力便是。”跟那种恶人打交道,除非有一天她想不通了接下杀他的单子,否则应该不会有这种可能。
傅明礼的眼眸冷了下来,端起的杯子到底没往唇边送,而是放回了小桌上,发出轻轻的一点声响。半晌后,他冷着脸道:“恐怕不是你尽力便能做到的事。”
……怎么感觉像抬杠?夏幼幼疑惑的看他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便笑着举起了手腕,生硬的转变话题:“你送我的这个绳子真好看,日后我定天天戴着,再也不取下来了。”
傅明礼看她一眼,垂下眸子没有接话,夏幼幼收了礼物心情不错,以为这一话题就此打住了,便识趣的闭上嘴巴。
一回府,傅明礼便从马车上下来,头也不回的往府内走去,刘成行礼都没有换他一个眼神。夏幼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才意识到他好像有些生气了。
“你惹老爷生气了?”刘成不满的看着夏幼幼,往常他跟督主行礼,督主都会停下跟他说话,今日却头也不抬的走了,不是生气是什么。今日又没有公事,除了她也没别的人能惹到督主了。女人果然是老虎,这还没过门呢,就把督主气成这样了。
夏幼幼一脸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啊,刚刚还好好的。”
“你跟他说什么了?”刘成皱眉。
夏幼幼想了一下,不确定道:“之前还好好的,然后我们说到了一个太监,他就不高兴了。”
“什么太监?”
“傅明礼。”
“……”刘成的眼睛瞪了起来,“你说督主什么了?!”
“督主?”夏幼幼顿了一下,想起傅明礼此人是东厂老大,督主应该是他的职称,看着瞪眼的刘成,她无辜道,“我只是说以后不想跟那位傅公公打交道,他便有些生气了。”
“督主雄才伟略,你凭什么不想跟他打交道?!”刘成也生气了。好啊,这还不知道督主的身份,可就开始看不起人了,等到以后知道了真相,不一定怎么欺负督主呢!
刘成的表现比傅明礼还要夸张,夏幼幼无言的看着他,终于意识到他们跟那位傅公公关系好像不一般,想起刚刚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她有些后悔了。
……她再次感慨跟那位素未谋面的公公之间的缘分,忍不住偏题了,用雄才伟略来形容一个太监,这位刘大哥看起来像个没读过书的文盲。
刘成见她不说话,心里更是气愤:“督主是皇上心腹,朝堂后宫事无巨细都要他过问,就连皇子嫔妃们都得巴结着,你凭什么敢看不起他,就凭你那个爹,我告诉你……”
“我错了,刘大哥。”夏幼幼飞快的打断他,一脸愧疚的抿着嘴。这大哥生气归生气,声音怎么突然尖了起来。
刘成噎了一下,她态度太好让他没办法再训下去,看着她内疚的双眼,只能心气不顺的就这么算了。
夏幼幼默默松了口气,心想程家不会是跟着那宦官做事吧,所以才对傅明礼的事格外介意,还好她不是什么好人,否则单就这点,就有的纠结了。